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这王麻子好久不见,怎么?又从哪里发财了?”
和乐赌坊里乌烟瘴气下,王麻子被人扯住衣服,身子一抖,回头一看原来是赌坊的伙计,连连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身的晦气,别传到俺身上,今儿已经够倒霉的了!”
“你倒霉?俺看碰上你的人才倒霉哩!”送茶的伙计毫不气的瞪了一眼,若不是官等的着急,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呢!
“来来来,买买大买小咯,买定离手,单双不赔!”
“俺押大!”
“俺押小!”
一群赌鬼热络的下着赌注,王麻子搓了搓手,奈何全身掏遍了都没有一文钱,除了一份明晃晃的书信,还印着新蜡密封,简直是世上最可爱的玩笑。
“这能当饭吃么?”王麻子将信封举过头顶,信封很是厚实,也看不到里面写的什么,他有些欲哭无泪,想他自称“圣手”,怎么偷了一份书信,简直……
“不不不,要怪就怪那个灰头土脸的糟老头,背着那么好的箱子,怎么怀里不揣银票却是揣一份书信呢!糊涂!糊涂!糊涂啊!”
王麻子咬了咬牙,气的嘴疼,又瞅向一边,那平日里的赌友正下注呢,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扫到了那碎花布做的钱袋子。
“嘶~嘶~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深深的吸气,王麻子浑身颤抖十分难受,如同便秘一般握紧了拳头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抖动。
定了定神,晃了晃脑袋,王麻子走了上去,一只手瞬间握住了碎花钱袋子,然后十分轻松的取了下来,接着他拍了拍赌友的肩膀。
“六二,瞧这是什么!”
“王大哥?咦?咦!这不是……”
“拿好了!你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这么想让别人偷了去还不如给俺呢!”
王麻子将手里的钱袋子单手丢了过去,说着由衷的话语,一双眼睛时不时的还在打量那碎花布的钱袋。
“俺就知道有王大哥在,俺的钱袋是最安全的,你不曾说过,兔子……不吃……什么什么来着!”六二咬着手指拼命的搅动脑汁,奈何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拼命的尬笑。
“不吃窝边草!不吃窝边草!不吃窝边草!记住了么?这是俺的人生格言!”王麻子大声呼喊,眼皮中甚是无奈。
“对对对!就是这个,所以说,我们王哥是最仗义的了!那,瞧,这一文钱算是俺谢王哥的‘不杀之恩’吧!”
王麻子眼睛凸起一寸有余,喉咙滚动,口水的声音和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没什么两样,瞧着六二两眼闪闪发亮的眼睛。
王麻子定了定神,一阵不堪入耳的磨牙声后,他双手环抱,努力使自己的目光撇开,可脑袋又不由自主的转了回来,不得已,他用双手硬生生的将自个的脑袋偏离。
“不要,俺若收了,不就目的不纯了么!坚决不要!”
“兄弟,你果然是个坚守诚信的人呐,俺打心眼里佩服!不说了不说了,俺下注了,今儿怎么也得赢回一些。”
王麻子眼睁睁的看着那颗本来要成为他的铜板,被六二十分麻利的滚上赌桌,心里好似失去了什么,霎时间身体颓废的如蔫儿了的茄子。
“开开开!”围成圈的赌徒好生呼喊,如同丰收时喜悦的种田人一般,整个赌坊里都是这般乌烟瘴气。
“大大大!”六二不愧是六二,从来都是买大,此时他的呼声最为高涨,脖子粗红,怒目而视,若不是色子被竹筒遮罩,恐怕都以为他能透视一般。
王麻子的眼睛同样瞅在赌桌上,不过更多的还是心心念念的那枚铜板之上。
“要赢!要赢啊!!!”
王麻子比六二还要紧张,激动的握紧拳头,眼睛都不敢闪烁,生怕漏掉一丝一毫。
“一二四,小!”
随着庄家一声高呼,六二瘪了瘪嘴,无主的摇了摇头,叹气:“怎么就老是不出大呢!难道老天不开眼么?”
“咦?王大哥,你怎么不下注啊,你这圣手不来几下么?王大哥,你怎么了,怎么没没魂儿似的。”
六二不放心似的摇着王麻子的身体,和摇旗杆没什么两样,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
“没……没什么!”王麻子呆呆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流血。
“俺怎么就装起好人了?白给的一文钱俺怎么就不收下呢,反正不都是输给赌坊了,还不如让俺上呢,凭借俺这双圣手,说不得大把大把的换回银子呢!”
“王大哥,要不下一把你替我上吧!但是说好哦,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六二分!”
“真的么?”王麻子跳了了起来,连同一只鞋子都飞了出去,他看着六二一阵的感动。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人,呜呜呜,老天待我不薄啊!
“一定是老天觉得俺可怜,这才降下圣恩,对!是呢是呢,俺可从来不坑害街里邻居,俺是各个有……有原……则的人。”
王麻子本兴奋异常的模样突然暗淡了下来,他又想:“破一次戒总没什么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连续念叨了几句“罪过”,王麻子看了一眼六二,咬了咬牙很是不争气道:“说什么呢,你王哥我是那种人么,况且,在咱这一行人里,没得兄弟做了才谈钱呢,你的就是你的,不可能成为俺的,同理也是,总之俺怎么能祸害窝边草呢!”
“王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
“嗯嗯,不光你知道,我自己也了解。”
王麻子推开想要凑近他怀里的六二,嘟囔着嘴恨不得给自个一个耳光。
…………
继续啦!继续啦!买大买小!全凭手气啊!
“俺继续压大!俺就不信邪了!今儿俺六二就买大了!”
“臭小子你以为你会赢啊!俺看你今儿非输得裤子都没了,俺押小,今儿俺就和你小子杠上了!”
“哼哼,俺不怕,大不了光屁股回家就是!”
“来来来,都别光看呐,下注呐!来来来,买大买小喽!”
不一会儿,桌子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裹起来,唯有庄家的声音从里面翁声翁气的传了出来。
“来,还有下注的么?没有的话就摇色了!”
“等一等!”
一声呐喊,随着人群一阵骚动,王麻子从人墙外围挤了进去,硬生生扒开一层层洋葱似的,气喘吁吁的终于是单手可以触碰到赌桌。
“王……王大哥?”
六二的身子被挤压在人群之下,勉强的露出半个脑袋,颇为狼狈的朝着王麻子露出开心的笑容,随手奉上的是那碎花布做的钱袋。
“六二!”
王麻子同样笑了笑,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咬着牙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胸前取出一封信来,此时已经是皱皱巴巴,甚至仔细瞧去,连蜡印都掉了半块。
啪!
信封被王麻子的大手顺势拍在赌桌上,一双眼睛和吃人差不多,红彤彤的冒着火花。
“俺用此信折一文钱,赌……”
王麻子看着赌坊的庄家,又看看六二,带着愧疚呐喊道:“赌小!俺赌小!”
“王……王大哥。”
六二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眼中的大哥,默默的说不出话来。接着他就见王大哥被连人带信被抬了出去,哦不,应该说是被四个壮汉请了出去。
“继续继续,咱们继续,买定离手,准备开盘啊!”
赌坊内并没有因为刚刚的“祸事”而暂停,依旧如故一般热络,唯有几个好事之徒跟了出去,想瞅瞅王麻子的一番丑态,这群人中六二并没有出现。
“那个,有话好好说,能不动手咱就不动手可以么?”
王麻子一边后退一边双手遮挡在胸前,一副鹌鹑样,解释道:“俺这就走,这就走,怎么说俺也是老顾了不是,今儿只是一时手痒,真的是忘带钱了!
要不这份信当做赔偿好了!”
啪!
信封被壮汉一巴掌拍飞,顺势揪起王麻子的衣领:“规矩就是规矩,王麻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俺们赌坊也敢糊弄了,俺看你是活腻歪了!”
“哥!大哥!俺真心错了,真心错了,求您给俺一次机会,俺这么多年了,在你们家前前后后陪进去不少银子了吧,再说,再说俺以前可从来没有触犯河水的啊!”
王麻子一脸哭腔,鼻涕与眼泪齐流,脚尖不停的波动,在这样下去恐怕窒息而死了。
“量你也不敢,要不是看你这般可怜,老子今儿非打死你!说不准还能落一个为民除害的美名呢!”
壮汉一拳挥出,王麻子的脸再无麻子,只剩下红通通的鼻血止不住的流,他的身子被壮汉扔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嘶~疼疼疼!!!
王麻子哭的如同女儿家一样,抹去泪水艰难的站了起来,站的并不利索,同《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一样,一瘸一拐的捡起地上皱皱巴巴的信封,唯剩苦笑。
他想:“这信封不会是个诅咒吧,自从将她偷来,可是一直没有发生好的事情,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何感觉天怒人怨似的!”
“算了算了,将它撕了吧!一切就结束了吧?”王麻子双手捏在信封的边缘,手腕上已经是青经突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