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小言紧紧抓着想要叫救护车的哥哥,哭着说:“我只想看看死神来我们家。”
血慢慢汇聚在地版上,就像河流朝着低洼的地方流去,鲜红的血液朝着冥界的河水流去,杨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儿女争执的画面里,好像根本放不下的一样想停留在世间。
那一刻,小言才松开环抱哥哥杨语的手,杨语立刻冲到杨杉身边,看着他静止的躯体以及温热的血液……这个夜晚变得分外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死神的脚步。
“是你做的吗?”杨语凝视着妹妹,她像一个失了魂的人喃喃自语。
“哥哥,为什么也要变成死神呢?”
小言的爸爸是一个刑警,但是她的童年并不快乐。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一个玩伴的父亲死了,之后她的父亲带走了她玩伴的妈妈,也就是那时候起小言的父亲成了朋友眼中会带来不幸的人……不知不觉地成了死神的女儿,这些流言弥漫了整个校园,好像只要和小言说话接触,就会遭遇不幸。这些流言逐渐变成排斥的理由,小言不快乐,这些不幸随着小言妈妈和哥哥的离开而变得日益深重。
当初小言选择留在爸爸身边是因为她不想离开她最爱的小房间,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上了初中之后,杨杉给女儿买了一辆自行车,一直都很孤独的小言拥有了第一个朋友就是自行车——小黑。
“小黑,早~”
“小黑,今天辛苦了!”
“小黑,今天的功课好难,你知道吗?”
“小黑,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吧!”
可是就在小言为小黑的存在而欣喜不已的时候,小黑消失了……它彻底消失了……
小言在小黑失踪的地方反复寻找,周围有一排五颜六色的自行车,但是都不是她的小黑。后来,她走到小黑常常经过的地方,希望能看到它,希望自己只是不小心把它拉下了,希望小黑自己回来……折腾了好久,小言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家,她原本期待小黑会在车库里等着她,但是没有。
她今天不能说“小黑,辛苦了!”
那时候,她决定再一次跑回小黑失踪的地方,看到空落落的场地,她转而跑到附近的派出所……
“我的小黑不见了?”
“是狗狗吗?不好意思,寻找宠物的事情我们可能帮不上忙~”
“是自行车……它不见了……您……能帮我……找找嘛?”因为很少与人交谈,激动起来的小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个……那你解释一下情况吧!”
“我……就把它……放在那儿……然后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大概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那附近说不定有监控……”
“可是……”
小言得到的回复是敷衍的,但是她当真了!小言又走了很久的路,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已经回来了,今天的晚饭依旧粗简。
“以后别去派出所闹了,只不过是一辆自行车,我再给你买就好了。”
“小黑是我朋友。”小言十分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并不想和父亲长谈。
辗转过了一个月,小言都是走路上学的。但那天,她在街上看到了一辆和小黑带着一样车锁的自行车,那种车锁是很好对付的,所以那时候她心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想要那辆自行车。
为什么她不可以偷自行车?为什么别人可以偷我的自行车?反正,警察也不会管的……反正……小言从书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言会带刀子上学了,她原本只是想保护自己,现在倒成了作案工具。
小言三下两下的切断车锁,随后她踏上脚踏,神情自若的骑车上学去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小言的心情特别爽朗,她觉得小黑回来了。可是,当她把车放进车库的时候,就传来了父亲严厉的质问:“为什么偷车?”
“我没有。”
“狡辩什么,人家失主都找上门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人……我是个刑警,女儿却是个小偷。”
“那你……为什么不找回我的自行车,我也是受害者!”
“因为你受害了,你就要伤害别人吗?这是谁教你的。”
“这是我自学的。”小言倔强的翘起嘴角,但是杨杉不管她服不服气,只管把车拉走……而小言却一直哭喊着,“那是我的小黑,我的自行车……”
变成偷车贼之后的小言,更加没有朋友了。但是有一天,小言因为得罪同学,刚出校门口就被一群混混围着,就在她十分紧张的想要掏出刀子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说:“你们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那是当年跟着妈妈一起走的杨语,多年过去哥哥也成了警察。那时小言忽然失声痛哭,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哥哥的出现让小言觉得很温暖,只不过当他拥抱哥哥的时候,那一身警服让小言十分排斥。
“你爸爸是死神,他杀了我爸爸还杀了我妈妈……”玩伴的话里的锋芒比这个刀子还利。
“这几年你一定很委屈吧!哥哥应该早点回来看你的……我就是觉得不太合适。”杨语其实是一个拖油瓶,他跟杨杉没有血缘关系,而他亲生父亲是谁,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和小言不同,他心里很崇拜杨杉,所以他选择走和父亲一样的路。
哥哥回来了,但是妈妈没有回来,小言的妈妈因为生病在杨语读警校的时候去世了,杨杉知道以后就一直负担着杨语的生活费也希望他回来,只是这孩子决定成为警察以后再回来。
哥哥回来以后便时不时的去接小言,这样小言的校园生活渐渐安稳下来,但是这个平稳的日子,也被一刀子划破了。
看守所里的房间和自己的小房间一样的安全,小言像只惴惴不安的小鸟蜷缩在角落里,她不停地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个冷得要结冰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那是你妹妹?”梨子朝里头看了一眼。
“是。”杨杉点头说道。
“你相信会是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我不知道,我妹妹的性格很古怪,早些年带她看过心理医生,也平稳过一段时间,但是这几天她又开始烦躁了。”
“那你回去都看到了什么了?”
“我回去的时候……我记得……当时很黑,我就开了灯,然后就看到妹妹和爸爸,当时爸爸……已经满身是血,我感觉他还有生命迹象,所以我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是妹妹拦住了我,而且那时候她的力气分外的大,我感觉好像是被绳子捆住了一样……然后又过了一会,我忽然觉得松开了,就跑到父亲身边。”
“那时候,你爸爸已经死了吗?”
“嗯”杨语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拉住梨子说:“黎队,这个案子我不方便插手,但是……拜托你……找到真相……好吗?”
“如果真相真是你妹妹,怎么办?”
“不会的,我妹妹不会杀人的。”杨语弱弱的强调了一句,其实他的信念是不牢固的。
梨子带着自己满腹的狐疑回了家,在路上巧遇了带着二哈遛弯的歪歪,虽然是大冬夜,歪歪还是捧着一个草莓冰淇淋吃……
“梨子,你身体还好吧!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印堂发黑,嘴唇发暗……”歪歪指着他的脸说。
“已经好了,但是又有一个棘手的案子。”
“多棘手啊?”
“一个女儿有可能杀了自己的父亲,证人还是哥哥。”
“那女孩怎么说?”
“一直不肯说话,她哥哥说她最后一句说的是‘我只想看看死神来我们家‘。”看到歪歪陷入沉思,梨子立刻解释说,“死神指的就是警察,她对警察怀有很深的敌意。”
“是吗?我还以为警察是人人尊敬的职业呢?”
“有很多职业都只是好听而已,大家工作无非都是为了生存。”
“是啊!”在人类的世界呆得越久,歪歪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不曾真实过,因为每个人都处在自己的思维里看待事物,若是大彻大悟了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了。
“那个女孩……还有些像毕洛呢!”梨子试探性地看了歪歪一眼,她总觉得近来歪歪和毕洛关系亲近了不少,就比如这个草莓冰淇淋,在寒冷的日子吃冰淇淋也是毕洛的一个习惯。
“像毕洛的话,那搞不好她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
“因为毕洛不会杀人……”因为太冷了,歪歪还打了一个喷嚏,梨子见状就把自己的围巾给她为上,也就那时歪歪顺带刺探了梨子的记忆,其实她出现在街上也并非偶然。
不过,歪歪这句不经意的句话似乎也传到了毕洛的耳朵里一样,因为在那一瞬间毕洛的心觉得好温暖,和身处浴池里的水一样暖,刚刚下水的他就立刻把头埋进热水里许久,浸湿全身。尽管水里的世界不能呼吸,但细腻的水会把温度传给每一个细胞,当毕洛从水里探出头的时候,脸颊已经被烫得通红,“今天的洗澡水还是放得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