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后花园的花开得正盛。
赵桓穿简洁的白色长衣,风一吹,像飞云一样。
他手里拿着一柄最新改良的燧发枪,燧发枪的研制也已经五年有余了。
无论从准心还是射程上,都有很大的突破。
而且已经有了短杆的燧发枪,携带非常方便,骑在马背上就可以开枪。
赵桓一连打出十枪,有八枪正中靶心。
这几年,做皇帝,除了身手越来越不错以外,枪法也越来越精进了。
在延福宫待了一段时间,所有人一律不见,外面的事情几乎已经按照自己的安排尘埃落定,才召见了李纲。
西南交州转运使刘醒被砍了,转运使的位置空缺出来。
这个位置可是至关重要的,交州不仅仅是大宋的重要粮食基地,还是目前西南对南大陆扩充的战略要地。
无论是从民生还是军事上来看,都是重中之重。
交州转运使的人选要求赵桓也已经想好了,能力可以不用太出众,但个人道德一定要高。
重要的位置,本身就是求稳,更何况是转运使这种负责统管后勤的,就更需要稳,且需要责任心。
能力若是差一点,没关系,找一个能力强的副手来帮忙就能弥补。
这也是赵桓思忖再三,让李纲做枢密使的原因。
李纲这个人,论能力,并不算特别出众。
但李纲是一个能抗事,能担责的人。
通俗一点来说,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如今的枢密使,和过去的枢密使的职责是有变化的。
皇帝设立了军督府,枢密院现在的角色,除了调兵权以外,其他的更像是一个搞后勤的了。
赵桓认为李纲这性格,很适合搞后勤。
刚正不阿、较真、有担当。
这一日,李纲跑到延福宫来,见面了皇帝。
并且将交州转运使的人选呈报上去。
“陈公辅?”赵桓迅速看完这个人的过往履历。
赵桓记得,在正史上,这个陈公辅是李纲派,也算是南宋初年的一号人物。
这个人的性格和李纲有点像,不然二人怎么会走得近呢?
直脾气的人,适合干后勤。
“就他了,让陈公辅来见朕。”
“是!”
李纲告退后,第二日,陈公辅便到了延福宫,来面圣。
“臣陈公辅参见陛下。”
“陈卿,朕关注你很久了。”
陈公辅一听,顿时心中感动。
他本就是进士及第,而且是上舍考试第一,最高规格的考试第一名,但这些年却待在枢密院的兵房里,做的事情,并不能大展宏图。
可以说,靖康年间,所有的大事,他几乎都没有参与进来,就算有,提供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心中自然是苦闷。
现在听皇帝这么一说,顿时喜不自禁。
“多谢陛下垂怜。”
“交州关乎大宋粮食根本。”赵桓从桌案上拿了一卷汇报,递给陈公辅,哀叹道,“刘醒在任期间贪赃枉法,当年江陵粮案便是由他勾结宗室,吸我大宋百姓骨血,朕心如刀绞。”
陈公辅翻开一看,正是刘醒之罪,尽数记录在案。
看完后,陈公辅连忙跪地,激动道:“臣愿为陛下守住交州,如若不能,臣愿提头来见。”
赵桓连忙过去搀扶,拉着陈公辅的手道:“陈卿只管放手去做,朕是力支持你的,有任何难处,都可以跟朕说。”
“谢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对了,崇国公即将去交州,替朕看管着,不允许他借皇子身份胡作非为!”
皇帝这话说得已经很直接了,你要经常向朕汇报崇国公的日常。
“是!”
陈公辅也清楚,此去交州,以后之事必然是难上加难。
交州地处南大陆北边,又与大理等国接壤,而且接下来还担任着大宋对南大陆开战的最前线,是最大的是非之地。
那里有无数当地大族,有日夜不停装满粮食的两队,还有耗资巨大的西南战区。
又是大宋和大理国通商最频繁的地区,有不同国家的冲突。
转运使,可是管后勤,管运粮,还管财政的。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位置。
陈公辅也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了,总之,脑袋就放在这里了。
赵桓要的也正是他这种不怕得罪人的性格,天大的事就是一颗脑袋的事,无论这个人能力如何,胆子在那里,就能把事处理好。
陈公辅被任命为交州转运使这事非常快,李纲刚刚提了名单,皇帝就通过了。
不过上任的流程,还要枢密院和三司衙门一起盖章。
因为转运使涉及到民生运粮和财政,自然和三司衙门是脱不了关系的。
三司使周朝听说陈公辅被任命为交州转运使后,连忙跑到延福宫面见皇帝,强烈反对陈公辅担任此职。
“陛下,陈公辅此人志大才疏,脾气比茅坑的石头还硬,去了交州,必然会大乱交州平静的局面,此时西南大军正要征伐真腊,在后勤方面一定不能出乱子,臣以为陈公辅不合适交州转运使之职,请陛下三思!”
赵桓如何对交州情况不知晓?
皇城司对交州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在手中。
皇帝一对剑眉皱起来了,沉声道:”交趾已经被灭五年了,若不是张浚在交州采取强硬手段打压当地旧贵,怕是交州已经翻了天。”
“那刘醒倒是好,借着转运使之职的便利,与当地旧贵关系密切!”
“周卿,你自己去查查交州的土地现状,还他娘的有一半掌握在旧贵手中!”
“是谁给他们提供的保护!你心里没点数!”
“大宋的新法已经推行了整整八年了!连成都府和夔州的地主都已经洗心革面了!他娘的交州那群不要脸的,竟然还敢玩八年前的把戏,是欺朕眼瞎,还是欺朕手中剑不利了!”
周朝心中一沉,皇帝很久没说脏话了。
皇帝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说脏话,一种是非常愤怒的时候,一种是非常兴奋的时候。
显然,现在皇帝是非常愤怒。
交州的土地形态与八年前的大宋如出一辙,但这些年对朝堂上报的却完是另一回事。
财税的收入,很明显被刘醒谎报了。
大宋的地方治理讲究的是各司其职,转运使掌握着漕运和财税大权,这连经略使都不能随便干涉。
交州又离东京偏远,若不是有皇城司驻扎进去,怕是还不知道那里的事情了。
周朝终于知道为什么郓王案会牵扯进来看似毫无关系的刘醒了。
原来皇帝早就想换掉刘醒。
赵桓补充道:“说起来,刘醒还算是你的下属。”
周朝吓了一大跳:“臣罪该万死。”
“无妨,此事你也不知情,以后给朕盯紧一些!”
“是!”
周朝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公辅是李纲的人,不算是周朝的人。
刘醒被干掉后,周朝早就开始物色人选了,但陈公辅的突然出现,就完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周朝以后再要从交州捞好处,是不可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