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城众将士倒下了,他们拼死抗争,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依旧不顾一切地冲杀,但无情的箭矢将他们葬灭。
完颜宗弼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甚至露出极为讽刺的冷笑,蝼蚁安敢抵抗天师?
陈挺沉默无言,没有去看那满城堆积如山的尸体,也没有看完颜宗弼,自顾自寻了一处地方疗伤去了,还带走了岳战的尸体。
“多此一举。”完颜宗弼对陈挺的行为很是不屑,觉得他太假惺惺,毕竟亲手葬灭岳战生命的,是他,陈挺。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懒得去插手了,一个死人还需要他去在意吗?
“把这里所有的建筑都给我毁了,除了防御工事暂时留着,日后说不定还有用。”
完颜宗弼对着血月将士吩咐一声,身形一闪,几乎无视了距离,降临城主府空。
“忠烈碑。”完颜宗弼的目光落在那耸入云霄的巨大石碑,瞳孔微微一缩,那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他都有些眼花,看久了竟让他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
“据说这是十年前天阳皇帝亲自给那些铁血城战死的军民建立的,连这面的名字都是他亲自刻去的,这些字隐含锋芒,肯定有天阳皇帝留下的意境,针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入侵者。”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着,而后忽然笑道“这么无聊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无聊的人才做的出来,天阳皇朝还是逸了一些。”
“本将军给你们送些刺激,是不是要感谢我?”
完颜宗弼笑毕,目光又落到忠烈碑,微微皱眉,这东西看着有些碍眼啊。
“铁血城都破了,人也死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我做回好事,帮你们处理掉它吧。”
风云翻滚,天空蒙了一层阴霾,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完颜宗弼掌间汇聚,一掌拍在那自己还高的石碑之。
“砰!”
忠烈碑猛地一颤,在完颜宗弼落手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掌印,周围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缝,面的字顿时被分裂成几块,变得歪曲起来。
“嗯?”完颜宗弼眉头一挑,没有谁他更清楚那一掌之力,便是同境界之人不作其余防御,硬接他一掌都不会好受了,可是落在这忠烈碑却只是拍出了一道掌印和一些裂缝而已,看来这石碑的材质不简单啊,承受攻击的能力甚至堪一些强大的宝器。
可以想象,天玄境以下之人根本连撼动都撼动不了这忠烈碑,算是天玄境强者,拿它当做武器来用也是可以的。
“这天阳皇朝的皇帝是脑袋被门挤了不成,用这样的石器做墓碑,还是一群士兵的墓碑,不过这么毁了确实有些可惜了。”完颜宗弼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将军笑纳了。”
说着他的身体后退了一些,金光一闪,他那张弓出现在了手,一支支利箭搭在弦,寒光四射,对准了忠烈碑。
“轰!”
恐怖地动静惊动了城将士,目光惊异地抬头望去,便见到完颜宗弼傲立虚空,竟是要毁了那直冲天际的石碑。
“轰!”
“轰!”
完颜宗弼面无表情,连续张弓射箭,每一次都有几十支箭同时射出,攻击在同一个地方,忠烈碑剧烈地震颤着,攻击落点出裂缝越来越大,如同蜘蛛般蔓延开来,发出“咔嚓”的声响。
“轰!”
如此十几次之后,忠烈碑猛地一颤,半部分倾塌下来,竟是硬生生地从间断裂开来,完颜宗弼将倾塌下来的那一半收入须弥戒,独留下那孤零零的半截,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哈哈哈!”完颜宗弼疯狂大笑,说不出的爽快。
轰隆隆!
天空闷雷忽起,本来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骤降。
哗啦啦!
雨水冲洗着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铁血城,降临在满城的尸体,洗刷着那充满罪恶的血液。
突然的暴雨,正在疗伤陈挺微微一皱眉,暂时停下疗伤走出落脚的房屋,一眼便看到那只剩下半截的石碑,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醒目。
完颜宗弼的笑声还在空间回荡,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的杰作,陈挺面色一沉“真是作孽。”
他自问杀人无数,算不什么好人,也不在乎这些,但也从未像完颜宗弼这样,连死去之人聊以诫慰的墓碑都不放过,做这般天怒人怨之事。
这场大雨,怕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用大雨来洗刷这满城的罪恶。
陈挺飞到空,甚至没有如完颜宗弼那样用灵元挡住大雨,而是任由雨水冲刷,即便是伤口处也是如此。
“众将士听令,即刻整备撤离铁血城,向天阳皇朝进发!”陈挺命令的声音传入血月每一位将士的耳,心甚是不解,刚才他还要疗伤来着,此刻下着大雨反而要他们立刻行军。
不过,陈挺是将军,他的话便是命令,没有人敢违抗,除了完颜宗弼。
“陈将军急什么,待我将这半截墓碑也毁了,那岳战的尸体呢,用这石头把他给一起葬了吧。”完颜宗弼笑道。
“完颜宗弼,别忘了谁才是主将,还有圣皇陛下的旨意,赶紧攻下天阳皇朝才是正事,你要是不怕吃罪,尽管留下好了。”陈挺冷冷道,集结血月大军,便要奔赴下一个将要攻克的目标——羊城。
不久之后,浩浩荡荡的血月大军离开了铁血城,本来生机勃勃的铁城,朝夕之间,变得死气沉沉。
“滴答——”
陈挺疗过伤的那间房屋,雨水沿着屋檐滴落而下,满身是血的岳战挺直着身子,保持着最后刺出那一枪的姿势,一动不动。
正如陈挺所言,他的确已经死去,身已无半点生机,然而陈挺不知道的是,直至刚才,岳战都还残留着一丝极为微弱,随时可能会熄灭的意识。
并不是说他还没死,这只是因为他心执念太强的短暂弥留罢了。
他虽然已经陨落,但最后将士们的战死,铁血城的沦陷他都隐隐知道了,然而却又无能为力,他恨自己。
“兄弟们,来世,再做兄弟!”
最后一丝意识也湮灭了,两行泪水从他早已没有生机的眼流下,像是最后的道别。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十年没见的妻子,儿子,还有女儿,这一生,他战死无悔,然而,终究还是留下了遗憾。
他曾说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
他曾说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君共庆狂欢。
他曾说待我半生戎马,必定解甲归田,许你共话桑麻。
然而,活了一辈子,他最重视的是承诺,终究,还是食言了……
……
与铁血成相距千万里之外的一座小村庄,一家农舍。
两个少男少女郁闷地呆在家写书练字,原本还晴空万里的,他们正准备出去玩耍呢,结果天色阴沉了下来,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只得打消了贪玩的念头。
在他们对面正坐着一位温婉女子,虽然穿着粗布凡衣,却是不能掩饰她那脸蛋的清秀,在这村里绝对是最漂亮的姑娘,当初嫁到村里的时候,很多人还觉得怪,说她男人辈子是修的什么福分,能娶到这么一个大美人。
然而后来,这么说的人少了,反而很多姑娘们羡慕起她来了,因为她男人后来当了大将军,据说深受当今皇欣赏,被派到一个重要的城池,做了城主,万民敬仰,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但一直是村里最大的骄傲了,他们这种小村落,啥时候出过这样的大人物?
正因为此,温婉女子一家人受到了村里乡亲的很多招待,即便有些顽皮猴子也不会闹到他们家里。
此时,她正在缝制冬天穿的棉袄,在她嫁到这里之前是不做这些的,嫁过来后却喜欢了这些,如今她一针一线缝着的棉袄是为了他那征战在外的丈夫准备的,听说北方那边起这里冷多了,何况这都快要入冬,那更冷了。
虽然她知道他用不这些,他的修为早已不惧这点严寒,而且他出征在外只穿战甲,但她依旧每年缝几件保暖的衣服托人送过去,当是做个念想也好,否则,那份日夜煎熬的思念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寄托才好。
一针又一针,她缝得极为仔细,生怕落下一丝瑕疵,一件暖和的棉袄要做好了。
然而在这时,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手一抖,“啊”的一声惊叫,针尖刺到了手指,有血液冒出,滴在了要缝好的棉袄。
“怎么会这样!”她顾不得手的疼痛,焦急地擦拭着棉袄的血迹,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是擦不掉,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
眼泪哗啦啦的流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停都停不下来,她泪眼朦胧,拼命去擦棉袄的血,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娘,您怎么哭了?”两个少男少女终于发现了女子的异常,顿时连忙把书笔纸张什么的丢到一旁,跑过来她身边,疑惑又焦急地问道。
“没,没事,衣服沾了点污渍,娘想办法把它擦去呢。”女子用手背抹去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那少女朝着衣服看去,顿时惊叫起来“娘,你流血了!”
“没事。”女子明显不想让他们担心,缩起那只受伤的手指。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娘你是太想爹和大哥了,所以才会心不在焉的被针扎到,这衣服您别管了,让瓶儿来,我有办法弄掉面的血迹。”瓶儿颇为埋怨地说着,从娘亲手把衣服接了过去,朝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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