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打算指教我了?”叶檀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似乎很不高兴。
“学生不敢,只是学生觉得应该问清楚一点才好。”林道新的行为表现,让人觉得不错,这样的人才是讲道理的人嘛,而叶檀似乎有点不讲理,当然啦,这是外面人的看法。
“既然你有如此坚定,那就一起打吧。”叶檀的话却直接颠覆了大家的看法,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这个刺史大人打算干什么啊,这是打算制造冤狱吗?
“这个,刺史大人,为何要打学生?”林道新也是傻眼了,怎么可以如此操作呢,要是自己一个人也被打了的话,岂不是丢人丢死了?
叶檀却丝毫不管他的问题,而是指着他对衙役道,“他们两个女的打二十,他打二十五。”
两边的衙役都是刺史府的人,自然是不会管这些人怎么想了,上去就抓住了三个人,边上就有长条凳子,压上去就打算动粗。
“学生不服,学生不服,大人,大人,您这是动用私刑啊。”林道新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被人压住之后,只能扯开嗓子大喊,同时对着门口喊道,“如此昏官,大家给我主持公道啊。”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就起来了,还有好几个人插在其中起哄。
“既然如此,这个男的打三十,女的打二十。”叶檀的话却让外面的人也瞪眼了,这怎么越来越多了。
“开始。”叶檀根本就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看着衙役喊道。
“砰”
“啊昏官啊”
“啊”
很快,大堂之上就响起了惨叫声以及打板子的声音,而外面的人被这个动作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人打的很轻,而男的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等到板子打完了之后,林道新差点晕过去,额头上都是汗珠,只能趴在长条凳子上。
“知道我为何打你们吗?”叶檀说完这个,根本不顾及林道新那杀人的眼神,而是看着孔大德,问道。
孔大德咳嗽了一下,就从边上拿出一本类似唐律的东西,开始念叨,“根据大唐律法,扰乱公堂,仗责二十。”
“这个”
林道新被他的这条律法给堵住了嘴,因为在大唐,其实还有以下告上,也是需要打板子的,但是呢,如果是说的是事实的话,可能就可以免了,但是呢,没有想到叶檀竟然用了这么一个罪名。
为什么说这个罪名不好办呢,因为他属于唐律疏议的范畴,就是说,打还是不打完全是看大人的心情,就好比是一般我们看到的那种大不敬之罪,其实就是个有弹性的东西,皇帝说你大不敬,你就大不敬,皇帝说没事,就没事。这也算是一种可怕的特权吧,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但是呢,在特殊情况下却可以随时将你弄死。
“现在,你滚到一边去,你来说,到底什么事。”叶檀笑呵呵地指着林道新说道,让大家的眼神再次一闪,不是吧,刺史大人说话如此的彪悍,不简单哦。
“民夫林韩氏状告城门官方量将我夫君打死一事,还请刺史大人给民妇做主。”林韩氏这次不哭不闹了,而她的婆婆似乎就是个助攻手,根本就不主动说话。
“哦,这事啊,来人,带方量。”叶檀似乎才刚刚想到什么一样,直接喊道,让外面的人再次大跌眼镜,如果有的话,只是呢,这个所谓的刺史大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的吗?
过了一会,在监牢里的方量就被带上来了,这小子不过才两天的时间,竟然白了不少,而且胖了不少,除了身上的镣铐之外,竟然有一种不是罪犯的感觉。
“罪臣方量见过刺史大人。”方量直接跪在那里,对着叶檀施礼,这个动作让叶檀很高兴啊,而让林韩氏和她婆婆差点将牙齿咬断了,要不是有人拉着的话,早就过来咬死他了。
“你这个恶贼,竟然敢杀死我夫君我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好了,肃静。”叶檀拍了拍桌子,看着堂下的人问道,“堂下何人?”
“罪臣方量。”方量跪在那里,宛如一座高山一样,眼神清澈,丝毫不见一点点的辛苦模样,反而有点类似修养的感觉。
“所犯何事?”叶檀继续问道。
“打死松洲人林萧。”方量倒是很真切地回答道。
“这个林萧是个人。”一直在边上躺着的林道新赶紧说了一句,因为这个才是重点啊,否则你大晚上跑出去,不好说啊,人三个字却可以将很多事化解的。
“给我张嘴五下。”叶檀根本就是要整死这个林道新的节奏啊,听到他的话之后,直接说道。
“啪”结果林道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抬手来了五个耳光,脸上红肿起来,而外面的人却被叶檀如此动作弄点可怕了,这个刺史大人,简直就是疯子,可是他却不知道要不是叶檀足够疯的话,他们还能疯起来吗?
“为何要打他?”叶檀根本不看林道新,而是看着方量问道。
“他要出城,下官不让,结果,他就伸手想要抓下官,一时推拉之下,就装上墙角了,最后抢救不及就死了。”方量一字一句地回复,而那边的林韩氏则刚要说话,看到叶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能闭嘴。
“他为何要出城?”叶檀继续问道。
“听说是会友。”方量继续说道。
“他是几时想要出门的?”
“亥时已过,子时之前。”方量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问自己,可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这就是说,这个人大半夜的时候出门的,不简单哦。
叶檀转头看着林韩氏道,“你夫君说没有说和什么人见面?”
林韩氏终于等到机会了,赶紧说道,“是和扶州刺史大人举行的文会有关。”
“哦?这样子啊,扶州近期有什么文会?”叶檀接着问道,不过问的人却是孔大德。
“百里群妍宴。”孔大德有点尴尬地回答道,说真的,他是真的不想回答。
“哦,是讨论那本书籍?还是某个大家的论点?”叶檀不解地问道。
孔大德脸色古怪,而其他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看着林韩氏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了。
“在什么地方,刺史府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叶檀接着问道。
“在扶州的春花楼。听说不少人去,将那里都给包下来了。”孔大德的话,让叶檀愣了一下,随即看着下面的林道新道,“本官现在允许你说话,你告诉我,春花楼是什么地方?”
“这个”林道新被他的这么一句话问的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说是诗词歌赋的地方,可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啊,它是扶州最大的青楼啊。
“不知道啊。”叶檀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人问道,“谁知道?”
“大人,我知道啊,春花楼是扶州最大的青楼,听说里面什么姑娘都有,简直就是个逍遥窝子啊。”一个人躲在人群后面,大声地说道,似乎还有点羡慕呢,“只是那个地方花费可不低哦,听说一晚上没有百十贯根本就出不来,而且三百贯的话,就可以给那里的女子赎身呢。”
“哦?青楼啊,一个刺史在青楼里接待一个人,林道新,你们玩的不错啊?”叶檀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
“这个”林道新知道这种事属于典型的好做不好说,一说就不好听了,可是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头皮道,“大人,这个不犯法吧?而且我们只是受邀而去,也不是富裕的人,只是长长见识不行吗?”
“当然可以,长长见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呢,我这里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没钱,但是呢,我们这次出事的林萧却不一定哦。”叶檀从边上拿过一份纸质放在案子上道,“林韩氏,你们家有店铺吗?”
“刺史大人,为了响应松洲商人交税的办法,我们家有两个店铺,不大的,都是纸张店。”林韩氏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犹豫,谁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但是呢,做生意这件事,还是有点抬不起头来。
“哦,那就是了,你们家的店铺地理位置如何?”叶檀继续问道。
“在大智大道上。”林韩氏奇怪叶檀会如此问,不过呢,还是回答道。
松洲一共四条大道,松州大道、大智大道,大勇大道,大仁大道。如果加上后来修建的话,应该是七条才是,不过呢,现在的人还是有点少,所以这几条大道现在可以说是最繁华的地方。其中太极楼就在最富裕的松州大道上面,可是其他的几条街道也不差啊,都是黄金店面,不说一定赚钱,可也差不多。
“哦,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店铺租金可不便宜啊,你们家也算是有钱嘛。”叶檀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妾身娘家还有点钱,当初投了一些。”林韩氏辩解道,这个也是可以查的,很多人没有那么复杂的。
“嗯,这个我不会在意的,只是现在那个店铺应该不属于你们家的了吧?”叶檀的话让林韩氏差点跳起来了,眼神激动地看着叶檀问道,“不知道刺史大人何意?”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因为看到这个之后,发现你的夫君不是简单的去看看,玩玩,而是打算大干一场啊。”叶檀用手指一弹桌子上的纸张,笑着说道。
“不知大人可否给妾身看看?”林韩氏看来是识字的,着急地问道。
“拿去。”叶檀说完,身边就有一个文书将这几张纸递了过去。
林韩氏谢过之后,就开始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脸色越差,特别是在最后看到的那个指纹的时候,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不过最难看的还是林萧的娘亲,她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流下来,特别是在林韩氏看她一眼的时候。
“大人,民女看完了。”林韩氏知道这个东西还得收回去,只能还给叶檀。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夫君准备了几百贯钱,还将家里的店铺都卖了,是为了去参加友会,什么朋友聚会要这么多钱?”叶檀将那个东西放在桌子上拍了拍,然后看着她问道。
“这个”林韩氏一时间心跳如麻,不知道如何说,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婆婆躲闪的眼神,不由得怒喝道,“刺史大人,我婆婆知道的。”
“哦?林东氏,你来说说,你儿子带了这么多钱出去?”
“这个”林东氏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说是好,只能低头沉吟。
“林道新,你说呢?”叶檀看着似乎缓过来的林道喜,笑着问道。
“刺史大人,一个人带着钱只要是不干违法的事,应该都没事吧?”林道新想了好一会,才想出这么一个问题来,我就是有钱,我任性,不行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只是问问而已。”叶檀说完这个,看了一眼孔大德,他咳嗽了一声道,“根据松洲律法,戌时之后不得出城,除非有刺史府的手令,否则一律按内奸论处。”
“你听到了?”叶檀笑呵呵地看着林道新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律法吧?”
“这个?”林道新还真的知道,当初这一块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制定,可是参与了抄写的问题,所以,他们能不知道吗?明知故犯,可是罪加一等啊?
“刺史大人,这是松洲律法,不是我大唐律法,所以应该不能算吧?”林道新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点,告诉对方,你这个不能算的。
“是吗?当初我将律法发布出去的时候,说过什么,凡是不认可的都可以离开松洲,可是你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买下了店铺,你现在告诉我松洲律法和大唐律法不一样,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叶檀笑呵呵地问道,只是最后一句话却带着阴沉的感觉,让他有点胆寒,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说错了?
边塞的律法和长安肯定不一样,这个是人都知道,但是呢,平时不犯事,谁会在乎啊?一旦犯事了,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摆脱这个事才是。
“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如果谁不想遵守松洲的律法,可以离开。别想着沾着松洲的便宜,还想要吃喝玩乐的无法无天,这里是松洲,是我松洲候叶檀的封地,也是大唐的地方,如果你们觉得活的太舒服了吧,我可以送你们去见见外族人,要不要一起去啊?”
叶檀的话,让门外的人都傻眼了,看来刺史大人之前在松洲中央街道那里的话是真的,是不折扣的,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是当初来进犯的吐蕃部落被斩首的事,他们似乎忘记了,而现在再次提醒了。
“其实呢,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方量动手伤人按着大唐律或者松洲律法都是重罪,这本没什么,可是我想问各位的一句,你们晚上在城里游玩到了很晚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安心,没有那种随时可能被人抢劫的感觉,你们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是因为我这个刺史吗?还是因为有方量这种不起眼的城门官,到了时间点就将大门给关上了,然后一夜不睡地守着,好嘛,现在为了出去给几个歌姬赎身,竟然敢大半夜地就要求开门,难道说,你的个人喜好超过了整个松洲人的生命了吗?如果谁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这里可以告诉你,你幸福了,从今天开始,离开松洲吧,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叶檀的话让大家一时间安静了不少,因为这个道理一点都不空洞,反而非常的时代,对于他们来说,晚上可以随意地玩耍到很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安全,而守门的人是谁呢,就是方量这些人呢。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林萧罪该万死,既然已经死了,我就不追究了,也就不拉出来鞭尸了,方量为了维护松洲治安,功德无量,因为已经是九品的官员了,就不给你升官了,赏钱五十贯。”叶檀笑呵呵地说道,让跪在那里的方量都觉得奇怪,杀人了,还是好事了吗?
“不过,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遵守松洲的律法,敢在半夜出门的,城门官可以一律按着奸细处死,不必背任何的罪名,同时,凡是有这样的人家,一律赶出松洲,家产罚没。”叶檀忽然拍着桌子,怒喝道,“敢不将松洲的人当人的人,就不是人。”
“诺。”孔大德和其他的压抑都躬身施礼,看着叶檀站起来,似乎要走。
“大人,您如此做,难道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林道新趴在那里,也傻眼了,什么意思啊,难道说,就这么算了?一个人,孔圣人之后,竟然被一个当兵的打死了,你们不处理,还要奖赏他,这算是什么事啊。
“对的,大人,你如此做,是否考虑过天下人的心情呢?”门口的几个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了,特别是之前跟着来的那几个,喊得更加的热烈了。
可是林韩氏和林东氏似乎已经不在意这个了,两人的眼神都带着怒火,似乎有天大的仇恨一样。
“林道新,你如此做,让我如何宽恕你啊?”叶檀再次坐下,看着还趴在那里的他,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