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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九章 能坑死他
    李纯出手从不含糊,不管是早有准备,或是随机应变,他都能处理地恰到好处。

    来之前的万铭扬只怕死也想不到,他酝酿的掏心挖肺大戏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就如昨日的万铭扬也绝对想不到,昨日就是万家从兴盛走向没落的分界。

    人心不足,一天的功夫,便足以让一个积累了几代人心血的大厦倾塌。

    程紫玉勾了唇,被砸被辱难堪?

    才刚刚开始呢!

    入画笑得直不起腰,富甲一方的江南大首富正窝囊捡钱,这脸打得啪啪响,里里外外都打透了,如此丢人现眼,明日就该传遍整个江南了吧?

    “啧啧,怪道有钱的都喜欢拿钱砸人,原来这么爽快!姑娘,奴婢可一战成名了,拿银子砸了万首富的丫头,将万众瞩目吧?回去后奴婢要好好将今日风光给知书她们显摆一番。哼哼,今后奴婢走出去怕没人不识了,您可不能嫌我丢人。不过姑娘,那些贵女后妃会不会因此我的鄙陋轻视了您?”

    “你放心,你那么厉害,我走哪儿都带着你。至于鄙视或轻视,无所谓,我也不在意她们。”

    因着商女和艺人身份,前世今生的程紫玉明里暗里没少被人嘲笑。那种鄙视一直都在,并不会因着她曾经的王妃身份,此刻的郡主身份或将来将军夫人身份而改变。

    而她也早已学会昂首挺胸去接受,她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挣来的,比那些依附家族之人强多了。她又焉有自卑之理?

    再说那些人十个里有八个都假惺惺带着目的,她原本也不打算深交。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和泥矿打交道。尤其将来跟了李纯之后,李纯的身份立场摆在那儿,她自然要和李纯一样的态度,不冷不热淡如水才好。入画今日表现,她很喜欢,李纯更将满意……

    “姑娘,奴婢……得罪了那位,会不会被杀了泄恨?”入画瞧见万铭扬正在钻桌子,开始发慌了。

    “这会儿才知道怕是不是太晚了?”

    程紫玉乐了,笑着拉了她的手。

    “你放心,你都说了一战成名,万千瞩目,你的名气越大,越没人敢动你。李纯话撂那儿了,万铭扬没必要为了泄恨惹上是非。你时时跟着我,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今日李纯强势护着你,他这个态度摆出来后,以后不但没人敢动你,还没人敢惹你……”

    “那奴婢岂不是很厉害?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拿了鸡毛当令箭了?以后奴婢去厨房端菜,是不是就能分鸡腿了?”

    “出息了!”程紫玉笑得肚子疼。在扬州时,入画几个奴才被人瞧不起,有次端菜,厨房竟只给了一大碗鸡脖子。而王玥家的香儿分到的却是鸡胸和鸡腿,从此这丫头就对伙食虎视眈眈的……

    “你别高兴太早,我还没说完。你惹了个霸道名声,是没人敢惹你,但只怕也会有碍你婚事。”

    “那不怕!也不着急,再说了,以后奴婢要跟您入京的,大不了就不嫁了。奴婢给您作伴!”

    程紫玉想到这事就心酸。

    前世的入画也是这般,她和知书两个跟着自己,执意不肯成婚,最终连性命都耗了。

    “你真想跟我入京吗?背井离乡的日子,并不一定会开心。”

    “您怎么说这种话?奴婢都跟您多少年了?奴婢不去,谁给您画图纸?谁和您说知心话?奴婢这些年所有开心的日子都是跟在您身边的。离开您,奴婢才不知那日子怎么继续。不管,反正您去哪儿都不能丢下奴婢。男主子不是说将来还得回荆溪做上门女婿吗?那就不算背井离乡,只当是出游了。”

    “入画,不管如何,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不急不急!您瞧瞧……”

    入画瞅着那张银票呵呵乐。“这么大的面额,您和男主子都那么阔绰,您要是一脚把我踢开就不厚道了。奴婢跟着您两位攒点银子,将来回荆溪就是衣锦还乡的富婆了。嫁人什么的,还不如银票来的实在!”

    入画一双眼晶亮,透着满满兴奋。

    “男主子要发财吗?您的意思是,万铭扬会给男主子送银子?”

    “你男主子就那么笨?万铭扬送的银子他会随便收?”

    “也是。男主子英明神武,高明利落,是上天入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大英雄,自然不会收那种来历不明的臭钱!”入画一脸狗腿,表情生动。

    “这话一会儿你自己跟他说去!”

    程紫玉忍不住又要笑。入画这是惦记上她刚刚提到双份银票那事了。

    “你把他说高兴了,指不定给你三倍的呢。”

    “那不成,奴婢可不敢!”

    “怂样!刚刚胆不是挺肥?”

    “那不一样,刚刚是为了一致对外,奴婢这小命还要靠爷这大佛罩着,千万不能让大佛反感了。”

    那丫头把银票小心翼翼藏进衣兜。

    “姑娘,男主子会如何处置万铭扬?”

    程紫玉笑看外边狼狈的万二。

    “不知。他这会儿恨不得将万铭扬挫骨扬灰,哪怕是拿银子砸脸,他也不乐意。他一个铜板都不会给。所以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一刀砍到骨子里!你男主子只要愿意,能坑死那姓万的!”

    ……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李纯一心泄恨,给万铭扬找的布袋子是院里洒扫婆子装落叶用的,不但脏黑,还带了不少泥点子。

    万铭扬“忍辱负重”,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连让关上院门都不敢提,更不论反抗了。

    他很清楚,在让李纯先出完这口气之前,他不但没有谈判的可能,就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而若在这儿被赶出去,他就功亏一篑了。

    要他蹲地捡?行!

    要他拿下人用的脏兜?也行!

    要他钻桌子?有心折辱他?呵呵,行!

    他也做!

    万铭扬掀开桌布,蹲身探入……

    果然,铜板?

    什么都没有!

    “找到了吗?”李纯的靴子准确找到了他的手,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万铭扬轻轻一声嘶,随后猛一抽气……

    “找到了。这里的确好几枚铜板,还是李将军观察入微,万二这就捡起来。”

    万铭扬乖乖没动,全凭李纯撒气。

    李纯哼了一声,这厮越是这么识趣会看眼色,他便越是厌恶这般小人。他足下用劲儿,随后一搓。

    细微的咔嚓,只有李纯和万二能感受到……

    万铭扬刚刚还烧红的脸顿时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襟,布满了额头。

    “将军,您脚下还踩了一枚,能不能劳烦您抬一下脚?”

    “自然。”

    李纯抬脚,足尖一提,迅速往外一推……

    那个瞬间的万铭扬猝不及防吓一跳,下意识去拉了桌布……

    被踹得一屁股坐地的同时,一桌子的茶具碎了满地。

    万二傻眼,李纯顿时黑了脸拍案而起。

    “万铭扬,你这是何意!”

    李纯冷笑。“你该不是有意报复吧?我的丫鬟不小心摔碎了您的玉,您心里不舒坦,便要我连茶都喝不成?”

    李纯气哼哼地一甩袖子,一边正烧水的铜壶飞了出去……

    万二吓得赶紧掩面躲开,抬袖去挡。

    大半壶几乎烧开的热水都被泼到了他的手臂,他疼痛想嚎,却只敢低声哼哼。

    他一下下甩着手,从手指到小臂全都烫红起了泡。

    而这片烫伤更是恰到好处盖掉了李纯踩踏留下的伤……

    万铭扬的随从吓极,赶紧上去照应。

    “畜生!”万铭扬却顾不得处理伤口,先一个巴掌扇去了手下脸上。“毛毛躁躁成何体统!瞧瞧你,打翻了将军的水壶,还不去请将军网开一面!”

    万铭扬强忍手指骨伤和烫伤,与手下一道低声下气求了起来。

    “将军息怒!万二年纪大了,先前没能接住姑娘递来的玉,刚刚膝头一软便手抖了。这两次都是万二之错。既不关刚刚那位姑娘之事,也绝对没有为难将军之意。都是误会啊!多少银子,万二补上!还有,就如昨日郡主那事,也是误会。将军大人有大量,还请给万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还不快给万二爷上药!”李纯转身就进了屋里。

    “是!”

    院外众人被驱散,万铭扬终于跟着李纯进了屋……

    “李将军,昨日之事,万二冤枉。万二被许家胁迫……”

    “先等一等!说这事之前,你还是先把该做之事做了。”

    李纯翘腿在万铭扬跟前坐下。

    “郡主说了,她与你桥归桥,路归路,这是郡主的院子,但您刚刚损毁了不少东西啊!郡主用的,都是好的,精的,贵的,你懂我意思吧?”

    “是!”

    万铭扬从脸到手再到心都在抽抽。他打碎的就是最普通的茶具,但李纯言外之意是说刚刚碎一地的那些都是古董精品,是在逼着他赔。

    他不是不舍得,而是如此这般,这名目不对啊。

    李纯若肯收银子,是他巴不得的!

    但李纯索要地理直气壮,反倒是他没了道理。如此这般,这银子捧出去和打水漂有何区别?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他花了银子却没有意义!

    马上有丫鬟上来报了损耗总数一酒壶,一茶壶,三只茶宠,一副茶具,一只茶叶罐,一盒子御赐的茶叶,一茶盘和一茶荷……

    在李纯的紧盯下,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的万铭扬捧出了厚厚一沓子银票做补偿。

    李纯的人接过,拿去一边细细查点了一番。

    好一会儿,下人才在李纯耳边道“都是百两的小面额,票号也都是干净的,全国通兑,没有问题。”

    人精就是人精。

    这厮早有准备,这是怕他不敢收,才准备这种小面额的通兑票子啊!

    “总计三万两。”

    “嗯。”

    李纯抬眼看万铭扬。

    “万二,还有一样,刚刚那个奴才忘说了。那桌布,是林夫人找人专门给郡主织的云锦,价值不菲,天下只此一块。但此刻却毁了。如何是好?”

    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那就是一块最普通的桌布,可……那又如何?

    于是这句话,又换了万二一沓银票。

    “郡主若是知晓那块最珍爱的云锦毁了,该气得伤上加伤了。郡主昨日受了惊吓,再不能经受半点刺激了。来人,还不去把重金买的百年参,千年芝给郡主炖了!”

    这句话……是裸地索要医药费。

    万铭扬气得嘴角抽搐,珍爱的云锦?用来当桌布?这谎越不缜密,便越是打他脸啊!

    然而万二统共带了六万两,已被掏空。

    他表示,没了,求通融。

    李纯呵呵剥着指甲。

    “那么,送客!”

    “李将军,做人留一线,何苦苦苦相逼。今日在下前来是有重要消息相告,您若将我拒之门外,他日定会后悔……”

    “啪”地一下,李纯一拍桌子。桌上瓷器已被他拍碎。

    李纯一步步走到万铭扬跟前。

    “小爷还不知悔字怎么写。你大可以试试,你我究竟哪个先学会后悔。”

    说话间,李纯又是一抽桌布,再一次,一桌子茶具碎一地,而桌布,则被强塞到了万铭扬手里。

    他淡淡一笑,挑衅意味明显。

    “小爷说是你弄碎的,就是你弄碎的,你奈我何!来人!”

    话音刚落,十几个侍卫已经冲进了屋子,手举长刀对准了万二和他的人。而万二手里,除了桌布,还被李纯塞进了一把匕首。

    “万铭扬蓄意刺杀本将军,给我拿下!”

    “李纯,你胆敢!这是莫须有,我是皇商,是先帝爷和当今圣上……”

    万铭扬尖锐慌张的喝止戛然而止,只因他看见手中匕首那么眼熟。这是万家打造,刀柄纯金镶钻。那钻围成的字正是一个“扬”。这把刀是他的,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再傻也明白过来,这自然是昨晚万家老宅被围后,李纯的人从老宅弄来的……老宅在李纯手上,这厮想要弄点什么出来诬陷他,易如反掌。

    李纯再次哼笑。

    “万二,人证物证,你确定是莫须有?”

    万二手一松,匕首落地。

    下一瞬,他就笑了起来。

    “将军误会了。万二只是想从身上找件信物留给将军,正好看这匕首既可证明万二身份,又足够贵重,但此刻看来匕首也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