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小聚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稍稍天公不作美的是,午间刚用过餐,宫里头不巧来了太后的懿旨,宣了云海老人进宫讲学。
圣命不可违,云海老人叹了口气,同姜云山几个说了一声,便进宫去了。
裴语泽从容不迫的接过了待客的事宜,姜云山领着姜宝青她们稍坐片刻后,这才道了别。
送出门时,裴语泽悠悠喊住了姜云山“小师弟……老师年纪大了,越发爱阖家团圆,日后有时间,多领着你弟弟妹妹来老师家里坐坐。”
姜云山点了点头“师兄说得是,我记下了。”
裴语泽的眼神这才落在姜宝青身上,微微一笑“姜家妹妹,日后常来玩。”
姜宝青自是应了。
待回到家中,姜宝青领着姜晴跟廖春宇仔细看了看云海老人给的那张礼单,这才发现,云海老人送的那一马车见面礼多是衣食住行之物,既精巧又实用,一看就是极为上心的,姜云山越发感念恩师的一片慈爱之心。
也因着云海老人的大手笔,姜晴跟廖春宇书房里的用具器皿也来了翻换血,次日温夫人上门授课时,看着那墨梅盘枝的笔洗就笑了。
“看来诸先生是真的很看重你们,”温夫人指着那墨梅盘枝的笔洗笑道,“这笔洗是有些年头的好物了,当年我跟夫君去诸先生家做客的时候,也曾经在诸先生的书房里见过此物。诸先生当年极为爱惜。眼下又见此物,几十年弹指一瞬,此物依旧如昨。”说着,温夫人似是想起了亡夫,神色间闪过一抹怅惘。
诸是云海老人的姓氏。姜宝青原本正在一旁添炭,见温夫人神色寂寥,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先生你的腿最近如何了?”
说起这个,温夫人便笑了“说来还要好好谢谢你,你开的那几副药效果极好,以往不仅腿脚生痛,冬日的时候,这腿脚还时常发冷,哪怕再温热的屋子也治不了这毛病。用了你的药之后,疼痛大为缓解,这腿脚生冷的毛病,也没有了。”说到最后,温夫人笑叹道,“宝青,我要好好谢谢你。”
“先生客气了,”姜宝青笑道,“先生大德,愿意教舍弟舍妹读书识礼,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可见阿晴跟春宇,是上天赐予我的机缘。”温夫人笑道。
廖春宇在一旁插话“先生,那我这‘机缘’可以少写点作业吗?”
温夫人呵呵笑了“不行。还有,春宇,昨天你的大字有两张有些潦草了,今日你需得重新补上两张。”
廖春宇发出了惨叫声。
……
天气越发冷了,前些日子又连着下了几场雪,家里头的炭火有些不够了。这日里,姜宝青便带了些银子,准备去薪火铺子里买些炭。
因着姜晴跟廖春宇跟着温夫人在小书房里读书,姜宝青不愿意让烟火熏了两个孩子的眼,用的炭都是上好的无烟银霜炭。这对于薪火铺子来说是稀罕物,存货不算多,姜宝青接连去了四个薪火铺子都断了货。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靠近京城中心的一家薪火铺子里,姜宝青总算是找到了无烟的银霜炭。
只不过银霜炭也是有等级的,分为普通,优质,极品。这家挂了张氏牌匾的薪火铺子里卖的银霜炭普通品质居多,优质剩得不多了,极品倒也有,但只剩七八篓了。
姜宝青眼下算是个小富婆,但她并不是奢侈无度的那种,自然也不会非要买那种带有异香的极品银霜炭。
姜宝青翻了翻店里头摆着的一篓充作样品的普通银霜炭。
只是,一入手就察觉出来了,这家店里头所谓的“普通品质”的银霜炭,品质并不算怎么好,表面看着挺干爽的,然而摸着背面处还有些微微的潮湿,到时候烧起来,八成还是会有些烟气的。
大概是见姜宝青在那皱眉,跑堂的小二殷勤的过来“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炭?咱家这银霜炭啊,那可都是给丰屏门那边的人家们送货的。”说着,小二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只不过,去年上头撸了一批官员下去,这炭本是去年他们订好的,今年这会儿也没法要了,这才剩了下来。咱们卖得也不贵,这么一大篓,才七分银子。不是我说,您要买啊,可得赶紧!不然就连这些也剩不下了!”
姜宝青微微一笑,并没有被小二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这银霜炭确实比外头的要便宜些,但看着分量也要相对少一些,更别提质量上也不是那么让人满意了。
姜宝青的目光又看向优质的银霜炭,伸进那篓子里摸了摸,确实比普通的要好上一些,干干爽爽的,两个孩子读书时用眼也能轻松些——这些日子烧得炭已经算是不错了,只不过略略有些烟火气,但姜宝青注意到了廖春宇一直在揉眼,读书时间长了,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他似乎就是那种对炭火烟气分外敏感的体质。
店小二很会察言观色,见姜宝青似是比较满意这优质的银霜炭,忙又大力推荐起这优质银霜炭来,只是姜宝青实在不爱听人唠叨,她伸手止住店小二的长篇大论,言简意赅的问“多少钱?”
其实如果可以,店小二也不愿意跟顾客多废话,像姜宝青这般干脆利落的顾客他们也是喜欢得紧。店小二伸出一只手,翻了翻“这一篓,要一两三钱银子。”
几乎是翻了番。
不过,在该花的钱上,姜宝青消费起来眼睛眨都不眨。
“先来五篓吧,”姜宝青又报了个地址,“这里能送上门吧?”
这么简单的就做成了这么一笔生意,店小二喜形于色,连连点头“这是您家吧?送的送的!……哎呦,不是我说,您家这地段可好得很啊,寸土寸金啊,公子。”
姜宝青微微一笑,云海老人送给姜云山的这套小宅子地段之好,她在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