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徐宁离开,房间之中便也只剩下了徐泰和锡林两个人,望着独自喝茶的徐泰,锡林轻声说道:“泰相,忤逆你的父亲,这样真的好吗?”自己只是一个偏远农村来的普通人而已,一位宰相有多么大的权势,他甚至连想象都很难想象的出来,得罪他,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锡林本能的感到害怕。
“如果他不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忤逆了又怎么样。”徐泰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此时的他心里其实也很害怕,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乖孩子,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也一直当做英雄一般十分崇拜,对于父亲,他同样感到很是敬畏,之所以如此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为了安慰锡林而已,自己身为父亲的孩子都如此胆战心惊,那锡林不得被吓死啊,本来就是自己把他卷入其中,若是还要让他担惊受怕,那就实在不负责任了。
“泰相,你跟你父亲不能这样的。”锡林弱弱的说道,对于徐泰,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徐泰看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锡林说道:“子仁,你爱我吗?”子仁是锡林的字,听到这句露骨的话,锡林的脸上有些绯红,即便已经相处两年的时间,但是锡林依旧不太习惯徐泰这么亲密的话语。
“泰相,我爱你。”锡林看着徐泰,原本到嘴边的不知道怎么也说不出口,等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锡林的心底有了一丝释然,或许自己真的在这两年的时光中爱上了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了吧,锡林在心中想到。
听到锡林的这番话,徐泰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他把眼前的心上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在这深沉夜色中抱着,仿佛这样抱着以后,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会离他们远去一般,而此时在徐府之中,徐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自己的父亲,徐清听着徐宁所说的一切,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对于同性恋,他自然要比这个世界上的人知道的多,毕竟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同性恋已然不是一个禁忌话题,在欧洲、美洲等地甚至已经成为了与异性恋相互平等的状态,而徐清作为一名现代的青年,也曾经留学欧美,对于这些价值观自然也接触过一些,对于同性恋便也不怎么排斥,身边也有一些这种同伴,相处的也都挺好的。
只是当这事儿轮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徐清的心情着实是非常的复杂,徐泰在徐清的三个儿子中,并不像长子那么出众,也不像徐安那样被徐清重视,但是徐泰却是所有人中最乖的那一个,徐清自然希望他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然后有孩子,获得人伦的常乐,而现在,这一件事似乎是不可能的了,徐清看着徐宁,良久之后说道:“泰儿,有什么要你带给我的话么?”
徐宁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心里很是吃惊,原本他还以为父亲在得知徐泰的秘密之后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父亲很是沉着冷静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因为徐泰走上了歪路而感到气愤,这让徐宁不由赶紧为徐泰开脱起来。
“父亲,泰儿说,我这一生只爱锡林公子一人,愿意跟他相守到老,恳请父亲同意他这个不孝子的请求。”徐宁说的话很小心,深怕惹怒徐清,但徐清在听到这话后只是深深叹气,对于同性恋者,徐清是抱持着深深的同情的,他们只因为性向与旁人不同便被当做异类,不论是在什么场合,都不能公开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这种环境下,不得忧郁症的就很少了,几乎许多人都生活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徐清心里想到,既然徐泰想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就随他吧。
自己认为好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不一定是好的,就像自己认为徐泰应该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这对于徐泰来说真的好么,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可尽管想的很是通透,但面对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徐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对着徐宁说道:“你去让泰儿回来一趟,跟他说,如果真的想跟那位锡林公子在一起,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到我面前来说,知道了吗?”
听到这番话,徐宁大喜过望,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很是生气,但是两人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徐宁并不想看见徐泰伤心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徐宁全程看在了眼里,他很清楚的知道,若是父亲要让锡林和徐泰两个人分开的话,徐泰必然会受不了的,所以父亲能够说出这番话,对于徐宁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
但是徐宁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现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最时髦的年轻人,最多也就是能接受男男**而已,也就说玩玩,尝个新鲜,但要是只跟一个男人一辈子,然后不生孩子,这在这个时代,是绝对会被忌讳的事情,通俗地讲玩玩可以,但不能动真感情啊,父亲今年都四十六岁了,真的愿意接受这样一段感情吗?还是只为了把徐泰哄回来然后棒打鸳鸯?
想到这里,徐宁不禁再一次轻声问道:“父亲,您真的同意泰儿和锡林公子之间的这段感情吗?若是父亲不准,孩儿这就带人把泰儿带回来,让他给父亲认错,那锡林公子,也是被*迫的,还请父亲不要太过责怪与他。“
“怎么,你是觉得为父是要把徐泰骗回来然后对那个锡林不利,在你眼中,为父就是这样一个人?泰载,你不用试探我,泰儿喜欢谁,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三个孩子能够过得好就行,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为父最想看到的。“徐清又哪里会不明白徐宁话语之中的意思,不禁失笑出声,他在这个世界上待得时间久了,许多思维观念确实与这个世界的人们变得很像,可在核心价值上,徐清坚持的依旧是现代的那一套,这两者之间没有优劣,只是因为徐清习惯了这一切而已,所以在他的内心中,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接受,恋爱自由,性向自由,男女平等,这是徐清所坚持的,虽然他无法让所有人做到,但一定会让自己做到的,这也是他虽然在感情生活中犯过错,但却从来没有一错再错的原因,虽然这样对一些人不公平,但凡是遵守原则,就总会对一些人不公平的。
唯有没有原则的人,才会对所有人都公平,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公平比原则更值钱,而在徐清的眼里,原则比公平更重要,因为公平奠定的是你在社会中的位置,而原则则是奠定你自己对于你自己的位置,徐清更喜欢肯定自己,这一点他是不会变的。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便去把徐泰叫回来。“徐宁见父亲如此说,终于不再怀疑自己,还没等他出去,徐清突然叫住了他,说道:”算了,你带我去吧,若是你去与他说,势必他也跟你一样,会怀疑我此番行事的动机,还是只有我亲自去见他,才会让他相信的。“
“这,父亲,您明日还要上朝啊,如此晚了还来往奔波,实在是与身体不利。“徐宁赶紧劝导,四十多岁的人了,已然不能像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样坚持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事,更何况父亲乃是宰辅重臣,若是身体出了问题,是会动摇国本的,为了孩子的一件小事而动摇国家,徐宁有些不大敢承担这个风险。
“你们也知道体恤我这个老人家啦?那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就赶紧说,别让我来猜,这才是浪费我的时间。“徐清笑着说道,这些孩子,人长大了,自己的小秘密也多了,还都喜欢猜测自己的心思,真是唉,跟自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徐宁的带领下,徐清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宅邸门口,这次开门的赫然就是徐泰,看着自己的兄长和父亲站在门口,徐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徐宁在一旁提醒道:“泰相,父亲来了,怎么连行礼都忘了。“
“这,哥哥,你怎么把父亲带来了。“徐泰虽然在锡林的面前表现的很是理直气壮,父亲让他娶妻之时也是意气风华,可此时看着父亲站在门口,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因为父亲出现在这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父亲,而父亲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思绪到此,徐泰的牙齿都抖动了起来。
这并不简简单单只是因为害怕而已,还有愧疚之情,宰相之子竟然是个变态,这件事情传出去,父亲的声望定然会受到损害,甚至会影响到父亲的仕途也说不定,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关于自己之外的害怕,父亲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若是气出病来,自己这个儿子就是陪葬也换不回这份损失,还有锡林,父亲一定已经知道锡林了,若是父亲想要拿他出气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父亲的滔天权势,根本连还手的权力都没有,想到这些,徐泰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徐泰哆哆嗦嗦的说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徐清跨过门槛,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拉了一下,没拉动,此时的徐泰已然是吓瘫了,所有的重量都往下沉,徐清又哪里能够拉得动,一旁的徐宁见状赶紧走上来拉住徐泰的另外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起,一边拉嘴里还一边说道:”泰相,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对我的时候还不是一脸要英勇就义的模样么,怎么这时腿都软了啊。“
徐泰精神恍惚的看着徐宁,此时的他已经稍微有些恢复了,眼前的画面也慢慢清晰起来,看着徐宁带着笑意的面孔,徐泰渐渐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认识错误了,若父亲真的是来惩罚自己的,徐宁又怎么会笑呢?兄弟两人从小长大,徐宁纵然不愿意帮自己了,也断然不会落井下石,这一点徐泰十分相信的,此时既然在笑,就必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所以徐泰试探的说道:“父亲大人,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徐清看着他,说道:“我为何事,你心里能不知道吗,我原本还以为你不愿意娶妻是因为想要再风流几年,却没想到你原来早已经将一片真心托付给了一个少年郎了啊。”见徐泰神情紧张,徐清也不愿意吓他,此时的徐泰必然是身心煎熬,若是这个时候再吓一吓他,指不定会得什么毛病,所以徐清故意用比较戏虐的口吻说道,心里也是默默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心里也很不开心,现在还得来安慰肇事者,真是父亲不好当啊。
“啊?父亲,您都知道了。”虽然徐清是想把这件事尽量说得轻松,可徐泰还是吓得差点又坐回了地上,徐清的思维是二十一世纪的没错,但徐泰可不是啊,面对徐清这幅模样,徐泰的心里简直慌的不行,还以为徐清这是先礼后兵呢,此时的他,真的很像一个等待枪毙的死刑犯所该有的绝望。
“泰相,大男子汉敢作敢当,父亲并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之所以来此也是怕我说你不信这才来的,你现在还不赶紧谢谢父亲。”徐宁在一旁看不过去,直接说道,徐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等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父亲,难道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还能如何,难不成让你去死不成?”徐清看着徐泰,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些微带着笑意,看着徐泰双眼之中的光彩和惊讶,徐清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位叫做锡林的年轻人,可徐情况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爱极了他。
“这,这是真的吗?”徐泰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一旁的徐宁也很是为徐泰高兴,可这种事,终究不值得大肆喧哗,所以徐宁只能忍住高兴,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父亲真要惩罚你,又何必到这里来看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