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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III-1 江南的早春 (I)(下)
    江南的早春(i)(中)

    “为什么不爱呢? 那小子虽然胖, 但是这几年也跟我一样, 手里有几个钱, 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缺的只是真心实意的爱人。”

    莲儿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突然警觉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跟莲儿在一起太过舒适让他太放松, 他连忙睁开眼睛看见莲儿瞪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说他是因为喜欢新月才会这么一路追来, 不是存心玩弄的。”

    “三少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这句话让他紧张起来。“莲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是真心实意相爱的爱人。”

    “她们哪一个不是真心爱你啊?”

    “但是我并不爱她们啊,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

    “是吗?”这句话说得超级的平淡, 同时自己企图慢慢地坐起来, 再不理他, 但是他的手臂紧紧地匝住她, 随即将她罩在自己的身体下方。

    “莲儿,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再理他, 让他用尽了各种办法, 企图一吻香泽,都被她转来转去躲开了, 让他甚是懊恼, 说了一堆好话, 突然发现她转过来调皮地看着他, 实在忍不住爆笑出来, 他知道又上当了被她捉弄。本来想板起脸来气气她, 但是那如花的笑靥,在笑声里颤动的柔软肌肤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不顾一切地想拥有。在他将她抛向顶峰的时刻, 她已经不再去想新月或者船上还有别的随从, 任由丈夫将她深深地揉合进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新月和何良伟已经回到了船上, 她虽然清楚听到这些动静, 但是也能猜个大概, 突然抬眼看到何良伟看着自己充满欲望的样子, 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跑回了自己的船舱。 她虽然喜欢, 但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不觉得自己就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把自己交出去。 交出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没有把握。她想明天问问莲姐姐。

    一行人到达杭州之时已经是早春二月, 西湖断桥仍有些许残雪。将新月安顿好之后, 新杰打算好好陪莲儿在杭州休息几天。

    莲儿本来想回周家在林隐寺附近的老院子看看,但是远远地望见那破败的院墙之后, 她没有勇气再往前走。周家当年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一夜之间全家连着主仆七十口人以及母亲的娘家颜家的五口人, 除了她, 全部遇难。 虽然唐岚在血洗发生之前将她偷偷从周府偷出来,她没有目睹那惨烈的一幕,但是瞬息之间她从一个千娇百宠的小姐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她怕里面还留着当年的血腥, 她也怕那里的苍凉抹杀了她对那个家温馨的回忆,吞噬掉她梦中可以温馨看到他们的机会。

    她的恐惧让身边爱她的人怜惜不已, 虽然从咸阳出发之前他就让人来打理周家老宅,属下已经将里面收拾停当。将周家老宅恢复成过去的样子,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是看着几欲崩溃的她,他还是决定迅速带她离开了那一带。

    随后几天,他们都呆在百花堂的杭城分堂,再没去过周府,除了大部分时间打理百花堂事务,有时也相携出游,然而无论是荡舟湖上, 还是踏足任何古迹, 都会让她想起当年娘亲和姆妈带着她出游的情景, 在她含泪郁郁之时, 都有爱人为她擦拭, 而这种无声的依恋把他们紧紧地束缚在一起。

    人和人之间也许真的是缘分牵着绊着, 西子湖畔也是新杰的出生地,他的身上揉合着江南的细腻, 也孕育着北方人的豪爽。这种双重性格的混合, 让他成为了一个极有魅力的侠客的同时也是一个体贴入微的情人。在外人看来他处处稳重细致, 但是在莲儿眼里他时不时是一个没有真正长大的偏执孩子。 经常缠得她没有丝毫空间可以喘息, 有时候阳光明媚快乐豪爽, 有时候又偏执倔强, 孩童式地淘气。

    昨天夜里本来只是想小聚之后各自回房, 然而因她一句玩笑说他不够像江南男人一样秀气, 让他赌气纠缠她至达旦, 直到他听足了爱人的赞美, 尽收她身体对他一次次的激情回报, 才让她在东方发白之后小睡一会儿。 此刻百花堂高堂主在他们面前的各种汇报成了催眠之音, 然而职责所在, 让她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仔细听来。

    新月对各种问题的发问, 虽然显得幼稚, 但是不能不说这姑娘极为认真。望着新月, 她突然发现这个姑娘长大了, 她在妥善地处理她和何良伟之间的关系, 同时在尽量用她该做的事来排解心中的各种困扰, 或者将这些困扰暂时缓解延迟到以后。 这倒是让莲儿觉得自己好笑, 那天夜里她居然为了担心她跟新杰争执, 看来还是他更了解他的这个妹妹。也许百花堂各种工作的辛苦和忙碌也会让这个初次离家的小姑娘能够减少一些乡愁和对家人的思念。新杰和莲儿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城, 留她独自在这里面对一切。

    既然将百花堂的事务交给了妻子, 新杰就放心地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别的事务上。在新月和莲儿在百花堂忙碌之时, 他独自来到杭城青木茶社,作为东家,来视察铺子,再理所当然不过。但是这里的掌柜此时在青木茶社的内院中, 站在东家面前满脸是汗,还不敢擦。

    “云哥,你是这方面的老手了, 居然查了这么久还没线索?”

    “当年的事,有人非常精明地擦掉了各种痕迹,而且时隔多年,很多当事人都不在原处了, 确实很难追溯。”

    云哥, 胡逸云,曾经是江南有名的捕快,多年前抓捕水贼的时候反被水贼带人包围困在一处芦苇荡,且左腿受了伤, 本来以为就此交待了, 却碰见新杰正好在那里路过救了他。那个时候新杰不到十五岁,虽然力气与成年人还有距离, 但是无论武功智计,都非常人能比。让在公门打滚将近二十年的胡逸云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作为捕快,胡逸云手段了得,且混迹官场,稳坐江南六扇门第一把交椅,也是八面玲珑,处事颇有手段的人。即便是这样, 有的案子,只要他坚持原则,还是会得罪人,给自己埋下了不少暗礁。终于有一次被记恨他的人找了个错参了一本,且打通了吏部的关系, 连着三年给他差评。胡逸云虽然没有官瘾,但也是实心为民除害,正直办事之人。他自觉高升的目的是为了为更多更广的百姓主持正义。然而官场并非理想世界,二十年沉浮让他想明白了,朝廷并非是一个真正为民主持公道的场所。从那以后, 他便有心离开公门, 正好吏部的审核和批文下来,官降一级,他便趁机辞官离开公门,带着一帮徒弟在杭城的湖边开起了酒馆。

    自从新杰建立了青木茶社和月华轩,便将胡逸云和弟子的酒馆收了过来成为青木茶社的一部分,胡逸云也成为了青木社信部的江南区头领。

    自从青木社稳定之后, 胡逸云的一项重要事务就是查清当年新杰母亲的案子。这些年新杰交待的其他事务他都完成得非常圆满,就是这个案子他费神费力,最近几个月才刚刚有些眉目, 但是以他当年六扇门里江南第一高手的身份,这么多年, 这点进展,确实是有点尴尬。哪知这尴尬事还没过, 主子又将周家当年的案子提上来。让他无论如何近期要水落石出。但是两个月过去了, 他却一点眉目都没查出来,此时主子亲自过问,他无言以对更觉无地自容。

    看着胡逸云紧张的样子, 新杰笑了笑:“云哥, 你不必觉得难堪, 我也知道时隔多年很有难度, 连太后老人家以朝廷的名义查了好几年都没有太多进展, 你这才一两个月, 很有难度的。我今天来问,一是想知道新的进展, 二是想交待你, 此事也许颇费手脚,但是我一定要搞清楚。 不仅是觉得这事跟我母亲的案子有关联, 而且更需要给我家娘子一个交待。如果不能回护她,为她周家找出真相,我心中有愧。我只是要让你知道, 此事不急在一时,但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明白。不过当年做事的人, 真是非常细致,擦得很干净。”

    新杰深吸一口,不自觉地轻叹了一下:“这两件事你安排继续就好。另外最近多加注意进出杭城一带的外族人和京城来的人。”

    “主要是哪方面?”每天进出杭城的人可不少, 官府从京城派来的, 走亲访友的,各路行商,听着这么大的要求, 胡逸云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你知道的,新年前后关西发生了不少事都和突厥蒙古人有关,而且他们都找上唐门。我不确定他们是针对唐门, 还是针对我。如果是后者... ...”

    新杰没有再明说, 胡逸云自然明白, 如果是后者, 主子本身就是目标之一,而青木社月华轩这些也是他的, 也会成为目标。

    “我知道了, 只不过这个网就要动得大了。”

    “最近那个人如何?”新杰向来奉行用人不疑的原则, 既然交给胡逸云了, 他就相信他会处理,便将话题转移到别的。

    江南的早春(i)(下)

    “他最近似乎很安分, 并没有太多的动作, 只是每逢十五就会去安鑫居拜见老门主。”新杰的思维虽然跳跃得快, 但是胡逸云还是能很快跟上。

    “人想向上爬很正常, 没有上进心思的人也不能做大事,只是不要太贪。过了界就要砍手。”新杰淡然地说。

    “您要不要考虑跟老门主透露一些?”胡逸云问的谨慎,这毕竟是主子自己的私事:“玉门无论权势和财富对人太有吸引力。若是让人觉得无主的好东西, 必然会引人起贪念。”

    “无主的财富,嘁。”新杰仍然淡淡地:“无论是否有主, 是自己的东西才是自己的。若是连基本的廉耻都没有,又何能胜任将来的重任。借此机会让他们洗涤一番也好。”

    胡逸云只得低头,毕竟新杰是主子, 切那玉门是他外祖家的,他怎么决定就是怎么样。不过,他可以预见玉门也许这几年要血雨腥风了。无论是新杰还是老门主, 都没有表露关于新杰接掌玉门的意思,不仅如此, 这么多年, 连基本的联系都没有。在外人眼中,当年玉大掌门驱逐了自己的女儿之后,直至她过世,都没有认回去的意思,至于女儿留下的孩子,更是从未有任何往来。而新杰这几年也相当独立, 无论是唐门还是玉门,他都没有凭借, 靠着自己打出一片天。虽说青木社低调,没有人真正了解它的实力,但是有人觉着它并不亚于百年玉门。 唐三少也不稀罕玉门的一切,一切靠自己。

    然而老门主年过古稀,大位要传与人是必然的。他唯一的血脉新杰至今尚未回玉门, 难保不让人有其他想法。这玉大掌门的几位弟子就有各种想法,这位大弟子就是其中之一。

    “由着他们闹,只要不伤及老门主就可以。其他无所谓。”对于玉门的权势和金钱,他确实无所谓, 他只在乎跟他有血缘关系的老人。虽然对于他当初因为母亲低嫁进唐家将她驱逐出玉门有所介怀,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 他似乎开始理解外祖,那是对自己捧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自贱身份的心痛。平妻,说得好听有个妻字,说得不好听一点, 就是一个待遇好点的妾。堂堂玉门千金,让人难于启齿,让身为门主的外祖无法面对玉门内的人,被人讥笑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心痛。

    “目前看着倒是不像要用极端的方式。 他已经知道您回江南了, 前几天已经将女儿从栖霞书院接回来。据说这位小姐在书院琴棋书画考评都是上等,且样貌出众。这一两年有不少人上门求娶,都没有应。在书院时和两江督抚的女儿,杭城知府的女儿都交往不错。”

    “她有心仪之人吗?”

    “据我们的人观察说, 她心性高傲, 一般人都不入眼,而且在书院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以为她父亲是将来玉门的继承人,追捧的人不少。如果说她正眼看谁,可能就是两江总督家的大公子。”

    “孙大公子?”新杰略有兴味地笑笑:“孙耀阳倒是一个招女人喜欢的人。”

    虽然他不常回杭城,但是这里的人物倒是认识不少。孙耀阳可是不简单,有孙家的背景,有外祖母家的看重,自身也是文才出众,在江南才子集聚的地方也算得上翘楚。以他的背景没有走科举一路, 多年的积累,已经替他收了不少江南文人的举荐,已经进了翰林院后备招才录,若是再运作得当,便有机会从翰林院一途保举入仕。不出意外, 也就是这一两年间的事。若是有合适的位置和机会, 只怕更快。

    “是,只是孙公子身边捧场的人也不少,江南不少名门世家对孙公子都很看好,很多人都试探过。因着孙家小姐跟她走得近,她和孙公子见面也多,孙公子似乎对她也有意思,但是并未明确。孙夫人多次在不同场合表态,孙家的少夫人不看家世,但需要温柔贤良且能独当一面的才女。说是这么说,大家都明白孙家的少夫人是需要对孙大少的前程有助益的。”

    “孙家一脉多是文官, 只有孙督抚走了从武之路,再往上,可借力的不多。若是想稳扎江南,收罗武官和江湖势力,玉门就是一个好助力。只不过孙夫人母家只怕还想着他们能在京城有所作为,孙耀阳又是走的翰林一路,这就要等孙耀阳进京才会定亲了。若是想跻身清流一列, 就更不会和江湖门派牵扯。孙耀阳又喜欢玩一些风花雪月的虚情假意,自诩风流才子,只怕这次又是想在他的虚荣仰慕的账中加一笔,并非是什么真心。”

    “那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只要不来找我的麻烦, 不要伤及我表妹,随他们怎么折腾。若是真要来烦人, 无论是孙耀阳也好, 还是别的人家, 把她打发出去,不要碍事就好。让你派人盯住他们,是不想他们找事伤及我们的人和玉大掌门。必要的时候,就让孙耀阳早点成亲,或者让她早点嫁出去。至于其他的,随他们去闹,专注咱们自己的正经事更重要。”

    “若是他们与孙家联姻,不是加重了他们的筹码,玉大掌门更难驾驭他们。”

    “就孙家那点能耐,若是玉大掌门都按不住, 他也不会执掌玉门近五十年。”新杰对玉大掌门的能力从不怀疑:“只要保住他老人家的身家性命, 其他我相信他会处理的。”

    “是, 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

    “只是出手的时候要记住, 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的人出手的。把事情做干净。我不在乎玉门什么, 我只在乎那个人健康安全。”

    “您为老门主做这么多事,不想让他知道吗?”

    “我尽我的本心, 但求自己心安,与别的事无关。”

    胡逸云低头,表示明白。与此同时,他心中小有微澜。这个世界上多少人贪心不足,追逐名利。有出了一份力要表十份功,而这个年轻的主子如此淡然,漠视那巨大的财富和权势。若不是他有更强大的势力和财富, 就是真的拥有一颗纯真的玲珑之心。也许这也是他这把年纪还愿意听命于他的原因。

    二人正说着话, 便有人通报,外面有位玉门相赞赵先生来访。二人对看一眼,心里都觉得此人来的真快。这地方算是隐秘的,对方都能上门来, 只能说他们在监视对方的时候, 别人也在监视他。而且对他的行踪很关注, 且有办法弄清楚。让回话的人将客人带去外院的客厅后,胡逸云很快反应过来:“是属下失职了, 居然被他们探听到了您的行踪。我这就安排人彻查。”

    玉门中,玉大掌门在晚间也接到信报,他的大弟子, 玉门管理弟子考评的相赞赵维萌白天去了青木社,所谈内容不详。不过晚间玉门就有不少传说,据赵相赞觉着老门主孤身一人,太寂寞,想将晚辈找回来孝敬他。此次唐公子来杭城,赵相赞便起了心去相劝唐公子到了杭城,来拜见外祖的。愿意为二人和好穿针引线。唐家公子表示, 一切尊重外祖的选择。玉大掌门坐在他平时惯坐着的摇椅上,看着门外无边的黑暗,并未说话。

    两江督抚府邸,孙耀阳正拆着一封书信。刚才妹子递给他的时候,他闻到隐隐的槐花香,便知道是赵芝媛给他的。她向来喜欢收集槐花夹在纸签和书中。若论品貌,芝媛是他认识闺秀中上等的,不仅相貌出众,聪慧乖巧,关键是很能懂他的心思,彼此之间颇为默契。故而自相识之后, 相互以诗词吟来和往,甚是有趣。不过也仅是有趣而已, 并未想过真想和她如何。

    然而展开今日的诗签,她那点小心思表露出来,他便有点烦恼。孙家是不可能主动向玉门提亲的。先不说母亲是否会同意, 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正经想过这事,虽然玉门在江南势力庞大,但是对于他的仕途并未有太大的直接助力。且他走名士之路,玉门还是显得低俗了一些。若是芝媛生在京城诗书世家该多好,可惜了。小小闺阁之戏玩乐可以, 正经的婚事还是免谈。他展开雪浪签思索着如何落笔,既可以不去提亲, 又可以留住她,继续这种朦胧的交往。是继续装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跟着她赞早春的新芽?还是填满苦闷悲愁,自己无法做主忧郁悲哀?琢磨良久, 他打算选择后者。后者既可以退出尴尬, 又可以将二人的暗中交往延续,哪怕她嫁了人,都可以继续玩下去。特别是听说她爹是想将她嫁给一个江湖上的粗人,那种粗鄙低俗的人一定不合芝媛的心意,那么她的心就还会留在他这里。且女人都是愚蠢地心软,特别是芝媛这种女人, 虽然不是那么良善,但是为了名声,平常日子里都故意装得特别有同情心,他正好可以借此让她有发挥的余地,将来暗中来往的乐趣就更多。拿定主意后, 一首词藻精美的七言便一气呵成,封好之后,找人送了出去。然后便将此事丢开,忙别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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