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贪官是杀得爽,但脑子缺根弦的赵桓也是知道的,世界不存在不拿钱的官员,贪官是杀不完的,就比如后世明朝的放牛娃,那杀贪官杀的叫一个狠。
赵桓最多就是砍头,抄家,然后将贪官家人流放。
但人家放牛娃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各种剥皮、弹琵琶、洗梳、抽肠之类的酷刑一个个上。
你看到弹琵琶是不是还特么觉得挺文艺的,是不是以为放牛娃虽然是个和尚出身,却没想到还是个文艺青年?还有洗梳,洗澡和梳头?
弹琵琶是用利刃将人的骨头一根根剔下来,可不是用手弹啊!
洗梳就更吊了,将人放到铁板上,扒光,然后往上面泼开水,然后用铁刷子将人的血肉一片片往下刮,直到肉尽骨露,是不是比杀猪还酸爽?
同样是开国皇帝的刘邦杀大臣,那是要借自己老婆和丞相萧何之手,来个迂回杀。
放牛娃为什么敢直接这样做?是因为大明江山就是放牛娃带着诸将一手打下来的,刘邦停在六善于用人方面,自然手段不一样。
而赵桓呢?一场北伐将国界线往北推移,打得大宋气势突然强盛起来,那些热血青年们此时早就对皇帝是死心塌地,崇拜得恨不得跑到皇帝面前把裤子脱了说陛下,随便你怎么搞吧。
所以啊,赵桓不像两府宰相们那些焦虑,以为天都塌下来了。
这天塌不了,大汉开国有刘邦撑着,大明开国有放牛娃撑着,现在大宋崛起,有赵桓撑着,拿什么撑着?就凭皇帝手下的精兵强将!
此时皇帝振臂高呼,以宗泽为首的新军便会群及相应,燕云诸军,河北河东三镇,西北精锐,哪一个不是与皇帝出生入死过的?
皇帝亲自将战死将士送入了忠烈祠,补恤金到位,军饷到位,哪一个不言天子是圣君?
现在唯一虚弱的是南方,那里的人感受不到皇帝的威势,那里的军队也未真正北上与皇帝同袍作战,但皇城司的力量正在向南方疯狂渗透。
这一日,五朝门外的鲜血尚未干,又有三百多人头颅落地,短短半个月,便有一千多人被皇帝处死,这大宋的天空都被杀红了,两府的宰相都被吓破了胆。
这一次的运粮饷银案被后世的史书称为“靖康运粮案”,后世有史学家言皇帝用一千多人的脑袋为新政祭旗,拉开了浩浩荡荡的靖康新政。
三百多颗头颅刚刚落地,一道来自东京城民间的声音竟然传到了九重天的庙堂之上,一位仕子跪在皇宫前,向皇帝上书,言大宋欲革新官吏,须兴百家之论,非儒家一家独尊。
皇城司卫立刻将这名仕子抓捕,扔入了大牢里。
但他的声音却如同虎啸山林般响彻在东京城里,让所有读书人彻底睡不着觉了。
若说皇帝杀贪官,那是有理有据,但兴百家之学又是何据?
皇帝严惩贪官,大有兴法家趋势,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人,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人安排?
便有官员连夜进宫面见圣颜,以“诋毁先圣”的罪名,要求皇帝将那位仕子处死,以正国本!
皇帝在杀贪官的时候可不见这些人连夜进宫面圣,现在来了一个仕子,便搅得这些人心神不安,围着皇帝对此妄言进行口诛笔伐,皇帝以歇息睡觉的名义不见,那些官员便跪在外面不起来,最后皇帝让太监传话说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大臣们才不情不愿回去。
现在的局势是大臣们也不好过,哪一个大臣手里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皇城司卫遍布整个东京,触角甚至在向南北延伸,他们手中掌握了大量的情报。
大臣们也不好将皇帝逼得太紧,不然皇帝一怒,找理由便是开始屠人,皇帝也不会随便以小毛病就屠大臣,毕竟还是要有人干活的,只要不触犯皇帝的底线,双方之间是有微妙平衡的。
就说仕子这件事,大臣们得到皇帝的允诺后,虽然心中依然焦虑,但没办法啊,只能回去,不然你一直跪在这里,惹怒皇帝,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大臣们刚走不久,皇帝在御书房便看完了那个仕子所有的信息,还有他上书的一封《百家大世疏》,阐明了腐儒对国家之危害,当如春秋之时,兴百家之言,海纳百川,并且用严厉的措辞攻击了周程理学,痛骂其为祸国殃民之论,乃华夏文化之毒!
“石珣?”赵桓微微蹙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谢大海道“陛下,当日在五朝门斩宰相,便是此人与他的一个朋友叫李怀安一起议论,被陛下听到的那个年轻人,他名为石珣,字子明。”
皇帝立刻想起来了,当时他还称赞了石子明的大胆言论。
此人乃是江陵人,出身贫寒,双亲早亡,由兄嫂供养读书,可惜此人从小多行叛逆之言,时常批判周程理学,甚至对正统儒学也颇有激烈言论,心中向往韩非子法家学说,又认为百家兴盛,乃华夏正统!
这样的人,仍在春秋战国,自然无事,甚至在前唐,也没有什么,但偏偏在儒学最为兴盛的宋朝,这不是找死吗?
石珣今年已经二十又七,却尚未博得功名,一直在东京过着清苦的生活,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京漂的底层屌丝蚁民。
据谢大海掌握的情报,此人经常出口狂言,有韩信之志,欲辅佐圣君开创万世之基业。
若不是穿越者,赵桓就将这人当做神经病了,但是从小在后世长大的赵桓,看见石珣这部《百家大世疏》后,心中不由得叫好,甚至怀疑这厮是不是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
心中有了计较,便吩咐谢大海道“将此人照顾好,好吃好喝供着,但是不要放出天牢,不许用刑,不许别人靠近他,每一餐都必须按照朕的规格进行检查,保证此人万无一失!”
“遵旨!”
赵桓就是在找这么一个人,敢对宋朝兴盛的儒学开炮的人。
吏改可不是杀人这么简单,杀人只是竖立规则底线的粗暴手段,要在大宋的官僚中彻底换血,必须从制度和精神文化两者进行革新,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制度的革新是可以通过政治手腕和军权强制实施的,精神文化的革新才是最难的,涉及面最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