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姑娘沿着围湖栏杆说说笑笑的走着,没走几步,却与另一波小姑娘相遇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起来。
按理说大家都是京城里的闺秀,哪怕素日里再有什么恩怨,这里毕竟是德荣长公主府,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互相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然而这次却不是那般简单。
因为对方为首的那人,是丘沛柔。
以丘沛柔在她那群朋友中的地位,自然是一呼百应的。她这会儿站定了不走,她身后那些个小姑娘,自然也不会走。
李安如这边的小姑娘们,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丘沛柔,干什么啊?
李安如自然也是认识丘沛柔的,京城圈子就那么大,除非一些刚提拔上来的官员家眷,像他们这些在京城里土生土长,父兄长居高位的小姑娘们,很少有互不认识的。
李安如有些头疼:“丘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丘沛柔笑吟吟的,眼神落在姜宝青身上:“……姜姑娘,你也在啊。”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了,姜宝青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儿也有一会儿了,这丘沛柔的眼神就没从人家身上离开过,这会儿还偏偏这么问,这不是准备找茬还能是干什么?
果然,丘沛柔笑吟吟的后话就过来了:“……可我不是记得,姜姑娘在家备嫁么?”
这话也是废话一句。
她既然在这里,那定然是德荣长公主府下了帖子,不然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在家备嫁当新娘的小姑娘,跑来这种相亲性质的赏花宴上做什么?
李安如有些头疼,这种明知故问的话,也代表着一个讯息:就是这丘沛柔想找姜宝青的茬。
若是旁人,李安如就不想理会了,有这功夫还不如看点书。
然而姜宝青可不是旁人呢,是她中意的人的妹妹,说不定就是她未来的小姑子,这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
李安如捏着眉心,叹道:“丘二姑娘,姜姑娘在这里,自然是有帖子的。你若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丘沛柔笑盈盈的,她今儿穿了一身娇嫩的粉色,更是衬得人若桃花,娇妍无比:“别啊,李家妹妹你也别着急,我不过是对姜姑娘一见如故,想跟姜姑娘多说几句话罢了。”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微微凝滞了。
姜宝青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又轻又催,像是小小的玉珠落在盘里的声音。
“好啊,丘二姑娘想同我说什么,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坐下好好说一说?”
……
有几个不愿意牵扯进来的小姑娘,自然顺势也就去别处玩了。姜宝青这样做,一来是丘沛柔纠缠的有些烦,二来也是不想拉着旁人同她在这耗时间。
坐在亭子里,自有长公主府的丫鬟帮着沏茶。
丘二姑娘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满是赞叹:“这是今年的雨前新茶,怕是刚送到京里来还不到两日,长公主殿下真是大方。”
姜宝青并不在意这些,低头抿了一口,将茶连着茶盖轻轻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丘二姑娘想同我说什么话呢?”
丘沛柔看着姜宝青,秀美的眉毛微微上挑:“……姜姑娘,你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这丘沛柔搞什么鬼,突然就夸她?
姜宝青也微微挑起了眉。
“宫将军身居显赫,你不过一介医女……”丘沛柔以喝茶掩住自己的后半句话,余味悠长。
姜宝青不明白她这赐婚也赐了很久了,这丘沛柔这会儿拿出来说事是想做什么?
姜宝青这会儿自然不知道,这是丘沛柔对于即将发生的一件事,最后一点点感慨罢了。
说来也是讽刺,一介医女,都能嫁得顺心遂意,可她,堂堂的侯府二小姐,想谋得一门顺心的亲事,都要靠谋划得来。
李安如微微皱了皱眉:“丘二姑娘,你这话……”
“我其实找姜姑娘也不是为了说这个。”丘沛柔垂下眼眸,嘴角绽出一抹冷笑,截住了李安如的话,“我方才碰到小如,似是情绪很崩溃的跑开了。然而小如性子向来温柔,不爱与人冲突。也就只有李姑娘……”丘沛柔顿了顿,“还有姜姑娘,跟你们似是有些摩擦,不知你们可否知道,小如究竟怎么了?”
丘沛柔口中的“小如”,自然不是李安如。
龚雅如崩溃跟她有什么关系。姜宝青初闻只觉得好笑,然而好笑过后,又察觉到了丘沛柔这话里隐含着的意思。
这丘沛柔又是想利用这些含糊其辞的舆论说法。
万一龚雅如有个什么好歹,那这锅,不是李安如就是她,两人其中一个要背了?
李安如也不上当:“丘二姑娘,你这话说得……我同姜姑娘又不是龚雅如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她怎么了?”
丘沛柔声音柔柔道:“并非是无端怀疑你们,实在是有人看见了,小如似是在竹林亭子那,同你们说了几句话后,就崩溃的跑开了。”她顿了顿,点了一个人名,“雯竹,你说是不是?”
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看见了。”
李安如心道不好。
这雯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太后外家那一脉的嫡女,真正要算起来,要叫当今圣上一声表舅的。
最重要的是,这雯竹的人品性子确实都极为不错,同丘沛柔那种带点儿嚣张的风评不同,这个小姑娘的品性,是天禄寺里的得道高僧都曾经夸过的。
这就相当于得到官方认证是个好人了啊。
这种人的证词,向来可是很有说服力的。
丘沛柔见李安如知道这雯竹的厉害,心下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郑雯竹确实不是她这边的人,可那又如何?
这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丘沛柔娇妍一笑:“……算了,我也不过是问问,你们若是不知道,那就罢了。回头等见了小如,我再好好同她谈谈,开导开导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