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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六章 做东饭局
    秀儿酝酿了一路,此刻一开口,皇帝和朝鲜王都听明白了:

    今日跟着朝鲜王进宫的文庆知道朝鲜王正在为她婚事操心,心慌之余便等在了必经前朝的路上,想着看能否打听到什么消息。

    哪知刚好李将军从后宫经过,正要往前朝去,也选了这条路。

    公主想着李将军是王上为她选定的人便红了脸,决定打个招呼。哪知李将军却误会了,以为公主跟踪了他。

    公主一着急,飞了帕子,李将军更是认定公主有所图,便出手警告了公主。

    公主又惊又吓,跟在将军后边追着想解释。也不知怎么,好好的就滑倒摔了出去了……

    “可我们公主走路一向小心,朝鲜比京城冷多了,天寒地冻结冰天雪地,我们公主都走的好好的,怎会滑倒呢?”

    秀儿言辞很小心,暗搓搓将文庆的滑倒引向了李纯所为。

    “李将军到底是武艺非凡,走在前边也判断出了身后的意外发生,在公主倒下的千钧一发,将奴婢推了出去,公主压在了奴婢身上,总算是没受伤。”

    言外之意便是:若不是李纯搞鬼,他走前边怎会知晓后边文庆滑了?

    是不是李纯故意绊倒了文庆公主?又怕人摔出个好歹,便又让秀儿去垫背?

    如此一来,既给了文庆一个教训,又让文庆颜面尽失,再没脸纠缠他……

    他自己还得了个救人的美名,一举多得?

    皇帝听懂了,面色有些难看,头有些疼。

    朝鲜王也听懂了,火气腾腾往上冲。他没想太多,秀儿是自己人,他下意识就信了。所以,一个两个,谁都看不上他们朝鲜,谁都想来打脸?难不成,李纯已经知道自己要塞人给他的意图,所以先发制人,对文庆出手了?若是那般,更是可恶!

    可李纯怎么就知道了?皇帝偷偷递口信了?朝鲜王忍不住低笑了两声,走上前去。

    跪地的秀儿缩了缩脑袋,又缩了缩两只被擦破了皮,留有好几道血印子的手。

    再仔细一瞧,秀儿身上更是脏兮兮一片,头发有泥点,脖子后边还青了一片。可见所言不假。

    “公主摔倒已是难堪,手脚受伤更是委屈,可李将军却还因帕子的事误会了她,不但当着众人暗示我们公主是自作自受,还让侍卫和宫女守着公主,说是避免公主乱跑。”

    秀儿又一次哭起。

    “王上,公主颜面尽失,受了委屈,在那儿掩面而哭,说是丢了王上您和朝鲜的颜面,她此刻脱不开身,待晚些时候她定会谢罪。届时,要拘要死,公主她都甘愿。一定不会丢了朝鲜颜面和名声。”秀儿轻而易举又将李纯控制拘禁和逼迫的状告了一遍。

    “胡说八道!谁敢让她死,谁敢拘她!”

    朝鲜王怒上心头。

    “谁坏她名声,自然是谁对她负责!李……”

    “王弟莫恼,里边怕是有误会,解开就是!”

    皇帝呵呵干笑了几声抢先打断了朝鲜王刚要出口的话,不敢多说,也怕添火,更有几分心虚。

    按着皇帝对李纯的了解,他一猜便知此事与那小子脱不开关系。那家伙,这么一出手,原本简单的事更复杂了,谁捅的篓子谁来补。只能他自个儿出面搞定了。

    “先莫急。李纯在外边候着了,两个孩子之前也不熟,不打不相识,一会儿坐下来把误会解开之后再谈其他。”皇帝只说了半句:至于缘分,强扭的瓜不甜,孩子们自会有决断……

    皇帝抬头示意于公公请李纯进来,并让于公公亲自去找到文庆公主看看情况。

    李纯一听有人赶在了他前边就知被摆了一道。好在他深知圣上护犊子,也不怕被穿小鞋,所以倒也不急着解释。

    当然,他也没时间和机会去解释。

    因秀儿一见他,便砰砰叩地,直言她主子被冤枉,开始解释起来。李纯刚要开口讥讽,哪知那边秀儿话锋一转。

    “公主让奴婢转告将军,她很感谢将军刚刚出手相救,否则公主若面朝下摔倒,非但有磕破脸蛋的可能,或还有性命之危。公主说了,从今往后,将军便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一定会报答将军此恩此举。”

    这会儿轮到李纯火大了。那个文庆就如那甩不掉的蚂蝗,黏鞋底的烂泥,发了春的野猫,竟是那般无孔不入的纠缠。

    这显然,是还没学乖啊!怪他,出手还是不够重。她是拿捏住他不敢如何是吧?

    还救命恩人?呵!不过也亏得下手不重,否则摔破相,是不是不娶也得娶了?

    李纯抱胸:

    “朝鲜公主还真是气,举手之劳罢了。若世人皆如公主那般气,那我岂不是天天要被一堆人忙着报恩?你告诉你家公主,不用放在心上,她那样摔倒的,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当官的还是要饭的,我都救过不少了,曾还有要给我做妾以身相许的,我都……”

    皇帝一个劲冲李纯使眼色,见李纯口不停,唯有插科打诨绕到李纯身后将他一拉。随后轻声到:“给朝鲜留点颜面,赔偿还没开始谈呢。”

    李纯咬了咬后槽牙,面上未有显露,心头却给文庆再记一笔。他收了话头,去恭谨向朝鲜王行礼打招呼,表现得大气且无半点心虚。

    朝鲜王面色稍霁,随即却是哈哈一笑。

    “要说吧,大周与朝鲜都有那句老话叫做‘欢喜冤家’。本王瞧着,李将军与文庆便有点那个意思。你看看,文庆分明吃了亏受了委屈,却还让丫头来谢将军,想要报答。李将军分明救了文庆,却依旧那般谦虚,谦谦君子叫人一见欢喜。可见你二人都是好的,极好的!你们各自都是大周和朝鲜的好儿女,值得赞赏。

    所以,你们之间若留下误解便遗憾了。既然有误会,自然还是要解开的。不如这样,便由本王做东,替文庆好好谢过李将军的救命之恩。改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本王请皇上和李将军喝上两杯。李将军不会推辞吧?”

    “好,既是朝鲜王做东,咱们自然要多喝几杯。”皇帝笑着替李纯应下了。

    朝鲜王又提出要与皇帝说话,皇帝点头。李纯这事,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

    李纯唯有再次告退,离了前朝往后宫方向去,顺便到隐蔽处找了安置在宫里的暗卫问话。

    “郡主与文兰公主今日可入后宫了?”

    “来了。前后脚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后,一道去逛园子了。”

    李纯忍不住暗哼。

    看来今日,他成了那戏台子上的主演了。

    朝鲜王和文庆那点意图都很明了了,那文兰呢?她这个苦主要的是什么?为何还不去跟皇帝求?她在等什么?

    不过,她等什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李纯勾了勾唇,他想怎样就怎样!看戏的,爱看就看吧!

    李纯去太后那里晃了一大圈也没逮到程紫玉和文兰,那两人分明是躲着他,叫他更是无语哼哼……

    他索性去了练武场。

    午饭时分,皇帝着人来请他了。

    天色不好,黑压压的,随时都似有雨要降下来。

    皇帝领着李纯去赴朝鲜王的饭局。

    “可以不去吗?”

    “朝鲜王做东,朕都不能不给面子。你说呢?且忍忍吧。”

    皇帝却是带他直往后宫方向去。

    “怎走这个方向?”李纯几分无语。

    “御花园。”

    皇帝几分笑意。“朝鲜人说是在风光秀丽的八角亭办宴,但朕估摸着大概是说错了,这天气怎会在亭中,八成是水榭才对。”

    “浪费炭火!”李纯砸了咂嘴。“春寒料峭的,兴致倒好。若老天有眼,就该来场倾盆大雨,让他们早些醒醒。”

    “朝鲜意图,看出来了?”

    “那臣的意图,皇上您可看出来了?”

    “朝鲜王与朕直言了,他不敢在皇子中随意押宝,所以才有了这一决定。其实,文庆也不错。朕也不妨与你坦言。

    就朕的立场来说,为了权利的集中,你若能娶了或收了文庆,那是大好事。朕求之不得,还得谢你。

    但从个人心愿上,朕了解你,不想负你,所以这事朕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做决定吧。是推,是娶,是纳,都由你。

    之所以带你赴约,也算是全了朝鲜王的面子,他的要求朕都尽力了。你若与文庆误会解除后,依旧没法共处,朕自然也能顺势推了这事。你明白朕的意思?”

    有这话,就够了。

    李纯沉了沉眸,眼中精光闪过。

    皇帝猛一回头。

    “你不许闹得太过分。属国利益还是要保障的!收不了场的话,朕拿你是问。”

    “多谢皇上!”李纯笑了笑。“您放心,那文庆一定不会叫臣失望。臣绝对让她得偿所愿!”

    皇帝瞪了他一眼,莫名有些心慌……

    将至湖边,猛然空旷后,有北风阵阵呼啸而过。

    皇帝打了个寒颤,心里忍不住暗骂朝鲜人作死……

    阳光普照就罢了,这种鬼天气跑来湖边,这是脑子被驴踢了。瞧着天色,怕真会下雨。

    可皇帝腹诽还未完,脸色又是沉了几分。

    原来没弄错,摆宴地还真是湖边的八角亭,而不是湖中心的水榭。

    朝鲜人从东北来,或是不怕冷,可他怕。

    水榭好歹有门有窗,能遮风避雨,属于室内,可眼下这……

    皇帝瞧着只拢了一层半透轻纱的亭子,又连打了几个哆嗦。这纱正在风中翻滚,能挡风?他心下呜呼哀哉,心道他最多只坐一刻钟,绝不多留……

    而李纯舔了舔嘴唇,暗骂真是不消停。做作孽,活该不可活!

    他远远便瞧见了亭中的朝鲜王,倒是未见文庆人影。他可不觉得那女子有不出现的觉悟……

    见皇帝和李纯到了,那边立马开始了欢迎。

    鼓点响起,一溜儿朝鲜族短衣长裙的姑娘们迎了出来。

    音乐也起来了。

    对方显然准备充分。朝鲜的民族乐器轮番上场,长鼓、唐笛、奚琴、伽耶琴,太平萧等无一不有,连原本泥泞的湖畔草地上,也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朝鲜姑娘迎上来,摆出了邀请的姿态。

    皇帝迅速调整了表情,收起了先前的不耐,露出了几分欣喜,示意李纯跟上。姑娘们上前来送上了朝鲜人最爱的白色木槿花。

    两人几乎同时嘀咕,此刻不是木槿花期,宫中也未种,看来这花还是一早从朝鲜弄来的。

    皇帝哈哈笑着与远远而来的朝鲜王打招呼,大赞其有心,大步流星往前走……

    而李纯身前的朝鲜姑娘却突然抬头,媚眼如丝笑了起来。

    除了文庆,还能是谁?

    淡粉上衣,由粉渐变至红的曳地长裙。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从妆容到气场也是大变。

    许是先前意图已经挑明,那恶状她也已告,他两人之间也没必要太过掩饰。“端庄娴雅”的她这会儿艳丽里多了一丝妩媚,意图愈加明显。

    木槿捧上,李纯未动。

    文庆主动将花往他手边送,他自是避过。

    他一阵腻歪,强忍了撂倒她的冲动。

    “看来你不但是脸皮厚,胆子大,连耳朵也不太好用。我可警告过你,没我允许,不许再出现我跟前?”李纯一磨牙。

    文庆犹若未闻,将手中木槿花从枝上扯下,将花瓣抛去了空中,让花瓣飘散空中,落于两人身上。

    宽袖一起,便露出了她火红蔻丹,雪白晧腕和一截手臂,那袖子更是从李纯面前扬过,李纯微微一后仰,才避过那拂面的袖子。

    “好看吗?”她轻声笑。不知是说那花,还是她的皮肉。

    “你是摔得不够痛是吧?”

    文庆媚笑不改:

    “将军,先前那都是误会。但我此刻若再摔倒,可就太不像话了。我倒是巴不得,可您敢吗?”这会儿才是真正的众目睽睽,他若动手,就是送了她机会。

    文庆低语。

    “你我身后都有要效忠的对象,你又何必那么认真?个人心愿还是先放一放,利益更重要对不对?或许,我能给你和帮你的,比你所以为的要多呢?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你我各自给个机会,今日先试着把酒言欢如何?”

    文庆扫眼远处。

    “我的恩人,请吧!”她摊手示意。

    李纯冲她一斜眼,不再多言,只快步前走,文庆则依旧一脸笑意紧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