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你们这样做,是想奴役我们?说汉话,穿汉服,用汉钱,那我们又算什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赵市洙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历史,尽管老一辈还流传着秦人后裔的说法,但毕竟过去了五百年,世上早就没了‘秦韩’
“那按赵国主的意思是,你们更宁愿被新罗人统治?”
赵市洙被孙邵这么一句问话,搞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他们和新罗人的语言出入不大(参考四川话和北京话的差别),而服装和货币也是通用的,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是新罗人统治他们,辰韩的原属民肯定是低等民,各种苛捐杂税、徭役兵役,必将非常沉重且繁琐。
因此,赵市洙话锋一转“你们只有这四个要求?”
“对,这便是我主,汉征东将军的条件…”
话虽这么说,可赵、姜、崔三人还是很不踏实,有些十分在意的问题,他们不知当问不当问。
而孙邵很清楚他们内心的想法,且故意看破不说破,这种事,要他们主动提出来,才会达到效果。
“如果三位国主仍觉得此事不能如你们的意,那再下便告辞了,将来的存亡,就各安天命吧”
“……等等,孙大人”
“哦,崔国主还有何事?”
到底是军队出生,崔景不会思考太多“征东将军只有这四个条件?没说纳贡?税收,和兵役之类的?”
“诚如在下刚才所言,你们的内部政务,我们不插手,没有纳贡,税收和兵役都是你们自行决定,当然如果因为你们的政令,都激起民愤了,我们汉军也不会坐视不理”
孙邵的后半句,根本不是崔景所关心的“意思是,你们不向我们征收任何税收?也不会让我们的士兵,替你们卖命?”
“呵呵,崔国主,实不相瞒,辰韩一地,就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交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税收,至于兵役傜役,你认为我们大汉缺人吗”
“军队有限制吗?”依西古国国主姜承谮再也坐不住,问出他最关心的事。
“在正常履行前四个条件的情况下,其它军事、政事、民事,你们都有自主权,只要不引起百姓的公愤,征东将军绝不会插手”
这种制度,对三人包括孙邵而言都是天方夜谭,因为这种制度实在太先进,就这个时代人的脑回路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
不过孙策推出的这个制度,和之后的一国两制,还是有根本的区别,至少后世还有港币、台币这一说法,文化侵略或许还有迹可循,而经济侵略,则是润物细无声。
“孙大人,这是你的承诺还是征东将军的?”
“自然出自征东将军”
“你们汉人可信吗?”
“还有比亡国更差的结局吗?”
“……我们要见征东将军”
“这不可能,你们也知道现在战事紧张,我主不可能深入敌后,孤身犯险”
“但仅凭你的一面之词,要我们如何相信?”
“难道还有比亡国更差的结局?”
“……你们不能在我们的土地上驻军”
“这也不可能,我们要保障我们的百姓和商队,该有钱庄”
“但如果你们汉人出尔反尔……”
“还有比亡国更差的结局吗?”
三句‘还有比亡国更差的结局吗’,让场面安静了下来,而赵市洙、崔景、姜佑宁也想明白这个道理,的确,难道还有比亡国更糟糕的结局吗?
只要汉人退兵,新罗人马上就会转过头对付他们,即使汉军获胜,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有个孙策的口头承诺。
再如果…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辰韩就还在,他们也仍旧是国主。
“据闻,你们之前也答应了新罗和百济,会让他们瓜分三韩,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平分三韩?”
人的贪婪果然是永无止境的,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就是本性。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现在告诉你们,战后你们平分三韩,你们信吗?也不瞒你们,新罗和百济的反叛,实则在我主的意料之中,和你们结盟也真的只是临时起意,是因为我主认为,要想统治三韩半岛,还是离不开本地势力的支持”
孙邵这话说得就稍微有些言过其实,只不过真真假假,才是谈判的主要手段。
“如此的话,不知征东将军有无子嗣?”
“有三子一女,长子名渊七岁,次子名忻五岁,末子名霸两岁”
姜佑宁这么问,孙邵自然知道是何意,临行前孙策明示过,如果对方要联姻,也不是不可以,但绝不会是正室,而且现在孩子还小,可以先定亲。
“我有一女,尚三岁,愿与征东将军长子渊联姻”
“某也有一女,年方五岁,愿与征东将军长子渊结姻”
“在下也新得一女,年仅一岁,愿与征东将军次子忻定姻”
赵市洙竟然要和孙忻联姻,倒是让孙邵为之侧目,看来是真疼这个女儿,不愿意让她过得太孤苦。
甘文三国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有孙邵的口才原因,也有形式比人强的现状,更有无比憧憬的先进制度。
待孙策得到消息后,熊津之战已经快进入尾声,三韩旧部被甘宁彻底打散。
朴赫元序和肖古王也渐渐不看好攻城,打算各自后撤,也学习孙策严防死守,反正再过两三个月,天气又会转冷。
因此攻城战从最开始的密不透风,演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公孙度还在城西契而不舍的攻打,把霍峻逼得一刻不敢松懈。
但也因为其它三门的攻势变弱,公孙度并不敢向往常那样全力以赴,之前被留赞冲了一阵,损失颇大。
“不行…不能撤,汉军攻城器械凶狠,而我们的城池…咳咳咳,相比起来,实在太过单薄,根本经不住汉军的猛烈攻击”
自从那一日,被冉闵四刀砍落马后,渊盖苏文昏迷了一天,醒来又在床上待了两天,直到今日才在亲卫的搀扶下,和其他几方势力议事。
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渊盖苏文是受了内伤。
“不错,如果把孙策放出来,就等同于敞开大门,让孙策进攻,不仅你们守不住,大汉的其它诸侯也同样守不住”
公孙度自然是全力支持渊盖苏文的,本以为是场手到擒来的战斗,即使艰苦一点,但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怎想三韩势力自己不争气。
“可是,若一直攻不进城,还造成大量士卒伤亡的话,士气必然低迷,到时汉军攻出城来,不也一样势如破竹?真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有城给我们守,也无兵可用”
朴赫元序还是认为该退兵,严守交通要道,把孙策堵死在弁韩,用防守来消磨汉军的戾气。
“还是退吧,熊津以北有式风城,东有莆田,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可作为依托”
和朴赫元序想法一样,百济的肖古王也受够了石头和泔水,熊津城北墙之下,已经成了他们的噩梦,肖古王心里还打算等汉军来攻城的时候,也让其尝尝泔水的味道。
“式风和莆田也就是两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孙策手里有一支神秘部队,爬山涉水无所不能,如果他们趁夜顺山而下,你们如何抵挡?”
公孙度算是几方势力中,最了解孙策的。
“在山上驻一军即可!”
“呵呵,肖古王,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说山战你们是否能打赢孙策,如果他派人断了山上驻军的水源,粮道,又该如何?”
“那便在城内的山下安排军队轮守”
“如果我是孙策,必在山上抛洒火箭,你又当如何对敌?”
“照你这么说,这仗就不用打了!”
朴赫元序和公孙度的争论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各持一理,互不相让,偏偏公孙度说的句句在理,前者只能涨红了脖子‘无理取闹’。
“咳咳,新罗王,辽东侯,都且消气,大敌在前何须如此?我高句丽举国来援,辽东侯更是不远万里率军前来,无非都是为了赶走孙策,不然我们大可撤军北归,你三韩半岛的战事,与我等何干?咳咳…不如这样,再有几个月冬季将至,我们再坚持三个月,把孙策困在熊津城,而后烦请辽东侯在这个时间里,动员其它势力攻击孙策,如此孙策必不会放任领地有失,大军自退,而后我们再趁胜追击,或能收复弁韩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