感受到来自空中的压力的减轻,宣韶宁抬起盾牌看见两边内侧城墙的石墙缓缓裂开直至让开了一个门洞,因为之前猝然被围困,加上几乎没有停歇过的箭雨攻击,梁军无人注意到内城墙竟然还嵌有如此门洞!
只听见一阵阵呐喊,从两侧门洞中豁然冲出了东胡战士,身上穿着防御力不高的铠甲,手中握着硕大的极具东胡特色的马刀,不顾一切的朝着梁军冲过来,顿时两军展开了肉搏战。蓄力已久的东胡战士对阵已经有些疲惫的梁军士兵,刀枪碰撞声和喊杀声再次在瓮城中充盈着。
在一刀抹断了对方的脖子之后,宣韶宁对不远处的夏峻茂喊道“夏都尉,让我去冲锋!”夏峻茂用力点头同时不忘嘱咐“千万小心!”宣韶宁笑着点头,然后对身边人命令道“曹铁、孟克保、谢义、雷鹏跟我去内城门帮助顾指挥使突围!”
四人分别护住宣韶宁的左右两侧,宣韶宁在前方奋力搏杀,一步一步朝着同样被围困着的顾鸿瑄部移动。马刀的刀锋划过宣韶宁的侧脸,在躲过这一波攻击之后,他蹲下用剑划开了敌人的腿肚子,就在敌人吃痛的时候宣韶宁跳起来一剑刺入胸膛,并抓住这人手中的马刀削去了另一名东胡兵卒的头颅,任凭对方的鲜血喷薄而出洒了自己一身。然而东胡在人数上占优,倒下了一批之后立刻有更多的兵员补充上来,而自己这边的袍泽却是越战越少了。
敌人就是想将两卫分割开来分别围攻,绝对不能让敌人得逞,必须同顾鸿瑄合兵一处,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宣韶宁已经能隐约看见同样的奋力厮杀的身影。顾鸿瑄转过头来同宣韶宁视线相对,仅仅一瞬间,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立刻指挥武功卫朝着寒刀卫方向移动。
“想要合兵一处,想都别想!”那史命彧恨恨抛下一句话,正打算再派兵,却被都末阻止“那史大人,就让我为车牙单于而战吧。”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末即刻走出了望台来到了城墙之上,此刻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灰色的身影。
“那个毛头小子交给我,鸠烛、蛊羽,你俩负责除掉那个领头的!”
“属下遵命!”
临近正午的时光,阳光照射在城墙之上,那史命彧看清了跟着都末身后的两人的模样叫做鸠烛的男人是个光头,一张脸布满了灰色,难以分辨五官,唯独那一双紫色的眼睛看之让人发憷;而蛊羽从身形看是个女子,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双手各持一柄双头细剑。没等那史命彧看得更为详细,三个人已经化作三道影子从城墙上跳下加入战斗。
在将两名东胡兵卒来了个对穿之后,眼看着就要来到顾鸿瑄身边了,宣韶宁突然感觉剑端一顿,豁然发现自己的剑被一个人握在了手里,这人手上套着铁手盔,挺身而立。是他!宣韶宁立刻想起来这人就是当初在偷袭东胡军营时遇见的那人,尤其是这一双套着铁手盔的手更是记忆犹新。
都末右手一紧,只听见咔咔咔的声响,宣韶宁手中的剑就已经变得扭曲,仿佛都末拧的不是剑而是一根绳子,抛开剑,宣韶宁一个原地跃起,在半空中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对着都末的脖子刺去,都末来了一个后空翻,同时一双脚狠狠的踢在了宣韶宁的小腹之上,一阵剧痛传遍全身。
此刻宣韶宁看清了,不仅对手除了手上有铁甲保护,就连双腿都是覆盖着精铁甲,那一脚力道十足的腿加上铁甲包裹之后攻击力更是惊人。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小腹,宣韶宁重新站起来开始寻找新的进攻机会,身为玄甲军的校尉,身上的铠甲是军中第四等级的黄钨甲,抵挡不住刀剑但是能保护脏器不被拳脚重伤,抖了抖有些发酸的四肢宣韶宁重新审视面前的敌人。
可没等宣韶宁审视多久都末再次率先动手,铁爪呼啸着对着脖子而来,一招未中再生数招,脚步扎实屡屡对着宣韶宁下盘下手,双手铁爪力道十足攻击要害,逼得宣韶宁上下双防,连连后退,一招失算,被都末铁爪抓住了左肩,仿若雄鹰的利爪抓住了猎物一般,一把将黄钨甲撕裂,顺带在皮肉上造成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都末伸出舌头舔了舔铁爪上沾染的血迹,露出了一道瘆人的笑容“铁血汉子的血味道就是不赖!”话音还停留在原地,人影已经来到了宣韶宁面前。
铛铛!铁爪和利刃摩擦出了火花,都末依旧带着诡异的微笑而宣韶宁已经有些力不可支,铁爪的爪尖越来越逼近宣韶宁的眼,强烈的攻势让他根本来不及眨眼,可手上的力量却越来越弱,对手太强了!即便是咬着牙关还是无法阻止对手的进攻,眼睛中都末的非人的脸庞已经是非常的清晰。
嗖!一支箭划过铁爪,在留下一段火花之后刺入了另一名东胡人的身体,而缠斗在一起的俩人也被迫分开来。宣韶宁快速的瞥了一眼发现射箭的人是顾鸿瑄,可此刻他已经自顾不暇,鸠烛的进攻将他的弓甩开了去。
“你的对手可是我俩,不要掺和别人的战斗!”鸠烛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沙哑阴冷,像是人临死前发出的有气无力的哀嚎,使得他全身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既然你这么喜欢装死人,那我就让你做一个真正的死人!”顾鸿瑄盯着鸠烛说道,然而他丝毫没有放松对自己身后的蛊羽的防范,就在和鸠烛对话的档口挡住了蛊羽的一轮进攻。
顾鸿瑄握紧手中的矛直取蛊羽的下盘,矛和双头剑来回针锋相对,趁着鸠烛从背后攻击的机会,顾鸿瑄腾跃而起对着鸠烛的后背就是一击,然而这必杀的一击回馈的却是虎口的阵阵酸麻,矛在打击到背部时与一段有人拳头粗细的铁链相撞击,对方也使出了极大的力道才使得返回的震动异常强烈。
鸠烛转过身来,双手垂下,两道铁链很是自然的从他那不算宽大的袖管中延伸出来,他随手一甩,两道铁链仿若蛇一般开始四处游走。与其说是蛇倒不如说是蛇的信子,寻觅着活人的气息,一次一次的发起进攻都被顾鸿瑄手中的矛给挡下。
信子再次从左右同时向猎物攻来,一道信子顺利缠住了矛身,就在这档口另一道信子照着面门就刺过来,本以为这次顾鸿瑄在劫难逃,却不想手中的矛突然断裂为两截从信子上掉落,顾鸿瑄下蹲双手接住,一个翻身两段矛重新合为一体之后又断开成七节如绳子般牢牢固定住了一道信子,因每一段矛身之间连接处都是极为纤细的银丝,不仅是肉眼难以看见而且能嵌入到铁链之中将其牢牢固定。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鸠烛有些意外,本以为必中的一击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对手困住了自己的一条胳膊。蛊羽一脚踩在鸠烛的肩膀上顺着信子冲过来,那两柄如针一般尖细的剑端在阳光下很难看清,顾鸿瑄一抖动手中的矛在躲开剑端的同时,矛散开来成了一把鞭子,利用蛊羽攻击空落的间隙,顾鸿瑄出手一鞭子鞭打在了敌人的背部,完成一击之后迅速后退避开身后的鸠烛,刚刚还是鞭子的矛一瞬间又成为了一根棍子。
“七尺蛇矛!”鸠烛惊呼一声,这一声同样被一旁战斗正酣的都末听到了,颇为意外的他一个分神被宣韶宁抓住了机会,反被动为主动用手中的短刀猛刺对手面门,作势要去攻胸口时短刀被都末的双铁爪狠狠抓住,宣韶宁极速下蹲同时从腿肚子旁抽出另一把短刀在都末的小腿处划开一道口子。
假动作!都末跳开,瞟了一眼受伤的右腿,看到宣韶宁甩掉了短刀上的血迹说道“痛饮胡虏血,你这点血根本不够!”报以同样的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