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河怒从心中起,跟着就要起身去问人怎么回事,然后就被同桌一把扯住,死死拽着他的手臂。
“你冷静点,我有营养液借给你。”身旁的男同学挤眉弄眼。
王熙河心里忽然一下就冷静下来,讲台上的教官也注意到了这边,少年低下头安静下来,目光却一直追着同桌手里的营养液。
身体能量消耗过大,精力也跟着减退,到达临界值的时候甚至会奄奄一息,就像跑个几万米以后浑身乏力甚至昏迷是一个道理,可像是出现这种难以控制自己脾气的情况倒是不再“奄奄一息”的选项表里。
王熙河眼前始终飘过左前方那个奇怪的眼神,带着怜悯,还有一点…怀念?
怀念什么鬼。
当下王熙河只能看见同桌手里的营养液,看着人的眼睛,偷偷伸了手。
“王熙河。”台上的教官轻声喊道。
“到。”王熙河下意识应声,起身。
“告诉我,如何快速使上下颌骨分离?”教官提问。
王熙河低头看了看一旁同桌伸回去的手,又抬头看了一眼教官,回应道:“这样。”
说完以后右手扯着同桌那个握着营养液的手往上一拽,左手一把拿过营养液放进自己兜里,然后双手还对着台上的教官比划了一下,两只手呈中括号的形状卡着同桌上下颌骨处,巧劲儿往下一卸。
“咔嚓。”“啊!”同桌传来痛苦又低沉的痛呼声。
王熙河有礼貌地笑:“报告教官,我完成了。”
整个教室的人都处于一种惊讶到下巴掉下来的状态,连教官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仰着头狼嚎鬼叫的学生噗哧一下就笑了。
“装回去。”那位教官似乎发现在课堂上这样并不好,看着王熙河命令道。
“对不起教官,我不会。”王熙河回应。
“为什么?”教官走下讲台,手里拿着一根教鞭,反问道。
那根教鞭王熙河知道,每位教官人手一根,可伸缩,同时可用于指挥、电击暂时麻痹、打人等作用。
一般教官是不愿意用的,就像黑脸教官展权,觉得这玩意儿用起来太娘。
可王熙河马上就知道,这东西娘不娘了…
那根教鞭在教官手指的操纵下忽然变长,抵上王熙河的手臂。
“嘶嘶——”
“嗯!”王熙河瞳孔瞬间变大,整个手臂就已经是全麻的状态了。
“看着。”教官声音稍微有点冷咧,教鞭缩减成一根大概十厘米左右的棍儿被教官揣进兜里,然后双手拇指卡着同桌的下巴,另外两只手的四只手指扶着侧脸。
“咔嚓。”
同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多少疼痛。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卸下来,却不会装上去?”教官反问。
王熙河想了想,看了看自己全麻的右手,又沉着眸子转头看向刚刚左前方那道视线,最后才看着教官的眼睛大声回应:“因为我觉得在战场上,我只需要卸下来敌人的下巴,而不需要给他装回去!”
教室里传来细小的议论声,王熙河假装没听到,眼神里全是挑衅看着教官。
“那如果你的战友被敌人卸下了下巴禁止说话呢?”教官静静问一句,语气不悲不喜。
王熙河的眸色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再看不到任何不敬,甚至有点不敢再盯着教官的眼睛了。
教室也安静极了,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坐下。”教官冷冷说了一句,从兜里拿出教鞭上讲台了,乘着现在气氛冷凝警告教室里的同学:“都给我认真听课,否则我脾气不是很好。”
其实这个教官脾气还不错,最起码讲课的时候诙谐幽默,右手举着那具骨架把所有的知识点事无巨细讲出来。
同桌也并没有生王熙河的气,只是语气里有些委屈:“亏我还自告奋勇答应花要教官给你带营养液,早知道就饿着你才好。”
王熙河另一只没有麻痹的手握着营养液,耳朵里听着同桌的声音,怔了。
扭头看同桌。
花要给的?
王熙河暂时顾不上那么多,拆了营养液,咽下去第一口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能量霎时充满四肢百骸。
营养液的存在,就相当于食物,能供给给人能量。一个人在超过八小时没有摄取能量的话就相当于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会浑身发软甚至头晕。
王熙河记得小时候是有实物的存在的,有机蔬菜,有机米饭,晶莹剔透的米饭,虽然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可以不用食物了。
但是一起吃饭,是家庭的一种基本诠释。
王熙河一边补充能量一边思考,可所谓的家庭对于王熙河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词汇。
同桌也是室友,不知道什么缘分让王熙河这么精准的能坐在室友身边,可能是因为整个教室就只有这么一个空位了,是同桌专门给他占好的黄金位置。
补充完营养液以后王熙河就认真听讲了,就算这些东西已经倒背如流,可这是实操课,王熙河以前看过的那些东西,都是纸上谈兵。
左前方那个人的收敛了很多,可王熙河还是能感觉到人的紧张,于是轻轻撞了撞同桌,视线看着左前方:“你认识那个人吗?”
同桌视线看过去:“体测第一名,也是原身。”
“原身?”王熙河反问。
“很多人的身体和灵魂并不匹配,而我们是匹配的,他在上午的体测中是第一名,展教官很喜欢他的。”同桌说道。
王熙河点头。
王熙河脑子一边认真听课一边想着下课非要把人堵着问个清楚不行。
只是下课以后还不等王熙河去拦他,他就已经过来拦王熙河了。语气急促,面色激动,王熙河下意识就觉得这人是找他打架来了。
“你还记得我吗?”那人冲过来就问道。
王熙河沉了沉眸子:“每个人的记忆都被洗干净了!我怎么会认识你,你想说…你的记忆没被呜呜呜…”
王熙河嘴巴被人细长的手盖住,有一股肥皂的味道,现在哪儿哪儿都是免洗洗手液,谁还用肥皂,还没吐槽人就听到旁边的声音:“别说出来!”
少年看着周围的人基本都走完了,还有这个人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不满,于是伸手打开人的手:“很不礼貌哎你…”
那人怔了一下,笑了:“你说谁不礼貌?”
“说你。”王熙河回应道,同学大多数都已经赶往下一个教室去了,那人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气,一踮脚就坐上了课桌,说道:“你小时候抱着我哭还把鼻涕抹我身上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自己不礼貌?”
“你的记忆果然没有被洗掉啊?”王熙河嘴角噙着笑看人。
“你真的不记得我?”那人问道。
王熙河默默摇摇头,眸色干净似乎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唉,罢了。”那人微微叹一口气:“忘了就忘了,好过记得。我叫江南,我有个哥哥,叫江北。”
王熙河眸色里的一尘不染让这个叫做江南的少年表示心惊,难道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集团军江总司令也是姓江,他是你什么人啊?”王熙河偏头问人。
叫做江南的少年不说话了,眼睛里微微露出一点其他颜色。
王熙河凑得离江南更近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才能保存你的躯体,才能让你不删过去的记忆,才…”
王熙河忽然站起来看了看课桌,又抬头盯着江南的眼睛:“才让你没有变成行尸走肉。”
江南眉间一皱:“小时候,我记得你没有这么不懂礼貌啊?”
王熙河一脸满不在乎,倚着后面的课桌,眼睛朝别的地方瞟:“少套近乎了,这里的人除了你都没有过去。”
江南眸色彻底沉下来了,刚要发作,门口就已经传来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王熙河坐在那位所谓的同桌旁边的时候才知道是同桌告状给花要,花要匆匆赶到教室。
可令王熙河觉得惊讶的是,花要只是罚江南放学跑一万米,而对于他,只是言辞疾色让他去上课。
少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宠溺或者恩赐,反而让他觉得不安。在王熙河眼里,花要纵然偏爱他,可若是发生这种情况的事情,必然是要罚他王熙河的,为什么是去罚江南?
江南脸色并不好,他坐回教室里的时候教官已经在教室了,手里拿着一把m24狙击枪。
“我最喜欢狙击枪。”王熙河看着江南的身影从教室后面走进来然后又径直走向第一排,耳朵里听着教官说喜欢狙击枪的声音。
这个教官长相有点善良,白白净净的模样留着平头,右手单手拎着一支稍显军绿色的狙击枪。
王熙河的视线早就被人手里的狙击枪吸引过去了,教官的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右手除了食指以外的四个手指握着枪身,食指圈在枪身稍细的地方。
“都看好了,学员们。话我只说一次,如果记不住就过了。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想起来。”教官站在讲台上一脸温和的模样:“m24,中水平狙击枪,不过给菜鸟是够用了,这是我们这里的基础狙击枪,有效射程五百五十米,m24的性格是比较温和的,精准、稳定、一锤定音。还有一种是毛瑟狙击枪,他的有效射程也是五百五十米,毛瑟狙击枪适合打游击战。m24适合蹲守。我们基地里数量最多的可能是毛瑟狙击枪,因为我们打游击战的机会,更多。”
笔尖徜徉在热血的青春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