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耳光生疼，震得姜凡耳边嗡嗡作响。他觉得嘴里甜甜的，两颊发麻，头晕脑胀之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姜凡怒从心起，可是看到对方惊慌愤怒的姣好脸孔之后，他的怒火又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熄，讷讷地说：“你醒啦！”

    说完，姜凡坐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仔细地打量那个女孩。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略略偏瘦的精致面容，直挺的鼻子，一双略微倨傲的眸子，脸上还带着沙砾，湿漉漉的头发也狼狈地贴在额头两颊。虽然憔悴了一些，但是她的美丽却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那个女孩狠狠地瞪了姜凡一眼，然后突然想起是这个人救了自己，自己的反应虽然说不是有错，却也不当。她又是羞恼，又是感激，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倨傲，说：“你是什么人？”

    姜凡这才回过神，紧张得心跳如鼓，慌张地说：“是，是我救了你，没关系，不用谢。”

    女孩扑哧一笑，但是，马上又换上冷傲的神色，说：“我可没跟你说这些。”

    两人对视了一下，女孩突然想起什么，轻声一叫，神色一紧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姜凡愣了一下，说：“我是卧虎武馆的伙房弟子。这里是……”

    女孩却急忙问道：“卧虎武馆？这里是苏禾城？”

    看到她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姜凡不自主地点了点头，说：“是。”他想了想，心道：这个女孩还真是急性子。然后他立刻补充道：“我叫……”

    不等他说完，那个女孩突然说：“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此大恩。就此别过！”

    看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姜凡觉得有些滑稽。他挠了挠头，关心地说：“……你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否则……”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那个女孩突然一跃而起，高高飞过姜凡的头顶，落在林子里一棵树上的枝桠上。姜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在树干上如猫般蜷曲身子，然后她立刻舒展身子，借助树枝弹力，往林子里飞去！

    姜凡愕然叫道：“不是吧！……我叫姜凡！”

    对方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姜凡估计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心里竟然隐隐失落。

    突然，他感觉到脸上又麻又痛，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两腮已经高高肿起。姜凡苦笑一声，心想为什么做好人都没有好报？只不过，埋怨只是一时，他又不自觉地看着自己手，想到刚刚，脸又红了起来。

    姜凡唉声叹气地在海边继续寻找，一双眼睛扫视着沙滩，两眼看去，都是一片白沙和各种贝类。即使有红色的贝壳，也只是普通的贝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已经酸涩，却仍然看不见火灵贝的影子。

    一枚火红的贝壳静静地躺在海水中，晃动的海水变幻着贝壳的模样。姜凡喜出望外，快步跑过去，如视珍宝一样把火灵贝抱进了怀里。

    他带着火灵贝，紧赶慢赶，再一次进入树林的时候，再也没感到害怕。他的心里满是欣喜，心想着火灵贝到手，必然可以治好简伯牙的病了。而更让他激动的是，世间竟然真的有火灵贝这样的天地灵物。那么，方丈，瀛洲，蓬莱，是不是也并非传记虚构呢？

    如果它们真的存在，那么，是不是真的有可以长生不老的神仙，是不是真的有飞天遁地的大侠？

    他越想越是兴奋。

    在落日时分，姜凡回到了城门口。他呼呼喘气，满身疲惫，两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无比地沉重。看着夕阳的余晖，姜凡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再前进半步。

    当姜凡来到简伯牙家门前的时候，简凝正蹲在门外柳树下，手里轻挥一把小扇子，愁眉不展地扇着炉子里的火苗。小炉子上炖着一锅汤，闻起来像是一些野菜和蘑菇，闻起来十分鲜美。

    姜凡干咳了几声，往简凝走去。简凝听见姜凡的声音，抬起头来，两眼通红，脸上犹有泪痕未干。

    姜凡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哪里知道“心动”二字？看到她这番模样，心里也只是莫名心酸，再也不忍逗她，将火灵贝取了出来，无声递到了简凝的面前。

    夕阳，静静地为两人投下淡淡的影子。

    姜凡努了努嘴，简凝却没有动静。姜凡挠了挠头，伸手将简凝小手掰开，将火灵贝塞进了她的手里。

    简凝望着手中缓缓流动光辉的贝壳，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样，想说，却说不出来。在她恍然不觉间，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只不过，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她立刻就抹去泪水，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在我们家吃饭吧。”

    姜凡连想也没想，眉开眼笑地说：“好呀！我来做饭吧。”

    秋蝉鸣叫，清风习习，饭香和菜香混合，姜凡和简凝闷不做声地吃着，谁也不说话。

    简伯牙半眯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看不出是不是睡了。简凝来服侍过他吃饭，他却觉得没有胃口，只是摆了摆手，不说话。简凝只好和姜凡两人一起，坐在厅里面对面地享用姜凡烹制的美食。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只听见碗筷相碰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简凝为什么不说话，姜凡不知道，但是因为简凝的沉默，姜凡确实不敢说什么。谁知简凝突然说：“今天谢谢你。”

    姜凡没想到简凝会突然说这些，他想了想，继续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简凝见他不说话，为他夹了菜，然后又说：“吃完你就回去吧，姜婶该担心了。”

    姜凡觉得背后发凉——娘亲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提着刀过来找自己了呢？他默不作声地扒了几口饭，一边吃，一边想，然后说：“嗯。我马上回去。对了，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一个……”

    他蓦地停下，突然之间，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那个女孩的事情。是怕误会，还是怕简凝取笑，他也说不清——或许两者都有。简凝奇怪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询问。姜凡望望房顶，又看看饭碗，半晌才说：“我今天看到一个很奇怪的螃蟹，只有六只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