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苞与吴懿二人只身来至梓潼,由于消息闭塞,守门军卒哪里知道广元道、剑阁道、白水关尽数失守,依旧开门迎接。
一级级往上报,终于报至彭羕处,书吏前来禀报道:“使君,有拜访。”
彭羕一向傲慢自大自大,此刻正在观书,听闻有人拜访,不屑一顾的说道:“就说本官政务繁忙,概不见。”
“可来者是兵马副都督泠苞与广元太守吴懿二位。”
彭羕扔下手中的竹简,喜道:“哦?速速有请至正堂,不可怠慢。”
少时,三人相见,相互寒暄之后,彭羕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旋即暗暗思忖道:剑阁、广元两地皆为入川扼要,乃是益州屏障,如今这二人齐至,内中必有蹊跷!莫不是……待我来问问。
彭羕满脸堆笑,即刻询问二人道:“恩公与吴将军亲至,真乃贵足踏贱地,让这小小的太守府蓬荜生辉呐!不知二位前来有何公干呢?”
可不是公务嘛!两处守关的大将,绝不是没事儿闲的来串门的。
泠苞刚直,即刻说道:“永年(彭羕表字,与张松同),你我就不必啰嗦赘言了,实不相瞒这……”
吴懿急忙抢在泠苞前面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粮草不济,故而前来相求,望使君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吴懿还是信不过彭羕,毕竟这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谁知道他愿不愿意投降韩炜,依着吴懿的意思,还得一步一步探探他的口风。万一他并无降韩之意,也不会打草惊蛇。
泠苞被吴懿这么一阻,便不再急着往下说了,三人皆是哑然对视,场面顿时陷入尴尬之中。
还是泠苞最先哈哈大笑,打破僵局:“哈哈哈哈,永年呐,若是粮草上确实不方便,那就作罢,我等弟兄再去往别处便是。”
彭羕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心中暗笑:呵呵,剑阁、广元皆是重镇,岂会粮草短缺?怕是这二人已然降韩,出于对我的不信任,故而遮遮掩掩,虚与委蛇。也罢,待我点破此局。
彭羕淡然一笑,言道:“在下这就写道手令,二位辛苦一趟,亲自去辎重营调拨粮草,如何?”
说着,彭羕便笔走龙蛇,刷刷点点写好了手令,将太守大印拿出,而后一同拿给泠苞。
泠苞一头雾水的接过大印,问道:“永年,你难道不与我等同去吗?”
彭羕笑了笑说道:“恩公不见这案牍之上何其繁忙?在下少陪了,还望恩公与吴将军多多见谅!”
泠苞纳闷了,继续问道:“这调拨粮草乃大事,你作为梓潼太守岂能不去?”
吴懿见状急忙轻扯泠苞,再朝彭羕施礼:“既然彭使君无暇顾及,那我与都督去一趟辎重营便是。”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泠苞就走。
彭羕望着二人即将出离太守府正堂,朗声说道:“二位回返,记得将这梓潼关的大印交予凉王殿下,权当是在下的一份薄礼。哦,那调拨粮草手令便是予凉王殿下的书信,还劳烦二位代为转交。”
泠苞、吴懿脚步戛然而止,倒退的回到正堂,缓缓转过身来,齐刷刷的凝视着彭羕。
彭羕淡定的问道:“怎么?在下这份礼,可是轻了?若是怠慢了王驾,还请二位在凉王殿下面前多多美言,以免在下获罪呀。”
此言一出,泠苞、吴懿旋即哈哈大笑,这再装模作样下去,也就没意思了。
既然话也挑明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彭羕又对二人说道:“二位可回禀凉王殿下,让他明日驾临梓潼关,在下定然开门相迎。今日嘛,在下还要料理关中琐事,这军民政务都要易主了,还需好生整理一番。”
泠苞与吴懿此刻算是相信彭羕了,将太守印信留下,只带彭羕手书回见韩炜。
韩炜获彭羕手书,即刻拿来观看,内中写道:
鄙人昔有事于天下诸侯,以为曹操无道,孙策暴虐,振威闇弱,其惟凉王殿下有霸王之器,可与兴业致治,故乃翻然有轻举之志。
鄙人愿为殿下鞍马,斗胆与王论治世之务,讲霸王之义,建取益州之策,还望凉王殿下收留,不胜感激。
韩炜收起书信,递给荀攸,问道:“公达,这彭羕何许人也?能否称得上益州才俊?”
荀攸看完书信,开口说道:“臣略有耳闻,这彭羕彭永年,也是少年俊杰,才具秀拔,其之才华可与法孝直齐足并驱,算得上益州少有的谋略之士。也是大王日后可以依仗的青年才俊,毕竟文和、奉孝、公仁吾等皆老矣。日后孔明、元直再加上这法正、彭羕,皆是后起之秀,可为大凉下一任的‘四谋主’。只是……”
韩炜又问道:“只是如何?但讲无妨。”
荀攸咂咂嘴,言道:“只是这彭羕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啊!恐日后欲生不良。”
韩炜笑了笑,说道:“呵呵,玉不琢,不成器。当年奉孝、孔明皆向孤举荐过马谡,意欲为其索求官职,可都被孤回绝了。孤道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让奉孝再打磨些光景,定可堪当大任。这彭羕嘛……”
荀攸插手施礼道:“臣明白,可将其交予臣,定将他塑为梁才!”
韩炜点点头,说道:“嗯,公达办事,孤放心。唉,此番讨平益州班师,随孤一道去颍川书院看望文若可好?你说说,好端端的丞相不做,非得去做个教书匠,当真是大材小用啦!”
荀攸点点头,躬身施礼道:“攸替家叔谢过大王挂念!”
韩炜一拍脑门,无奈叹息道:“唉!荀氏一门尽数在朝,唯独这个荀文若……孤还真拿他没办法啊!不过话说回来,孤还真想念他了,每每军议,不论敌之强弱,即便是遇上羸弱之敌,他都一本正经,如临大敌,堪称狮象搏兔,不遗余力。如今想想,还是他的态度正确。”
荀攸默不作声,只是在一旁陪着,听着韩炜追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