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袁华的手里像头受惊的蛮牛左冲右突,几下子就在警方的视野里消失了。车子剧烈的颠簸让船长吃尽了苦头,一路上大呼小叫就像在唱戏,恼的李天畴用安全带将这厮捆的结结实实。
“哥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船长带着哭腔,语气更是惨兮兮的。前面坐着的两个瘟神让他吃了些苦头,自然心怀不满,想找机会挑挑事儿,但又摸不准大哥和这二人的关系。
李天畴看着窗外,心里烦闷,根本不愿搭理这厮。本以为随着陈斌、沈鸣放等人折进去了,自己的冤枉也就洗清了。没想到肖亚东还是这样不依不饶,实在令人沮丧。难道就非要揪住耿叔不放么?突然间他的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如果老肖再这样没完没了,那就别怪我李某人翻脸无情。
武放却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李天畴,又笑呵呵的冲船长道,“咱去你哥的地盘,好吃好喝享福去。”
船长很谨慎的瞪着武放,显然不太相信这番话,因为他发现李天畴的脸色很难看,看来大哥和这俩人的关系不咋地呀。实在摸不准的情况下,自然不能吃眼前亏,船长居然很少有的闭上了嘴。
武放讨了个没趣,也不介意,顺手掏出香烟扔给了李天畴一支,“抽支烟压压惊。兄弟我不是有意跟着你。本来打算回去了,小袁说你还有一个小兄弟在住院,我俩就商量着到三院晃一圈。没想到正碰上这事儿。”
袁华忽然扭头狠狠地瞪了武放一眼,武放则装作没看见。
李天畴点着烟没说话,武放的解释在台面上说的过去,但漏洞颇多,他也没心思深究,脑子里依然想着肖亚东那吃惊而又愤怒的表情。
车子sz市区内没有章法的到处乱闯,而且多数走的是小街小巷,让追击的警车无所适从,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围堵圈子。面对着不断传来的监控图像,肖亚东表情凝重,对方的驾驶员看似像个没头苍蝇,实则对市区的地理状况精熟无比,每每快要被围住了,他却突然钻进了不知名的小巷,轻松的逃脱。这样瞎窜实际就是一种假象,很难判断对方从什么方向出城,这就给在城外布置关卡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二十分钟后,那辆越野车终于在监控视频中消失了,肖亚东不得不承认这回碰上的对手更加厉害难缠,最让他愤怒的是越野车的车牌号码歪歪斜斜的像鬼画符,居然是手写上去的,显然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是赤果果的嘲弄。
此时车子早已离开了市区,沿着紧邻国道的一条小路向北疾驰。李天畴也看出了点儿名堂,袁华不但有很强的追踪能力,在逃跑方面也颇有天赋,而且绝对是一流的驾车高手。车子毫无疑问已经脱离了肖亚东的视野,但行驶方向却明显不对头。
“这不是回福山。”李天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武放。
“去邻省,在省界换辆车,咱们绕个圈子回福山,这辆车还要继续往北跑,总得给肖亚东留个念想。”武放的安排颇为周到,而且毫无隐瞒,“明天中午之前咱们就能坐在酒楼喝酒了。”
“你认识他?”李天畴不置可否。
武放摇摇头,“不认识,但sz市刑警队长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你还知道些啥?”
李天畴突然冷不丁的这样一问让武放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半响才缓缓道,“兄弟过往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点,绝没有什么恶意。你既然带着大伙奔前程,就要有块儿像样的根据地,福山的地界很适合你,所以不要轻易丢了。”
“哦?这话怎么说?”
“谨慎一点,回去消停一段时间。至少在福山,肖亚东想要找你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好好把握。”武放的话很隐晦,似乎知道的事情要远比李天畴想象中的多很多。
草,咋说话的语气和刘强一个模样?李天畴不自觉的在脑子里将刘强和武放做着对比,总感觉二人之间会有某种联系,只是抽象的猜测,一时半会还无法具体化。
见李天畴没吱声,武放继续道,“至于拆迁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操心,最多一个星期,我估摸着会有好的结果。”
“你确定?”
“确定。”武放的回答十分干脆。
李天畴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船长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感觉大大的不好,自己被莫名其妙的从医院劫出来后,大哥连问都不问,而且还和这两个凶徒认识,这就说明很有问题。他甚至预感到自己很难再回到城中村那间小屋了,只是可惜了那一副绝好的行头。他不敢再问七问八,一路假寐,不吵不闹。
大约是在上午八点半,终于到达了省界,武放在公路旁一间极为破烂的修理厂前下车,不久便开出来一辆乳白色的切诺基。袁华则仍然开着那辆气喘如牛的越野车离开了三人,一路朝北而去。
正如武放预料的那样,三人在中午十二点前到达了福山。武放将李天畴二人扔在了酒楼后门,然后说是去处理车子,并约好半个小时以后过来喝酒。
李天畴则拽着已经呆头呆脑的船长绕过半条小街,来到了众人居住的小院。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海叔媳妇在。听到动静的游士龙刚从房内跑出来,“当家的回来了。”
“嗯,你啥时候到的?”李天畴一屁股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心情好了很多,回家的感觉总是能让人温暖而心绪宁静。
“凌晨了。”游士龙端详着船长,料知又是李天畴以前的小兄弟,于是道,“宋丫头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一个两人间,一个三人间。”
李天畴点点头,“辛苦了,那几个家伙呢?”
“刚起来,跟着老祝去前面了。”
“船长,跟他们一样也是我的落魄兄弟。”李天畴介绍道。
游士龙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叫我老游,今后大家算是兄弟了。”
船长看着眼前这个戴口罩的怪人,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他算命看相多年,也算见过点世面,但很少碰到过如此犀利又充满煞气的目光,心知此人绝不简单,居然也会是大哥的手下么?
“初次见面……游哥,我大号叫王仲,大家都叫我船长。”船长极不自然的伸出手轻触了一下游士龙的指头,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握住,“哈哈,既然是兄弟,没必要这么客套。以后住这儿,有啥麻烦找我老游。”
“船长洗把脸,收拾一下,一会儿过去吃饭。”李天畴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船长主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大号的,看来还不适应,所以连忙替他解围。
祝磊在酒楼准备了一个包间,为李天畴带来的这帮人设宴接风,在家中不怎么忙活的兄弟都赶来作陪,付尔德、祁宝柱还有昨天刚回来的彭伟华,老游还是死活不肯过来。
一张大桌子,十来号人济济一堂,李天畴感觉有些奢侈,但不好拂了众人的热情,也就没再说话。武放则一如既往的准时,施施然的出现在包厢的门口,开了一上午的车,他依然神采奕奕。
尽管众人和武放都有点不对付,但既然是李天畴亲自邀请的,也就不再罗嗦。大家吃吃喝喝倒也热闹。船长和臭虫等人却很拘束,周围在座的看上去个个都是江湖大佬,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手投足的气势,不用说话,往那儿一坐就让人不敢对视。
这些个大哥级的人物对小哥几个很客气,没有任何架子,反倒让船长等人受宠若惊,一时间都不敢吭声,只管往嘴里扒拉菜。在没碰到李天畴之前,大家在市井游荡惯了,受气挨骂甚至挨打都习以为常,总之是被人看不起的小角色,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大哥混得这么拽,有些超乎想象。
李天畴看在眼里,却不说话,总要让大家有个适应的过程。很快,彭伟华等人吃好了,纷纷起身闪人,席间只留下祝磊相陪。武放也识趣,知道李天畴有话要对自家兄弟说,所以约好了下次喝酒的时间便离席告辞。
大家纷纷离去,船长几人如释负重,感觉到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祝磊笑呵呵的掏出香烟给大家散了一圈,“别那么拘束,到了这儿,就像回到了自己家,大老爷们潇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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