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的街市,轻声说道。
“喔。”瑟瑟双手交握,坐得拘谨,手上的帕子绞皱,越接近天津,便越发安静。
“怎了?这么紧张?”子胥侧首瞅着瑟瑟,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上瑟瑟微凉的手。
“没事。”瑟瑟抿唇垂眸,挤不出一丝笑。
他们一路由苏州往天津出发,途经金陵、淮安、连云、临沂、济南,绕道至烟台才又折回沧州,最后由天津西南进城。即使在金陵与方雷虎碰面时,瑟瑟都没有这么焦虑。
方雷虎候在金陵一家客栈中,见着子胥,笑吟吟亲热地唤着:“魏先生,自此之后,金陵方家军便有劳您费心了。”
“好说。”子胥神情平静,淡笑以对。想来魏军已将那封填有等值于两万龙洋英属银行支票的信件交给了方雷虎。
但当他瞧见子胥身后跟着瑟瑟时,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盯着子胥,片刻才恢复平静道:“魏先生还说不认识呢?可真会与方某说笑。眼前这位不是那晚花我十一万龙洋的…”
“不,你认错人。她是我的夫人。北京内阁大学士梁谊之女。”
子胥打断方雷虎的话,笃定地否认。他不打算让方雷虎有机会再说出那晚的事。瑟瑟曾在岛上的一切,都要抹杀,以免未来徒增变量。
如今瑟瑟是他的女人,方雷虎更别想染指。若方雷虎不识相多提一句,他便会抚袖而去,两人间的合作计划立即会修改为敌对计划。
“那可真是恭喜魏先生了。”方雷虎僵笑,瞪视着两人。他怎会不知子胥话中意思。
他半分都不信子胥方才所言。这女人害他花了十一万龙洋,本该躺在他怀中娇啼,现在居然与魏子胥结为夫妻,他怎能不怒?但让他惊讶的是,魏子胥竟娶婊为妻,还安了个好身分给这女人,是哪根脑筋搭错了?不免又往瑟瑟身上瞟,想瞧瞧她有多大本事,让魏子胥娶她为正妻?
瑟瑟垂头避开了方雷虎打量的目光。眼前高大男人可是原先标下她初夜权的人,带给她无形的压迫与羞耻感。但她不能躲在子胥身后,一躲,就显得不够大方,反倒让人看轻。如此一来,便得承受这些眼神上的羞辱。
子胥见状侧头对她一笑,轻声说道:“我和方将军还有事要谈,你先回避。魏家在金陵有些产业,你帮我对帐,我随后便到。若是无聊,让魏军及产业护卫带你在金陵四周逛逛。不过,我想是我多虑,相信在方将军的地盘上,不会有人不长眼,找你麻烦。”
子胥这话说得婉转高明,借故将瑟瑟支开,也间接警告方雷虎不要随意打歪脑筋,魏家敢在金陵立足,便有足够强悍的本事与胆识,否则方雷虎也不必要与魏家合作,只消侵吞魏家在金陵产业,纳为己有便是。
包含那张英属支票,若他俩不能平安离开金陵,那么便会止付。除此之外,魏子胥另与岛主私下有协议,岛主潜伏在各地的私兵与情报探子将为他所用。是故,他才能带着瑟瑟大摇大摆地往金陵闯。
方雷虎地盘上什么地痞流氓都不用帕,最该堤防得就是方雷虎这私兵头子。倘若今日瑟瑟离开他视线时,真有人敢动她一根寒毛,那也只有方雷虎敢这么做。那他魏子胥绝对会用尽手段踏平方雷虎金陵所有据点。
瑟瑟闻言如获大赦,即便现在没那心思闲晃,也想离方雷虎远些,便与魏军离去。
方雷虎冷眼瞧着两人对话,只道是子胥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他如此珍视梁瑟瑟,反倒成为他的软肋,落了把柄在自己手中。
子胥凝视着瑟瑟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回眸冷声说道:“天津即将转寒,方家军五千兵马在十一月前乔装为平民后,分头潜入天津,早日适应天候。方将军可有问题?”
“随魏先生调派。不过这五千兵马真能与与天津那些军头抗衡吗?不派个一万两万好使些?”方雷虎比了个请坐的手势,闲散地坐了下来。
“人多势众,行踪也容易暴露。”子胥从容安坐,心知方雷虎眼下银两不足,且野心过剩,想在短时间内打败天津各私兵团,更想借着吃饭的人口大幅增加消耗魏家实力,一举拿下魏家。
“喔,那便算了,但军饷可要由魏先生自行负责筹置。我人在金陵力有未逮。”方雷虎朗笑,内心暗忖要跟他借五千兵,替他打天下有何不可。但他也不会真把五千兵马丢给魏子胥完全不理不睬,所以他要暗中另派两千兵马进入天津,监视魏子胥,就不信魏子胥真能叫得动他的五千兵马。
待时机成熟,他方雷虎便会挥军北上,将金陵以北的各地兵马全数纳入麾下。到时围攻天津压制魏家,让魏子胥付出代价!
十一万龙洋之仇,他必会好好报答魏子胥!
子胥望着方雷虎深沉的眼瞳,无所谓地笑道:“自是当然。”
063天子津渡魏家宴
“子胥哥哥,”瑟瑟叹了口气,抬眸问道:“若魏世伯不喜欢我,反对我俩的婚事,那…你还会坚持吗?”
“我说过好多次了。”子胥蹙眉捏了瑟瑟的脸颊:“怎么就听不进去?自己重复一次。”
“疼啊。”瑟瑟摀着脸,嗫嚅说道:“…非…梁瑟瑟…不娶。”说完,自个儿的脸都热了。
“那就别问了,你该庆幸,我娘早逝,你将来没什么恶婆婆才是。”子胥这才展开笑,握紧瑟瑟的手。
“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娘亲?”瑟瑟瞪了他一眼。
魏母早在多年前仙逝,如今当家主母是曾经说过子胥长得像妖孽的三姨太太,这几年让子胥整治得比谁都要怕魏子胥,大抵不敢为难瑟瑟。只要过了魏老爷那关,两人婚事底定,无须担忧。
魏老爷个性谨慎,八面玲珑,能在百废待举的天津中开创魏家事业,必定是眼光精准,决断狠辣的角色。但与子胥在商场上被暗喻为孤狼相比,他为人处事比子胥更加圆融,谁也不得罪,和睦客气,魏家即使没有兵权,也能藉由银两安抚私兵团,达成微妙平衡。
而子胥则持相左意见。认为魏老爷此举养虎为患,私兵团终有一日要除。近年来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崛起,为避其锋芒,魏家已鲜少往北京跑,积极往南经营。
这些年子胥跟着魏老爷经商,慢慢接下魏家当家责任。而魏二公子子桦也非泛泛之辈,心机与子胥较之有过之无不及,专门拓展洋行业务。魏老爷将经营大权交给两子后,乐得享福。
但他唯独对子胥的婚事在意无比,时常叨念子胥连个妾室也没有,子桦都有子女一双,可惜子胥却连通房丫头的肚子也没搞大过。
魏老爷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子胥不婚的原因是断袖之癖。若真是如此,嫡子长房就此断绝香火,该如何是好。
也因此,子胥不太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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