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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八章 泯然众人
    桂儿眼前一花,待看清时,才瞧见身边女主子已被拦腰扛走……

    一阵面红耳赤的眼花缭乱,只闻丫头们阵阵强压的抽气声,慌乱声,急退的脚步声和关门关窗声。

    红鸾帐落,有人已欺身压上……

    某人双颊火烧。既没料到小心翼翼的行踪会早被人掌控,也没想到有人会毫无顾忌直接将她扛进了屋。虽夜幕沉沉,可显然瞧见这一场景之人不在少数,叫她今后颜面何存?叫她将来如何立威?

    还有,那些死丫头,一个个那么有眼力做什么?她还没发话,一个个都跑什么退什么?这个时候不该护着自己吗?刚刚那一晃而过时,若没看错,她们都一脸笑意吧?她们这行为分明是卖了自己。

    欲哭无泪……

    “你你你……你成何体统!”可刚一出口的呵斥在对上他眼里打着旋涡的黑眸后,她的底气开始退散溃败,心虚反而渐渐上来。

    看他这模样,分明是打算直接将自己吃干抹净了。

    不行,如此岂不是落实了外边众人的想入非非?不行,最好忽悠他再出去走一圈,用实际行动来打消众人的揣测才是。

    “夫君动如闪电,威风凛凛,但人言可畏,此般行为过于放纵,怕要叫人笑话了去,实在有损夫君威名。赶紧起来,也好弥补声誉。晚风正好,我与夫君出去散个步。”

    李纯莞尔。

    揣着清醒装什么糊涂?

    “不是今日才告诉娘子,为夫不看重名声么?而且,妇从夫,坤承乾,天经地义,谁敢笑话,羡慕不及呢。”他手指一翻,某人便服上的衣带便乖乖听话散开了结。

    “娘子谋略过人,看不出为夫所为意在何处?为夫体贴,这可是一步步按着娘子指使在走。”

    “……”是吗?

    “为夫刚收拾了那些人,便急不可待找到娘子,这可是一力配合啊!这都不明吗?

    我越是当众对你把持不住,越能说明我在意你。我越是表现地火烧火燎,越能看出我对你深情厚意。我对待你和外人越是这般巨大反差,越能表明我非你不可,非你不要。我越是这般当众而为,不管不顾,越能让以上这些传播得更远……

    娘子不是要我的态度吗?态度来了,够坚决,够明显,够直接了吧?丫头们都看懂了,娘子也别以退为进,藏着掖着了!”

    真能说啊!

    以退为进?敢情自己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把他勾搭上床?

    程紫玉嘴角抽抽。如此这般,她明日颜面何存!

    他一口咬住她耳垂,细声诱到:

    “你我红烛晃一晚,证明一下相互态度如何?你我正该表现出难分难舍,让那些怀了心思的,早早打个退堂鼓。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他手掌一翻,熟门熟路扯掉了她外裳。

    “起来,别闹。”不行!人心都还没收呢,她还是要给下人竖立一个正经端庄的主母形象,不能由着他胡闹,“先用晚膳吧!”

    可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李纯却更气了。

    “听说,你没等我,已经吃完了?”他咬牙一错,手掌一抓,呲溜一声,传来的是裂帛声。

    她的中衣前襟整个被他撕了下来,光溜溜的肌肤和红色鸳鸯亵衣纵是抱胸也再遮不住。

    李纯一声低笑,无视她薄怒的视线和轻呼,手一扬,将撕下的那中衣前襟和她的外裳直接扔到了内室门口……

    “……”

    他笑意盈盈:“夫人,你确定这会儿传晚膳?”

    程紫玉狠狠踢了他两脚,可那人一动不动压住了她。她只能去拉被子,可他大腿一压,将靠墙的两床被子压了个纹丝不动……

    某人气鼓鼓怒目而视,衣不蔽体的自己,还是需要留些脸面的。这会儿让丫头进来,岂不是生生给看笑话!

    且有那破衣烂襟拦在门口,有人会好意思(有胆量)进来?

    “看你中午没吃多少,想必是饿了,莫要胡闹,先传膳好不好?”她温柔关怀,一脸好意。

    “确是饿得很。饿了好几天了。”他坏笑。“先吃肉,再吃饭,身体舒展了,才能多吃两碗。”

    “可我……有些累。”

    “我瞧你刚从假山后边跑出来,步伐轻盈,速度也不慢。哪里像是累了?”

    “我……有点困。”

    “午时到傍晚,你一共睡了两个半时辰。且睡眠很沉。你确定这会儿还能睡?”

    程紫玉嘶了一声。她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没错。”他看出了她的疑问。“你不是不喜欢白日宣yin吗?所以为夫把白日留给你休息了。一点都没扰你睡眠吧?如此,娘子体力也恢复了,睡眠也充足了。长夜漫漫,该做点别的了。嗯,还有没有借口了?没有,便走吧。”

    “走去哪儿?”

    “去巫,山!”

    温热的手掌掀开了最后的阻挡,刻骨的爱恋迅速演变成了一点即燃的热火,无效的抵抗很快转化成了呢喃和迎合。

    他在上,攻城略地,带她直攀高峰。她在下,似水包容,送他直上青云。

    从流苏幔帐,床前香囊,到他们纠缠的墨发,皆跟着他们一道羞答答欢腾雀跃,鼓舞着他们走向了极致……

    李纯的小九九很成功。

    一轮酣战后,程紫玉依旧不发困。

    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她,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还很配合地与他略带羞耻地照着那本教程换姿势再次爬了一次山。

    累趴在他身上的她一动不想动。

    好一会儿后,她却是突兀来了一句:

    “李纯,你若是不急,我们晚些要孩子吧。”

    她只是觉得,若不是在服药,照他这个体力,她该很快就有孕了吧?

    “迷上吃肉了?”

    “贫!”她掐了掐他唇肉,“御医和太后都说,我的身子近年还不适合要孩子。说实话,王玥吓到我了。她比我大一年,身体底子不比我差,可就那么一次受伤后,差点就和孩子一起没了。她即便算计我,我也对她恨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她若这次不那么孤注一掷,即便我守着她,也未必能保住她。我怕……”

    “不怕!你不是王玥,我也不是朱常安。你仇家再多,也有我护着。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咱们的孩子动手。再说了,你比王玥强大,我也比朱四……勇猛,咱们的孩子,一定也是生命力旺盛的好儿郎!”

    他亲了亲她微湿的鬓发:“等你和你的身体都准备好咱们再生。”

    程紫玉点了点头。

    除了王玥生产,她的忧虑还来自前世,她体会过腹中生命渐渐离开自己身体的那种感觉。那阵阵的绞痛连着心,叫她此刻想起来都觉得恐惧。

    “皇上那里能等吗?”

    皇帝给的大婚礼,十件有八件是与“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有关的。自己若一年半载生不出,皇帝一定会想法子给李纯延续血脉吧?今日这样的不难办,至少是明着来的,可真要暗里下手的话,她如何能应付?

    “皇上那里你别管,我会应付的。你好好吃太后给的药就好。而且……”他低低笑:“你我才刚成婚,最该是如胶似漆不分离之时,你若让我忍上十来个月,我如何受得了?”

    “又不正经!”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胸。这人,老是让她恨得牙痒痒呢?

    他一声嘶,她瞧着那两排牙印,又亲昵拿脸上去蹭了蹭……

    这一不小心的动弹,却又触发了某人,隐约又抬了头。

    体有所感,她眸子瞪圆,正要逃走,他却已是一个翻身,将人压住。

    “春宵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一想到我曾夸口说要生十个八个,粗粗一算,简直可怕,那岂不是意味着我要数百个月吃不上肉了?此刻不勤快,他日必定要留有遗憾啊……”

    两人一直折腾到了月上中天时……

    后半夜睡眠质量不错,第二日也无需早起。所以程紫玉起身后只有些稍微的腿软,还不至于与大婚后那日浑身酸痛。

    问了宫中的消息,说王玥恢复不错,应该很快就能下床了。只是小王子依旧弱得让人心生不忍,连吃喝都是大问题。今早皇上去瞧了眼,盯着还没筷子长的孩子,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让好好照顾。

    太后拨了几个老嬷嬷过去盯着,御医也被要求一天五趟地跑着……

    程紫玉又让人送了点吃食补品去了宫中,这才与李纯一道坐车前往京郊程家庄。

    行至门口,程紫玉有意叫慢了马车。

    一眼就瞧见了四美。

    一夜不见,昨日还风采逼人的众美都形容枯槁,个个都行尸走肉般只知划动手中扫帚,似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主子英明!”柳儿笑倒,随后将四人昨晚的惨况一一说来。

    桃林的大长腿唯恐被拔头发送回宫,乖乖捡了一整夜的桃花瓣。那片林子虽只有十几棵树,可落红却不少,再加上时不时有春风掠过,叫大长腿忙了整整一晚上。

    到天亮前实在熬不住,她靠着树眯了一会儿,醒来就染了点风寒,咳嗽喷嚏不止,风采全无,还多了一对黑眼圈。

    她委屈了一夜,但用那哭肿的双眼瞧见另外三位同伴后,突觉自己的运气原来是最好的……

    湖上那位多才艺的美人状况还不如她。

    美人刚上了湖面弹唱便引起了注意。将军府的随从们得了夏薇示意,将舟推得远了些。很快这色艺俱佳的美人便引起了湖面经过的船只围观。当然,其中既有普通的渔人,摆渡人,也有夜游的纨绔。

    谁叫这位本就貌美非凡,在四美里也是样貌最出挑的,夜晚湖面的春风又生生给美人增添了几分妩媚和奔放。一时间,口哨声,叫好声,调笑声,招呼声不绝于耳。

    美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先前看中的是皇帝,后来相中的是李纯,这会儿被一众凡夫俗子这么评头论足,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偏生还有浪荡的开口调戏,扔了铜板到她跟前叫买她一夜。

    美人愠怒难挡,拍案而起,痛骂众人的同时,表示自己不是陪的,更不是那青楼的。哪知话音未落却引发了更多的嘲笑和诋毁:那这夜色孤舟上,既是弹又是唱,不为揽难道还是在苦练技艺不成?哪个良家女能抛头露面,形单影只地做出这般浪荡之举?与其既当又立,不如直接大方认了。说到底是为了开高价,不如直接报个数……

    有口难言,想着上舟前夏薇姑娘的警告,她实在不敢得罪李纯,生怕明日引了圣上雷霆震怒,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有纨绔见她被调戏不还击,胆子也大了些,言辞越发大胆粗鲁,船只也渐近。有人向她伸出了手。美人吓得花枝乱颤,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湖中……

    人被将军府守在一边的侍卫救起,众人也终于知道是将军府在对府中下人“培训”,这才悻悻离去。

    被救起的美人再次回了舟上,却已与先前判若两人,只呆呆弹琴唱着毫无灵气的调调,一个时辰后,嗓子倒了,手指破了,两个时辰后,终于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若说这两位一个是体力上被教训,一个是尊严被“摧残”。那位因“烫伤”而泡油水的美人,受害的则是自信,被占据的是恐惧。

    正如夏薇猜测,原本厥过去的美人在被香油味一熏后便醒了来。

    大缸里放足了材料,所用的酱油还是老抽。乌漆嘛黑倒下去不比墨汁颜色浅,却比墨汁要粘稠恶心了许多。

    可怜那美人往日都是泡的鲜花浴,涂抹的是增白的香乳香膏,这才养成了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

    一朝瞧见那黑漆漆,黏糊糊的酱油拌香油,吓得腿软无比,唯恐一晚泡来白嫩肌肤变黝黑,届时纵然胸部依旧波澜壮阔,也再不能勾人食欲了吧?

    她是个能闹腾的,嚷嚷着要见李纯,还搬出了皇帝来叫嚣,死活不肯进水缸。

    夏薇得了禀告不以为然:“扒光了扔进去就是,要么自己赤身裸体爬出来,要么乖乖泡一泡。罢了,我心善,把缸中汤水热一热再请美人泡浴,期间记得换水保温,可别冻坏了那美人……”

    殊不知,那水调好一加热,愈加浓稠并刺鼻,从烧水的婆子到看着的丫头,全都敬而远之,更不提那“身娇肉贵”的美人。

    一晚上下来,美人不但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皱皱巴巴,还泛着洗都洗不净的油光。最可怕的,是她还真就被染色了。

    莹白玉质肌肤被晦暗泛黑的皮层所取代……

    怎么看,自己都与美无关,反而像一只腌制了整晚正要上锅的食材。

    而站到前门大街后,她的世界更崩溃了。她发现,经过的男子也再无人用吞口水的表情看她,她,泯然众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