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蕤笑道,“这是我年轻时的兄弟,是我大哥,大哥,这是拙荆,芸娘。”
两人相互行礼,赵蕤道:“劳烦夫人去准备些酒菜来。”芸娘点点头,去了厨房。
两人进了院子,在一木桌前坐下。
“这木桌木凳,太宾都是自己做的吧?”
“不错。”赵蕤点头,“花了不少时间。”
“太宾真是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李笑道。
“的确很清闲。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好,”李黯然,“她月儿走了。”
赵蕤回想起那个活泼善良的女子,安慰道:“人命由天自有定数,相信大嫂那么善良的女子会在那边过的很好的,节哀。”李面无表情,但赵蕤感觉得到大哥难以言表的悲伤。
“我听说你有一个儿子,诗文无双,还精通剑术,北川匪都给他剿灭了。”赵蕤主动转移话题。
“哪有这么厉害!”李摇头道,“不过能写几首诗,会些剑术罢了,北川匪被灭还要归功于他的师父,我也没见过他的师父。”
“令郎的师父确实是高人。”赵蕤称赞道。
“你认识小儿的师父?”
“几年前有幸在戴天山区见过那位道长一面,还帮过我,神仙一般的人物,逍遥纯真。前些时候听说了令郎带着蜀州刺史灭了北川匪,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那位道长收了令郎为徒,合谋除了北川匪。”
“听小儿说,他师父故去了。”
赵蕤不得感慨,“人生无常,难免有许多憾事。”
李点点头。
芸娘端上酒菜来,两人在小院中畅谈近况。
“你是想让我去给令郎做个师父?”
“没错,”李道,“小儿顽劣但有些天赋,尤其是作诗,似乎是诗仙下凡,每每作诗,有如神助。但他并不懂利用自己的天赋,也不懂得处理人情世故。他如同一块璞玉,等待着去雕琢。太宾精通诗书,纵横捭阖之术,当年一别,你游走于各地,也专长于交游,我希望白在你的教导下,能得你十分之一二的本事,不至于日后太过艰难。”
赵蕤思索着,“我这几年正在修撰一部书,也快写完了,过几日我要去大明寺找圆未和尚,在那住三五个月,让令郎去那儿如何?先看一看眼缘,结为师徒也是要看缘分的。”
“正好!”李一拍手,“小儿就在圆未和尚那儿,小儿心浮气躁,我让他跟着圆未和尚念念经,静静心。”
“那就再好不过了。”赵蕤笑道,“这第一步的缘分已经有了。”
两人商议一番,李告辞。
“我们可说好了,过几日你去大明寺的时候,把小儿收入门下。”
“那也是看缘分的!”赵蕤道。
李一笑,“告辞了。”
“告辞。”
李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
芸娘问赵蕤:“良人,你怎么知道李大哥今日来这儿?”
赵蕤笑道:“我前几日拜访李府,说大哥去了梓州,推算路程,也该这几日回来。”
芸娘不解:“这么说你是有意等着他?”
“自然。”
“为什么?而且你也从没说滚要去圆未和尚那儿。”
“我的书既然写完了,”赵蕤轻松地道,“也该干点别的和写书差不多的事。”
芸娘是个聪颖的女子,“你是说你早就想收下李大哥的儿子当徒弟?”
赵蕤笑道:“不错,修书是为了将自己的理念传承后世,育人也是如此,更何况我已步入天命之年1,应该收个关门弟子了。”
“原来你早就想收人家为弟子了,还说什么缘分憋着人家。”
“我也不能上赶着收人家儿子当徒弟啊!”
“你啊,越老越傲气。”芸娘嗔怪道,“不过,大哥家的那个儿子真如你说的这么厉害?值得让你费心思变着法子收徒?”
“那个孩子啊,”赵蕤哈哈一笑,“确实让人感兴趣得很。”
两人回了院子,山中重归寂静。
李回到家中,问下人:“白在哪儿?”
“公子去了大明寺,听说要多呆几日才回来。”
李点点头,进了内室,心想过几日也要去大明寺看看,恐怕那时太宾已经和白见面了。也好久没见圆未和尚了,这一次和往日的好友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李陷入回忆,那时候三人行大漠,任侠于江湖,多么逍遥快活!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有的人已经不在了,月儿,我好想你。多想重新回到我们刚在一起的日子。李咳嗽几声,靠在床边,佳人似乎仍在床上熟睡……
李不在的这几日,李白在大明寺跟着父亲的好友圆未和尚修行。圆未和尚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我印象西游记里面的弥勒佛就是这个样子。但圆未和尚常常是不苟言笑的,给李白讲解着金刚经2啊什么的,一本正经。李白开始感觉还挺有意思,但越听越无聊,偏偏走不得。
这日圆未和尚给李白讲着法华经3。“我念过去世,无量无数劫,有佛人中尊,号日月灯明。
世尊演说法,度无量众生、无数亿菩萨,令入佛智慧。
佛未出家时、所生八王子,见大圣出家,亦随修梵行。”
李白好奇地问道:“人真的有过去身吗?”
圆未和尚双手合十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李白若有所思。
“师父,有人来找您。”一个小沙弥走进来说。
“随我出去看看。”圆未和尚道。
李白跟着圆未师父出去,却见大殿前一男一女站在那儿,男子器宇轩昂,长髯飘飘,女子温婉大方,细眉淡妆。
“圆未,许久不见!”
“二哥!”圆未和尚乐得大笑,脸上的肉挤在一起,道,“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儿了?”却原来是赵蕤夫妇来到了大明寺。
李白看着圆未和尚目瞪口呆,这大和尚刚才是笑了?他终日板着个脸跟我欠了他一万大钱一样,竟然舍得笑了。不过这一笑和弥勒佛更像了。
“我来此住个三五月,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圆未,这个少年是何许人也?”赵蕤指着李白问。
“这就是大哥的儿子,那个设计灭了北川匪的李白。”圆未道,“大哥说他杀伐气太重,扔到我这静静心,不过这小子性子太飘,不是个当和尚的料,倒和你挺像。”
李白心中腹诽,但面上恭敬地道:“见过叔父,北川匪是师父设计剿灭的,我顶多报了个信。”
赵蕤称赞:“尊师确实非同常人,逍遥自在,神仙般的人物。”
李白疑惑地问:“您认识家师”
“先前有缘见过尊师一面,他曾指点一二。”赵蕤道。“圆未,你也认识,就是我们刚到蜀地遇见的那个道士,他指点我前往裂天峡,读了不少书,学了这身本事。”
“我知道,道长在小匡山,常来大匡山和我师父慧觉大师交游。”
李白神情一动:“圆未师父,您可曾听过家师的名姓或是道号?”
圆未和尚摇摇头:“不曾听过。”
“伯父呢?”李白看向赵蕤。
“尊师从未提过自己名号。”
李白神色黯然。
赵蕤正色道:“继承衣钵,尊师重道就好,不必强求名号。”
李白明悟,点点头。
“说得好,”李走进来,“二弟三弟,当年三人行,终又再聚首。”
圆未和尚和赵蕤行礼:“大哥!”
1天命:五十知天命
2金刚经:来自印度的初期大乘佛教,现在似乎被译得面目全非。世界上最早的雕版印刷作品,就是《金刚经》了
3法华经:是释迦牟尼佛晚年在王舍城灵鹫山所说,为大乘佛教初期经典之一。现有五种版本。读了一读,挺深奥的,感觉很厉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