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柔……”
方雷大吃一惊，身形闪动就想要追上去。
司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头。
方雷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过来。
方柔连同整个紫炎教已经被南帝带走，除非他能截下他们，否则只会引起南帝的怀疑，弄不好害了方柔。
目光一转，方雷果然发现有两对眼神向他看来。
一个北帝，一个西帝。
北帝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西帝却露出一抹微笑，向二帝一点首，走了。
西帝一走，站在遥远的西边观望西连桀等人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海上的敖洪及其属下，依旧远远注视着这边。
“你就是方雷。”
北帝忽然出声。
方雷木然看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是啊，需要签名吗？”
北帝一愣，但没答理他。
身形最为模糊的东帝，也是唯一一位女教主，忽然说道：“北兄，南道兄摄走紫炎教怕是又要横生枝节，你有何高见。”
北帝道：“南域一下损失四尊金仙，影响巨大。南帝的怒火没有熄灭之前肯定不会消停的，紫炎教这一劫是无论如何避不过的。”
东帝道：“我只是担心这些人受的惩罚过重，引起天怒人怨，有损四仙域之名。”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我已然得罪他了，再要因为这个去啰嗦，只怕会闹得更僵。除非……”
北帝说着瞥了方雷一眼，不往下说了。
方雷心里有气，气呼呼叫道：“牛鼻子，有话直说，说一半留一半有意思吗？”
北帝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我是说，除非有人悄悄上去，只在暗中照应，也许能让他们少受些罪。”
方雷恍然大悟，不假思索说道：“怎么上去，能指个路吗？”
二帝相视一笑，同时望向方雷。
北帝道：“你可想好了，南仙域不比北域，杀机重重之外，还有天魔出没。”
“仙域怎么会有天魔？”
方雷奇道。
“所以才说处处杀机吗。如果没有那个胆量，最好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方雷怒道：“切，你也别激我，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上一闯，给我指路吧。”
北帝一扬手，抛过来巴掌大一块罗盘，道：“星罗盘会带你进去的。”
方雷神念浸入其中看了一眼，道了声谢，塞进袖筒。
北帝道：“上古之恩，此番也算是了了吧。”
方雷斜了他一眼，撇嘴道：“救命之恩，这点儿小事就想抵了，想的美。”
说着向二人抱拳一礼，转身走了。
北帝在后面磨牙：“嘿，这小子，没完了。”
东帝好像笑了一声，然后二人就没有了声息。
“司，你也听到了，我必须去南仙域走上一趟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方雷道。
司母奇道：“你不让我去？”
方雷道：“不是不让你去，而是此行会有诸多麻烦，我怕你会觉得无趣。”
司却道：“能够去南仙域开开眼界，怎么会无趣呢，我去。”
方雷其实是想带她一起去的。
司母可是灵族的一员猛将，之前举手投足之间灭杀金神君就可见一斑，如果能够结伴同行对方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时一看她坚持要去，便欣然答应了。
方雷嘿嘿一笑，道：“你啊，就是阴气太重。这么好的一个人儿，长得挺好看，修炼又这么强，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实在大煞风景。”
要搁在往日里，司母肯定又要瞪眼睛，不过这回儿有点反常，没有生气，只淡淡说道：“我本来就不是鬼。”
“那你是人吗？”
“好像……也不是吧。”司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那不就是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不知道。”司母摇摇头，看着火堆发呆，忽然抬头望着方雷，问，“那你呢？”
“我？”方雷一呆，叹了口气道，“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
“你果然不属于天魔域。”
方雷一笑，道：“谁规定我必须得是天魔域的人了，稀罕呢。我来自另外一个星球，叫地球。那里可比这儿好多子，最起码没这些妖啊魔啊，乱七八糟的东西。”
“地球？”司母露出好奇，望着方雷怔了一会儿，忽然道，“莫非你来自人界。”
“人界？”方雷愣了。
“是的。在仙界、魔界、灵界之外，确实还存在一个人界。只不过人界太小，在浩瀚的宇宙中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
“啊！”方雷一下从石头上跳了起来，来回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嘟哝，“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方小子，坐下说，快把本王头都转晕了。”
方雷却一下子蹦到她跟前，露出一副嬉皮笑脸道：“司母道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回人界去啊？”
“怎么，你不想在天魔域呆了？”
“早就呆腻了，整个除了修炼就是打架的，没完没了。”
司母笑了，笑容很灿烂，但只是一转眼就收了笑脸道：“帮不了！”
“为什么？”方雷瞪起了眼睛。
“因为本王也不知道在哪儿？”
方雷一听，就像那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司母身边，一言不发。
“那你是怎么来到天魔域的？”司母问。
“只是听说龙和凤大战时，无意中把我给捎带到这里的。”
“龙凤大战，那可是上古时期的事情啊？”司母奇道。
“是啊，好像打的太激烈了，扰乱了时空，就这么把我也给绕进来了。”方雷气呼呼的说。
“那你可真够走运了，旁人一生也很难赶上这种机会的。”司母笑道。
“可不，真他玛倒霉，怎么就偏偏让我给赶上了。”方雷说着拣起一块石头，照着对面一棵老树砸了过去。
石头一闪飞过，啪一声，把一人合抱的老树拦腰砸断，上半截树冠往后一倒，扬起漫天尘土。
方雷愣了一愣，大叫：“真倒霉，我的烤肉。”
人已经飞快冲过去，把两只烤的半熟的山鸡和狮腿给抢了回来。
司母右手向前一挥，一阵轻风拂过，把灰尘草叶等等全都卷的远远的，重新安静下来。
“看看，如果你还在人界，可不会有这种力量吧。”
“说的也是。”方雷苦笑，重新生起火堆，把烤肉又架在上面。
又过了一会儿，烤肉熟透，方雷问：“你要哪个？”
司母指了指山鸡。
“这个你不要吗，可是好东西啊，平时想吃也没处找去的。”方雷扬着半截狮腿问。
司母摇摇头，道：“我不吃这种妖物的尸体。”
说着，从烤鸡上撕下一条鸡腿，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起来。
看吃东西的样子，十足的大家闺秀，非常有讲究。
方雷可不管那些，抱着狮腿就是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赞叹：“肉香，手艺又好，真是绝了。”
司母噗嗤一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撇着嘴道：“你是夸狮腿肉好呢，还是夸自己的手艺好啊。”
“哈哈，都有，都有。”
“其实，我倒是知道一条门路，可以找到人界的下落。”司母忽然道。
“啊！”方雷停下嘴里的咀嚼，愣愣的看着她，道，“真的？”
司母点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司母道友肯定有办法的，快说，要怎么找啊？”方雷迫不及待凑到她身边坐下，问。
“你可要听清楚啊，很不容易的。”
“没关系，只要能找到，再难也不算什么。”
“首先，你必须要修炼到帝者境。”
方雷身子往下一耷拉，道：“你这不是白说吗。早就有人告诉过我，想要回去非帝者境办不到的。”
“嗯，你知道就好。其次，天魔域绝不能落到仙或魔的手里。一旦他们掌控了天魔域，就会把它变成附庸，到时联接外界的通道就会被切断，你永远也回不去的。”
方雷皱起眉头，道：“这个我早就想过，现在也是尽量阻止他们。可是这跟我有关系吗，只要在他们得手之前找到通道不就行了吗？”
司母摇摇头，道：“关系大了。仙魔欲瓜分天魔域，应该不会太久的。你能在他们动手之前修炼到龙帝吗？到时就算找到通道，你能回的去吗？”
方雷不满道：“你这是在拿天魔域说事，非要把我绑在一驾战车上，是吧？”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现在的事实是你已经上了这辆战车，我们都是同僚了。”
方雷举起狮腿啃了一大口，不再答理她。
“那条路吗，我可以领你去看上一看，让你亲身体验一下有多难。”司母看着他露出失望的情绪，又抛出一个诱饵。
方雷一听，果然又来了劲头，扭过头叫道：“你别骗我啊。”
司母只是露齿一笑。
“什么时候去，现在吗？”
司母点点头。
“松手，自己走！”司母忽然扭过头来，又瞪起了闪亮如星辰的大眼睛。
“不行，万一你自己走了，把我扔在这儿，我找谁去啊。你看看这四周，他们都是鬼吗？”方雷左手死死拽着司母衫裙上的一条丝绦，说什么也不放手。
这是一片漆黑如墨、阴气森森的冥族世界，方雷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四下张望。
但是没用，什么也看不到，除非动用灵目才能发现一些鬼影环绕在数十丈开外，却被司母喝斥了一嗓子，连忙又收了起来。
“就你这样的人，鬼也不喜欢，他们留你干什么？”司母没好气的答道，被他拽着裙摆，实在感觉别扭。
“那可不一定啊。万一是个女鬼，正好找我吸收点阳气，我不就完了吗？”
司母一听，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方雷就感觉，随着司母的笑声，几十丈外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好像鼓噪起来，一阵阵阴气就跟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不过也仅止于此，有种力量阻挡他们，根本到不了跟前。
“你笑什么，别忘了，我可是从你说的人界那边过来的，跟灵界不同，其实是很怕鬼的，真正的鬼。”方雷在没话找话。
“鬼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看我，怕不怕？”司母说着扭过头来。
“啊！”方雷被吓了一跳。司母脸上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跳动着好几种彩光，把凝脂一样的肌肤映的花花绿绿的。
司母一声轻笑，又转回头去。
“哎，别这样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方雷嘟哝道。
“我是司母，不会死的。”
“切，我就不信你活着的时候也会这样。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么会失陷在古战场的？”
对方雷的问话，司母却没有回答，沉默了。
“哎，怎么不说话了？”方雷拽了拽丝绦。
“闭嘴！”司母喝道。
方雷一听语气不对，只好乖乖把嘴闭上了。
如果在外面，方雷才不会听她的呢，越让闭嘴越要多说几句。可现在是地下，而且还是冥界，还得指望着她找那条通道呢？
又走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方雷转动着脑袋寻找，却愣是没有看到河水在哪儿？
“怎么不说话了？”司母忽然开口。
“你不是让闭嘴吗？”方雷道，脑袋却仰了起来，呆呆望着头顶上一条闪着银光的星河。
“呵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人劝了？”
“听人劝吃饱饭，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方雷说着，脑袋却依旧仰着，越看越惊奇。
他发现头顶那条星河其实就是一条河，哗哗的水声就是从上面传来的，所以刚才才没有找到。
“那是奈河。”
“啊，这就是奈河啊！”方雷吃惊的叫道。
“你看到那闪闪的星光了吗，那就是一个又一个从其他世界进入冥界的魂灵。”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条星河呢，看上去一闪一闪的。怎么会这么多的魂灵啊，难道每天都死这么多的人吗？”
司母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谁说这里面都是人的魂灵了？”
“哦对，是了，动物的应该也来到这里的，怪不得。”
司母哼了一声，纠正道：“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灵，死后都会来到这里，不只是人和动物。”
“你是说花和草也会来这里报到，是吗？”方雷撇着嘴反驳。
“就是一块石头，日久成精，死后也会来报到的。”
“啊！”方雷这下真是吃了一惊，又问，“那他们还能投胎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