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阎公就在屋内!”
阎忠听到屋外的动静一愣,很快猜测出明公就是王玢,王玢竟然亲自来见自己,爱才之美称果然不假。
表现得好,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阎忠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希望自己抓住这个机会,于是一个好的精神面貌很重要。
阎忠疾步到水盆前,水盆里映出一个头发蓬松,眼睛惺忪,黑眼圈浓重,脸部油光光的油腻中年。
怎么办?怎么办?
机会来了,自己却如此油腻。
恨,为何昨夜没好好休息?
恨,为何刚刚不梳洗打扮一番?
恨,为何自己对自己如此没自信?
恨,为何自己没想到王公会亲至啊?
我好恨!
阎忠长出一口气,努力是自己冷静下来,听着外面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灵光一闪,既然时间已来不及,那就油腻给他看!
毕竟奇人异事多有怪举,这也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这么着吧!
“王公,阎公就在这,某去敲门。”
皇甫商很热情的上前敲门:“阎公,你在里面吗?”
“在,进来吧!”
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响起。
皇甫商对王玢微微一笑,一手推开阎忠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邋遢油腻的中年人。
王玢看到是一个油腻中年穿着宽袍大袖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书简的侧卧在席位上,脸部油光、黑眼圈、头发凌乱,一双粗糙的大脚落在衣服外面,目光却炯炯有神的看向王玢,第一眼后竟有些失望的眼神,随后消失不见。
没想到王玢竟如此年轻。
“王公,阎公平日里……”
皇甫商见阎忠这幅形态想对王玢解释,他认识的阎忠不是这样,博学多才,儒雅至极。
李儒轻轻拽了拽皇甫商,对其轻轻摇头。
皇甫商不解,王玢笑道:“自古名士多风流,今日一见,阎公果然名不虚传。”
王玢自顾举步走进房内,房内堆着不少书简却不凌乱,足见阎忠是个做事很有规矩的人。
再观阎忠席案上碗筷整齐,床铺前的屏风上搭着衣服,他更有理由相信阎忠故意以油腻中年示自己。
这是要吓退自己吗?
王玢想到阎忠曾劝皇甫嵩政变,皇甫嵩让其归乡里,足见二人之亲近,莫非阎忠还心向皇甫嵩?
不过既然他被皇甫商带来,可见阎忠还不是皇甫嵩的心腹,自己还有机会。
王玢大喇喇的坐在阎忠对面,李儒也拉着皇甫商坐下,几人一番寒暄,又谈了些朔方的变化,李儒很有眼色的拉皇甫商离开。
“文忧兄,为何不让某跟王公解释,阎公平日里不这样,今日肯定因睡过头耽误了。”
皇甫商不解的问道。
李儒笑道:“坚寿兄,汝以为王公不知吗?如果王公真的在意这些,还会跟阎公谈这么久?阎公的事已定,如今该操心如何说服王玢出兵北地吧!”
皇甫商也是个人精被李儒一点,立刻明白过来,忙跟上李儒的脚步道:“文忧兄,这事还得靠你出主意,不让你白忙活,凡陇西来的商队,某一律不收税。”
李儒听闻脚步一顿,道:“果真?”
皇甫商点头,道:“吾父交待过,只要能平复北地,怎样的代价都值得?”
李儒闻言一阵感动,皇甫嵩可是拿自家的利益来办国家的事,这种情操他做不得。
这种事很傻,可很值得尊敬。
“好,不过坚寿兄要做好出血的准备。”
皇甫商闻言重重点头,为了平复北地,他们皇甫家豁出去,甚至父亲想把小姑嫁出去。
房外,王玢跟阎忠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阎忠收起懒散的模样,道:“明公此来,不是为看某这个人的吧!”
“某听闻先生乃凉州高士,故有一事请教先生。”
王玢严肃的道。
“不知何事?”
阎忠以为是贾诩的事,没想到王玢先施一礼,后道:“吾意北伐,而皇甫义真公希望某西进,吾决断不下,特想请先生指点迷津。”
王玢这话有点孟浪,不过阎忠心中一喜,这是个考题,只要自己回答的好,他就能成为王玢的心腹。
阎忠在英雄楼这几天可不是光喝酒,而是用心做了严谨的功课,北伐是如今朔方最热门的话题。
阎忠也思量过,今天北伐有点孟浪却是不得不做之举动,因为吕布射伤檀石槐,朔方军在蓟县大败鲜卑。
不论哪样?檀石槐都要给鲜卑贵族一个交代,而最好的交代就是起大兵进攻五原,朔方。
如果王玢不想被动防御,就只能北伐。
你说北伐有无胜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借北伐攫取到大量的物资及兵员,对接下来的守城很有帮助,何况王玢还可以学霍去病,派一支轻骑在鲜卑内部扫荡,以削弱鲜卑的实力。
此消彼长之前,明年冬天会好熬很多。
“明公,某以为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阎忠组织一下语言道:“北伐是为了防御鲜卑,鲜卑势大,不可一战而击之,那明公能做的就是一点点削弱他的势力再分而食之,西进北地,也是削弱鲜卑的势力。随着鲜卑一统,大破三将,鲜卑已有拉拢羌胡的主意,如今乌桓又叛,羌胡迟早为鲜卑所用,如果某是鲜卑单于肯定会派一员大将率兵威逼诸羌胡使之从上郡攻击朔方,因此西进与北伐并无冲突。反而西进是北伐的一部分。”
阎忠的话让王玢思路一新,不错他只想到鲜卑被削弱,没想到檀石槐去年破乌桓,收乌桓之众,今年没能打成收服幽州的目标,明年就该收羌胡了吧!
怎么没想到这点?
王玢起身,深施一礼,道:“先生之言对玢来说如警世良言,玢年少,骤登高位,身边无提点之人,如先生不弃,还请先生留在玢身边,为玢参谋军事、解惑止错。”
王玢这是要以师待之啊!
阎忠也不再拿着捏着,道:“承蒙明公厚爱,忠愿追随明公做一番事业。”
一时间君臣相视而笑。
阎忠道:“主公,西进是必须要达成的战略,不过却不能轻易答应皇甫坚寿。”
“为何?”
王玢没想到阎忠上来就扎了皇甫嵩一刀,不过这一世他们还不是铁杆主仆,算不上出卖。
阎忠诡秘一笑道:“明公,北地虽多羌胡,同样也多勇士,主公不想纳为己用吗?”
王玢当然想,不然也不会如此照顾匈奴人,还不是匈奴人善骑射,而羌胡同样也能。
看来阎忠是要纳投名状,王玢乐得接纳,道:“那就以先生所言,某要坐镇美稷,西进之事全权交给先生处理。”
阎忠一听,激动的差点落泪。
他蹉跎半生,空有虚名,连个郡曹都混不上,没想到刚跟王玢见面就被委以重任,这是何等胸怀,何等信任?
阎忠收拾心情,有些哽咽道:“请主公放心,不出三月,主公定能马踏灵武谷。”
“全依仗先生,如事成,某表先生为匈归都尉。”
王玢许诺道。
阎忠更是火热。
匈归都尉镇匈归障,匈归障已败,可都尉却是小两千石的大官,虽然是虚的,可这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