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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葬 第七夜
    第七夜

    從那晚之後,幾天之內他們再也沒有應暘的消息,程應曦將那晚的事連同他一起封存在深處,不敢觸碰,只是輕輕一絆,便是無窮的傷害,她也漸漸尹澈的陪伴,也對別人對尹澈身份的詢問不再極力否認。

    接到電話時程應曦和尹澈正在學校吃飯,手機顯示出一個陌生的號碼,卻依稀熟悉的聲音,喂,小姐嗎……我是魏伯……程少他……

    魏伯那不是從小一直照顧他們姐弟的管家伯伯麼,父母去世後他像其他僕人一樣離開了,本來像一家人一樣親密的人啊,卻從此失去了聯繫,他蒼老慈愛的聲音驟然喚起她的記憶,魏伯現在怎麼在應暘身邊呢?於是馬上抓起手機到了外面。

    我弟弟他怎麼了?聽著他吞吞吐吐的聲音,程應曦幾乎被不詳的感覺襲倒,抓手機的手一直顫抖。

    程少他……出了一點小車禍……程應曦倒抽了一口冷氣,差點暈過去,這個場景多麼似曾相識小姐別擔心,少爺只是受了點小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少爺手下都是一幫粗手粗腳的小子,我想……還是……希望小姐能去照顧一下程少……他一直不讓我們告訴您,我不知道小姐和程少發生了什麼誤會,只是你們姐弟倆一直相依為命的,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呢,如果程少有什麼任性的事惹小姐生氣了,小姐一定要讓著弟弟啊……

    她苦笑一下,魏伯還是魏伯,那個從小對自己說要讓著弟弟的魏伯,她的心緊緊揪著,又是車禍……父母的陰影幾乎令她窒息,她怎麼能以同樣的方式再失去唯一的親人,程應曦極力鎮定住,迅速記下醫院的地址,憂心忡忡的合上手機,幾乎止不住想要奔向他身邊,她才不管他們之間有些別的什麼,誤會不誤會什麼的,沒有什麼比弟弟的生命更重要

    尹澈出來找她,程應曦垂著眉眼說,我弟弟出事了,我要到醫院去看他堅定決絕的令他一愣,尹澈心中一冷,隨即微笑我送你去好了。他儘量安慰她,別擔心,既然聯絡的不急,就沒出什麼大事。

    程應曦在路上一直把頭靠在車窗上,覺得全身無力快要虛脫,她總覺得應暘出車禍與她脫不了聯繫,愧疚一波波翻湧上來,剛才接到電話的時候有一瞬間難過的快要死掉,幸好不是讓她悔恨終身的無可補救的消息,就像多年前也是車禍把父母從他們身邊奪走一樣,她再也不要那樣的撕心裂肺重來一次。

    一會兒就到了他病房的門口,程應曦覺怎麼也不敢進去了,站在門口心砰砰的跳,想過無數次他傷的怎樣,他會怎樣對她,而她又該怎樣對他,一到門前反而無所適從。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還沒等她準備好,尹澈一把幫她推開了門,然後隱沒在廊外。

    程應曦慌了手腳,幾步跌進去,匆匆掃了他一眼,程應暘坐在病床上,穿著間有藍條的白色病服,身子微微蜷起,看著摞在膝蓋頭的一堆報表,神情專注而純粹,她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莫名其妙的驚慌,他傷在哪里,恢復的怎麼樣了,愣了半天才開口,你怎麼樣了?

    程應暘揚起臉看她,如初見時的冷漠與疏離,令她微微一顫。

    誰告訴你的,你來幹什麼?他清冷的調子幾乎質問,她猝然一驚,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程應暘盯著她面無表情,灼人的冷酷幾乎逼得她想轉身就套,可是不能,她不能,她直直的立住,再度鼓起勇氣開口,我來看你,你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程應曦走過去站在他病床前,細看他,臉上有細微的傷口,不過已經癒合幾乎看不出來,手肘處纏著繃帶,脆弱的仿佛一觸就碎,她的心一陣抽緊,眼裏忍不住就濕了。

    沒什麼事,死不了。你可以走了。他轉過去不看她,冷漠的在他們之間劃開距離。

    不行,我是你姐姐,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她突然提高聲音,堅決的說。程應暘微微一驚。

    程應曦不理他的反應,乾脆拿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身邊。進來前她看過他的病歷,正是在那天晚上出的事,據說是他的車超速,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輛小車,幸好防護囊彈出的及時,只有些碎玻璃擦身而過,紮進腿上,胳膊上,靜脈破了些,出了些血,這幾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天晚上……雖然他做事淩厲,卻不是張狂的人,為什麼會這樣不小心?

    此時的他蒼白而憔悴,薄薄的嘴唇毫無血色,更像是純白的雕像,程應曦的心狠狠的揪著,就算她看到的事是事實,就算那個是他的女朋友又怎樣,她沒有資格這樣懲罰他,以這樣的方式懲罰他,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絕不會原諒自己,那是她的弟弟,無論怎樣都是,她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指輕輕的去揉他的頭髮,他卻一下子別過臉閃開她的手。

    這裏有護士照顧我,我也沒事,你可以走了。他繼續抗拒,不去看他,從窗戶中透出來的尹澈的身影落在他眼裏,他咬緊嘴唇儘量不動聲色的克制自己的失落,是他送她來的……連來看自己都離不開他,還真是甜蜜……失去聯絡這幾天她也不來尋他,只有被告知自己出事才勉強來看他,說的這樣客氣的話讓他覺得和她之間橫著光年樣的距離,自己即使這樣的惦記想念又能怎樣,甚至因為混亂而出車禍,卻不過換來她嘴裏因為生疏而斷續的句子,程應暘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在她心裏他不過如此,卻還要來這樣折磨他,呆在他身邊讓他看見,卻已經屬於別人了,再不是他唯一的姐姐了。

    她從未如此堅定,如此主動,走出了病房,對尹澈說,不好意思,我要留下來照顧弟弟,這幾天都不會學校了,你先走吧。尹澈理解的點點頭,目送她進屋,轉身離去,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程應暘有些吃驚的看她再度走進來而門外的他離去,她卻來到他身邊,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報表,按著他的肩膀扶他躺下,別看了,好好休息,這幾天我來照顧你,你什麼都不用想。她溫暖而安定的語氣如同小時候他生病時她抱著他的頭輕聲安慰。

    你什麼都不用想,多麼溫柔,這該死的溫柔幾乎一下子擊中程應暘,精心維繫的冷漠與拒絕幾乎一下子崩潰,即使是無謂的糾纏與無盡的折磨,都叫他無法拒絕。她坐下來,從水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開始削起來,他有些拘謹的躺著,卻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削好了,快看她笑著遞給他,是他從小喜歡的削成兔子形狀的蘋果,每次生病的時候姐姐都會削給他,也只有她會,兒時的回憶翻上來,他有些茫然。原來他們才是佔據對方生命最長的人,生命中會出現那麼多人,誰是過客,誰是永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這羈絆是斬不斷的,何況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哪怕再痛苦的克制,他也只能接受。

    姐……他輕輕換了一聲。

    嗯,我在這。她伸過去拉他的手,程應暘微微一窘,卻被她牢牢握住,還是忍不住問道:他走了?

    她疑惑的挑起眉毛,終於想起他在指誰,點點頭道:對,因為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姐,你又何必……算了……他將這些吞回去,自己真傻,問了又能怎樣,他不過是個拖累姐姐幸福的麻煩弟弟罷了,從十四歲時他就發誓,要變得足夠強大,他要保護她而不是再拖累她,從那以後他就像一台機器一樣旋轉,從叔叔手上奪回遺產,從董事會那幫老頭那裏奪取權勢,從這個城市另三家手裏奪取地盤,通過一切管道獲取金錢,現在他終於得到他期許的力量,卻幾乎要失去她。他失神的咬著蘋果,茫然的想。

    程應曦決定這幾天一直留在醫院陪弟弟,反正整個病房都被包下來了,她看他吃完蘋果,疲倦的睡下了。她便也在旁邊的病床上躺下來,夕陽打在他的臉上,有少見的溫暖光芒,如此平和仿佛小時候就躺在她身邊的無垢的孩童。她看著他安心微笑,太好了,他沒事,幸好他沒事,不然她該怎麼辦,她怎能失去他,想著想著,她竟然沉沉睡去。

    程應曦驟然驚醒時,四周寂靜而空曠,額頭上全是冷汗,背後也有些濕了,呼呼的喘著氣,噩夢而已,幸好只是一個夢,她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不斷對自己重複才讓自己安靜下來,自己剛才竟然夢到那個電話帶來應暘的死訊,接著是看到被白布覆蓋的弟弟,再來就是滿臉是血的爸媽責怪她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弟弟,最後她被嚇醒了……

    身上不知是什麼時候裹著的毛毯,她掀開毯子往另一張床上看過去,竟然是空的,她無端驚恐不安,應暘到哪里去了?她還沒有從噩夢中徹底擺脫出來,掙扎下床在不大的病房裏搜尋,到處都沒有,她越加慌亂起來,打開門向走廊尋去,卻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一地細碎的月光,她在走廊上小跑起來,從一頭到另一頭,恐懼使她的呼吸越來越大聲,直到快到走廊樓梯的拐角處她才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我說過現在到時候了,全部買進,明天我要看到它升到兩千點,對……

    程應曦轉過來看到他正背靠著牆打電話,他也看到了她,竟然光著腳踏著月光而來,黑髮披散,雙眸波光流轉,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他馬上掛上電話轉過身對著她,程應曦一步一步走近,就像踩在他心上,她直接跳到他懷裏,他只好伸開雙臂把她緊緊攬住,她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臉埋在肩窩裏輕輕抽泣,應暘,我剛才一直找不到你,找不到你,你到哪去了,她哭得越來越厲害,他沒辦法不停用手拍她的背,姐,沒事,我在這兒呢,

    她還是止不住哭,一個經而重複一句話,你到哪去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他看她情況不對,月光映照光潔的臉龐只是蒼白一片,聲音瀝瀝如水,雙臂還能感到她細碎的顫抖,嗯,我剛才夢到你死了,爸媽一直怪我……她輕輕嗚咽,聲音很快散去,更多的眼淚落下來,輕易化去他原本的防備,沒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嗎?程應暘只得柔聲安慰,她的哭泣聲在靜夜中格外讓人心碎。

    程應曦把頭抬起來,看到他手肘上的繃帶,而現在自己全身的重量幾乎就靠在他兩隻胳膊上,於是趕快掙脫出來,低著頭站在地上拼命擦眼淚。

    他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以前都是我做惡夢了,半夜去找你,現在怎麼反過來了?她根本不以為意,只是喃喃道,應暘,我很害怕,怕你像爸媽一樣突然就沒了……

    他心一緊,趕緊正色道,姐,你別擔心,我不會的……除非你選擇離開我……程應暘低下頭一片落寞。卻看到她赤裸的雙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微微蜷起,於是直接走到她身邊,攔腰抱起來,我們回去吧,外面這麼冷。   程應曦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卻不再掙扎,任他抱著,倚在他肩上,她很輕,他卻走的很慢,她的呼吸吹在他耳邊,有撩人的氣息。

    程應暘走進病房,把她放在床上,她不肯躺下,只是坐著,他只好用毛毯把她裹緊,她靜靜的揚起頭看他,眼裏的潮濕還未徹底散去,現在看來有種楚楚動人的美,一下子攫住他,移不開眼睛。程應曦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經過傷口處時會停下來,指尖流連於此溫暖不曾散去,目中儘是憐惜心疼,程應暘稍稍彎下腰,伏下來好讓她夠的著,有些緊張驚詫,卻難以抗拒這誘人的溫柔,她卻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叫他,應暘……然後將唇貼在他的唇上,徐徐吻進來,怯怯的試探,然後閉上眼睛,她的唇甜蜜柔軟,溫暖的氣息瞬間就撩撥起他的欲望,他馬上激烈的回吻,難以自持,一下子就壓倒了她,她半躺在床上,星眼迷離,點綴著落入瞳中的月光,他解開纏繞在她身上的毛毯,接著就脫下了她的上衣,接著用胸膛緊緊貼著她,勾起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她沒有任何不悅,反而用手將他攬的更緊,指尖劃過他的背,留下讓他戰慄的觸感。月光下她緞子般的皮膚袒露,光滑,柔韌,豐潤的胸呈現出一種說不出的誘惑之意,往下,是兩段溫馴的鎖骨,橫在那兒,隨著呼吸起伏,讓她有種一把抓住折斷了去的衝動……或者吻住,感受它的柔順卻突兀。

    他的吻一直停留在鎖骨間,讓她感到輕微的癢,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往她腿間探去……程應曦微微擰起了眉毛,轉瞬卻笑起來,手臂一長,勾住的脖子。她不笑時清麗端雅,這一笑,仿佛水墨畫得了靈氣,陡然間山溫水潤,那一種麗色帶著陌生的妖嬈的氣息,卻令他顫抖癲狂,便將唇往下,再往上,他的薄唇和牙齒經過平滑的小腹……淡紅的乳尖……纖巧的鎖骨……然後是柔軟的唇……他放肆地吮吻,並且咬齧。程應曦覺得痛,卻也同時也被他的熱情灼燒鼓動著,欲焰一層層地高起來,轉眼間燒起燎原大火,她幾乎不能自控。程應暘一雙手上下游走滑過她每一寸嬌嫩的肌膚,漸漸的程應曦帶著濃重欲望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心裏一輕,膝蓋傳來一陣叫人牙酸的酥麻。接著她的臉色已經潮紅,在他身下軟若無骨,呻吟的聲音裏已帶出一絲哭腔,窩在程應暘肩上,輕泣:應暘……快進來

    ……

    她一直渴望的看著他,他便一直不停給,直到大汗淋漓再沒了力氣,癱倒在她身邊。

    欲望的潮水退去,他們安靜下來,程應曦在他懷裏睡著,程應暘微微側轉了頭,凝視姐姐清麗的側面,只覺心中一片安穩靜好,隱隱覺得,若能這樣抱著她下去該有多好。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心一下子沉進深淵裏,臉色凝峻起來,趕忙幫她穿好衣服,蓋上毯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睡好。

    第七夜

    从那晚之后,几天之内他们再也没有应旸的消息,程应曦将那晚的事连同他一起封存在深处,不敢触碰,只是轻轻一绊,便是无穷的伤害,她也渐渐尹澈的陪伴,也对别人对尹澈身份的询问不再极力否认。

    接到电话时程应曦和尹澈正在学校吃饭,手机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却依稀熟悉的声音,喂,小姐吗……我是魏伯……程少他……

    魏伯那不是从小一直照顾他们姐弟的管家伯伯么,父母去世后他像其它仆人一样离开了,本来像一家人一样亲密的人啊,却从此失去了联系,他苍老慈爱的声音骤然唤起她的记忆,魏伯现在怎么在应旸身边呢?于是马上抓起手机到了外面。

    我弟弟他怎么了?听着他吞吞吐吐的声音,程应曦几乎被不详的感觉袭倒,抓手机的手一直颤抖。

    程少他……出了一点小车祸……程应曦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晕过去,这个场景多么似曾相识小姐别担心,少爷只是受了点小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少爷手下都是一帮粗手粗脚的小子,我想……还是……希望小姐能去照顾一下程少……他一直不让我们告诉您,我不知道小姐和程少发生了什么误会,只是你们姐弟俩一直相依为命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如果程少有什么任性的事惹小姐生气了,小姐一定要让着弟弟啊……

    她苦笑一下,魏伯还是魏伯,那个从小对自己说要让着弟弟的魏伯,她的心紧紧揪着,又是车祸……父母的阴影几乎令她窒息,她怎么能以同样的方式再失去唯一的亲人,程应曦极力镇定住,迅速记下医院的地址,忧心忡忡的合上手机,几乎止不住想要奔向他身边,她才不管他们之间有些别的什么,误会不误会什么的,没有什么比弟弟的生命更重要

    尹澈出来找她,程应曦垂着眉眼说,我弟弟出事了,我要到医院去看他坚定决绝的令他一愣,尹澈心中一冷,随即微笑我送你去好了。他尽量安慰她,别担心,既然联络的不急,就没出什么大事。

    程应曦在路上一直把头靠在车窗上,觉得全身无力快要虚脱,她总觉得应旸出车祸与她脱不了联系,愧疚一波波翻涌上来,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一瞬间难过的快要死掉,幸好不是让她悔恨终身的无可补救的消息,就像多年前也是车祸把父母从他们身边夺走一样,她再也不要那样的撕心裂肺重来一次。

    一会儿就到了他病房的门口,程应曦觉怎么也不敢进去了,站在门口心砰砰的跳,想过无数次他伤的怎样,他会怎样对她,而她又该怎样对他,一到门前反而无所适从。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还没等她准备好,尹澈一把帮她推开了门,然后隐没在廊外。

    程应曦慌了手脚,几步跌进去,匆匆扫了他一眼,程应旸坐在病床上,穿着间有蓝条的白色病服,身子微微蜷起,看着摞在膝盖头的一堆报表,神情专注而纯粹,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的惊慌,他伤在哪里,恢复的怎么样了,愣了半天才开口,你怎么样了?

    程应旸扬起脸看她,如初见时的冷漠与疏离,令她微微一颤。

    谁告诉你的,你来干什么?他清冷的调子几乎质问,她猝然一惊,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程应旸盯着她面无表情,灼人的冷酷几乎逼得她想转身就套,可是不能,她不能,她直直的立住,再度鼓起勇气开口,我来看你,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程应曦走过去站在他病床前,细看他,脸上有细微的伤口,不过已经愈合几乎看不出来,手肘处缠着绷带,脆弱的仿佛一触就碎,她的心一阵抽紧,眼里忍不住就湿了。

    没什么事,死不了。你可以走了。他转过去不看她,冷漠的在他们之间划开距离。

    不行,我是你姐姐,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她突然提高声音,坚决的说。程应旸微微一惊。

    程应曦不理他的反应,干脆拿来一把椅子就坐在他身边。进来前她看过他的病历,正是在那天晚上出的事,据说是他的车超速,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辆小车,幸好防护囊弹出的及时,只有些碎玻璃擦身而过,扎进腿上,胳膊上,静脉破了些,出了些血,这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天晚上……虽然他做事凌厉,却不是张狂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不小心?

    此时的他苍白而憔悴,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更像是纯白的雕像,程应曦的心狠狠的揪着,就算她看到的事是事实,就算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又怎样,她没有资格这样惩罚他,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会原谅自己,那是她的弟弟,无论怎样都是,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指轻轻的去揉他的头发,他却一下子别过脸闪开她的手。

    这里有护士照顾我,我也没事,你可以走了。他继续抗拒,不去看他,从窗户中透出来的尹澈的身影落在他眼里,他咬紧嘴唇尽量不动声色的克制自己的失落,是他送她来的……连来看自己都离不开他,还真是甜蜜……失去联络这几天她也不来寻他,只有被告知自己出事才勉强来看他,说的这样客气的话让他觉得和她之间横着光年样的距离,自己即使这样的惦记想念又能怎样,甚至因为混乱而出车祸,却不过换来她嘴里因为生疏而断续的句子,程应旸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在她心里他不过如此,却还要来这样折磨他,呆在他身边让他看见,却已经属于别人了,再不是他唯一的姐姐了。

    她从未如此坚定,如此主动,走出了病房,对尹澈说,不好意思,我要留下来照顾弟弟,这几天都不会学校了,你先走吧。尹澈理解的点点头,目送她进屋,转身离去,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程应旸有些吃惊的看她再度走进来而门外的他离去,她却来到他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报表,按着他的肩膀扶他躺下,别看了,好好休息,这几天我来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想。她温暖而安定的语气如同小时候他生病时她抱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你什么都不用想,多么温柔,这该死的温柔几乎一下子击中程应旸,精心维系的冷漠与拒绝几乎一下子崩溃,即使是无谓的纠缠与无尽的折磨,都叫他无法拒绝。她坐下来,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他有些拘谨的躺着,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削好了,快看她笑着递给他,是他从小喜欢的削成兔子形状的苹果,每次生病的时候姐姐都会削给他,也只有她会,儿时的回忆翻上来,他有些茫然。原来他们才是占据对方生命最长的人,生命中会出现那么多人,谁是过客,谁是永恒,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这羁绊是斩不断的,何况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哪怕再痛苦的克制,他也只能接受。

    姐……他轻轻换了一声。

    嗯,我在这。她伸过去拉他的手,程应旸微微一窘,却被她牢牢握住,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走了?

    她疑惑的挑起眉毛,终于想起他在指谁,点点头道:对,因为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姐,你又何必……算了……他将这些吞回去,自己真傻,问了又能怎样,他不过是个拖累姐姐幸福的麻烦弟弟罢了,从十四岁时他就发誓,要变得足够强大,他要保护她而不是再拖累她,从那以后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旋转,从叔叔手上夺回遗产,从董事会那帮老头那里夺取权势,从这个城市另三家手里夺取地盘,通过一切管道获取金钱,现在他终于得到他期许的力量,却几乎要失去她。他失神的咬着苹果,茫然的想。

    程应曦决定这几天一直留在医院陪弟弟,反正整个病房都被包下来了,她看他吃完苹果,疲倦的睡下了。她便也在旁边的病床上躺下来,夕阳打在他的脸上,有少见的温暖光芒,如此平和仿佛小时候就躺在她身边的无垢的孩童。她看着他安心微笑,太好了,他没事,幸好他没事,不然她该怎么办,她怎能失去他,想着想着,她竟然沉沉睡去。

    程应曦骤然惊醒时,四周寂静而空旷,额头上全是冷汗,背后也有些湿了,呼呼的喘着气,噩梦而已,幸好只是一个梦,她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不断对自己重复才让自己安静下来,自己刚才竟然梦到那个电话带来应旸的死讯,接着是看到被白布覆盖的弟弟,再来就是满脸是血的爸妈责怪她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弟弟,最后她被吓醒了……

    身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裹着的毛毯,她掀开毯子往另一张床上看过去,竟然是空的,她无端惊恐不安,应旸到哪里去了?她还没有从噩梦中彻底摆脱出来,挣扎下床在不大的病房里搜寻,到处都没有,她越加慌乱起来,打开门向走廊寻去,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地细碎的月光,她在走廊上小跑起来,从一头到另一头,恐惧使她的呼吸越来越大声,直到快到走廊楼梯的拐角处她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过现在到时候了,全部买进,明天我要看到它升到两千点,对……

    程应曦转过来看到他正背靠着墙打电话,他也看到了她,竟然光着脚踏着月光而来,黑发披散,双眸波光流转,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马上挂上电话转过身对着她,程应曦一步一步走近,就像踩在他心上,她直接跳到他怀里,他只好伸开双臂把她紧紧揽住,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埋在肩窝里轻轻抽泣,应旸,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找不到你,你到哪去了,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他没办法不停用手拍她的背,姐,没事,我在这儿呢,

    她还是止不住哭,一个经而重复一句话,你到哪去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他看她情况不对,月光映照光洁的脸庞只是苍白一片,声音沥沥如水,双臂还能感到她细碎的颤抖,嗯,我刚才梦到你死了,爸妈一直怪我……她轻轻呜咽,声音很快散去,更多的眼泪落下来,轻易化去他原本的防备,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程应旸只得柔声安慰,她的哭泣声在静夜中格外让人心碎。

    程应曦把头抬起来,看到他手肘上的绷带,而现在自己全身的重量几乎就靠在他两只胳膊上,于是赶快挣脱出来,低着头站在地上拼命擦眼泪。

    他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以前都是我做恶梦了,半夜去找你,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她根本不以为意,只是喃喃道,应旸,我很害怕,怕你像爸妈一样突然就没了……

    他心一紧,赶紧正色道,姐,你别担心,我不会的……除非你选择离开我……程应旸低下头一片落寞。却看到她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微蜷起,于是直接走到她身边,拦腰抱起来,我们回去吧,外面这么冷。   程应曦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却不再挣扎,任他抱着,倚在他肩上,她很轻,他却走的很慢,她的呼吸吹在他耳边,有撩人的气息。

    程应旸走进病房,把她放在床上,她不肯躺下,只是坐着,他只好用毛毯把她裹紧,她静静的扬起头看他,眼里的潮湿还未彻底散去,现在看来有种楚楚动人的美,一下子攫住他,移不开眼睛。程应曦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经过伤口处时会停下来,指尖流连于此温暖不曾散去,目中尽是怜惜心疼,程应旸稍稍弯下腰,伏下来好让她够的着,有些紧张惊诧,却难以抗拒这诱人的温柔,她却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叫他,应旸……然后将唇贴在他的唇上,徐徐吻进来,怯怯的试探,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唇甜蜜柔软,温暖的气息瞬间就撩拨起他的欲望,他马上激烈的回吻,难以自持,一下子就压倒了她,她半躺在床上,星眼迷离,点缀着落入瞳中的月光,他解开缠绕在她身上的毛毯,接着就脱下了她的上衣,接着用胸膛紧紧贴着她,勾起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她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用手将他揽的更紧,指尖划过他的背,留下让他战栗的触感。月光下她缎子般的皮肤袒露,光滑,柔韧,丰润的胸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之意,往下,是两段温驯的锁骨,横在那儿,随着呼吸起伏,让她有种一把抓住折断了去的冲动……或者吻住,感受它的柔顺却突兀。

    他的吻一直停留在锁骨间,让她感到轻微的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往她腿间探去……程应曦微微拧起了眉毛,转瞬却笑起来,手臂一长,勾住的脖子。她不笑时清丽端雅,这一笑,仿佛水墨画得了灵气,陡然间山温水润,那一种丽色带着陌生的妖娆的气息,却令他颤抖癫狂,便将唇往下,再往上,他的薄唇和牙齿经过平滑的小腹……淡红的乳尖……纤巧的锁骨……然后是柔软的唇……他放肆地吮吻,并且咬啮。程应曦觉得痛,却也同时也被他的热情灼烧鼓动着,欲焰一层层地高起来,转眼间烧起燎原大火,她几乎不能自控。程应旸一双手上下游走滑过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渐渐的程应曦带着浓重欲望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心里一轻,膝盖传来一阵叫人牙酸的酥麻。接着她的脸色已经潮红,在他身下软若无骨,呻吟的声音里已带出一丝哭腔,窝在程应旸肩上,轻泣:应旸……快进来

    ……

    她一直渴望的看着他,他便一直不停给,直到大汗淋漓再没了力气,瘫倒在她身边。

    欲望的潮水退去,他们安静下来,程应曦在他怀里睡着,程应旸微微侧转了头,凝视姐姐清丽的侧面,只觉心中一片安稳静好,隐隐觉得,若能这样抱着她下去该有多好。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心一下子沉进深渊里,脸色凝峻起来,赶忙帮她穿好衣服,盖上毯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