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休二日的到來總是令人無比歡欣、無比愉悅!辛辛苦苦的工作了五天,就利用這兩天休假時間,好好的玩樂、好好的放鬆、好好的補眠──但徐子沁卻沒有那種閒工夫。
台北某家知名婚紗店裡,坐著二女一男,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拉下簾幕的更衣間,彷彿等一下走出來的是什麼超級巨星。
「好了就拉開簾幕吧!」高個子男子喊道。
簾幕裡頭的人沒有動靜,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出來。
「不要害羞嘛!等到婚禮當天還是要穿的啊!」男子身旁的嬌小女子給裡頭的人打氣。
「妳再不出來,我去把妳抓出來喔!」另一位較為高挑的女子開玩笑的說。
最後,簾內的人深深吐了一口氣,像是認命了,一把將簾幕拉開。
頓時之間,彷彿真的是超級巨星降臨,就看男子目瞪口呆,兩位女子更是興奮得尖叫連連,就連一旁的店員都被迷住了。
那人有一張精緻漂亮的的臉蛋,此時她身穿一襲純白色一字肩修身禮服,適當的剪裁讓她露出白皙香肩以及雪白的胸口,貼身的絲質布料更是凸顯她勻稱高挑的身材,整體來說就是perfect!
「哇喔─!子沁好漂亮啊─!」
「美女!美女!我愛妳!」
「妳們不要像花癡一樣亂尖叫好嗎!」徐子沁的臉整個都紅了,憤恨地瞪著嬌小女子,「汪以橙!妳挑的這是什麼伴娘禮服啊!怎麼可以這麼暴露?」
「有嗎?我覺得很典雅、很適合妳欸!」汪以橙無辜的表示,轉頭詢問一旁的高挑女子,「恩歆,妳也覺得這禮服很適合子沁吧?」
「對啊,像是仙女下凡一樣,美呆了,以橙學姊眼光真好!」宋恩歆忙不迭點頭附和。
仙…仙女…?說她嗎?徐子沁臉更加漲紅,她連忙說:「不行!我不能穿這件衣服!」
她根本沒打算在汪以橙的婚禮前就穿上禮服,而且婚禮是三個月後才要舉行啊,但汪以橙說一定要試穿看看,若不合身還得修改,原本今天想賴在家的她只好趕過來婚紗店…結果呢?就變成這樣了!
「什麼不行?我說行就行!」汪以橙笑著過去拉住徐子沁的手,滿意的說,「我們子沁好漂亮啊!比我這準新娘還漂亮!」
天啊,比準新娘還漂亮?那還得了!汪以橙沒有當新娘的自覺嗎?
「那我更不能穿這件!到時婚禮妳可是焦點!」徐子沁趕忙說,「我穿普通一點的就行了!」
「不行!訂婚宴那天妳能穿褲裝,這點我妥協,至於婚禮,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讓大家看到妳漂漂亮亮的,這樣我也有面子!」
「可是…我又不是新娘…」對於汪以橙的想法,徐子沁有些無語,哪有伴娘比新娘出鋒頭的道理?
「不然我們問問準新郎的意見吧!」汪以橙轉頭過去看向高個男子,「永葳,你覺得子沁穿這件如何?」
自從徐子沁從簾幕裡出來後,張永葳一直沒有發表意見。
而在三個女人的注視下,張永葳先清了清喉嚨,再一臉正經地看著徐子沁…
「…妳a罩杯居然擠得出乳溝?」
「fubsp; you!!」
趁著汪以橙和店員討論婚紗照的空檔,換回便服的徐子沁走出婚紗店吹吹風,站在人行道上,看看車來人往的大馬路,再看看高樓大廈頂端的那片藍天,一架客機剛好飛過,留下一道長長的白色痕跡,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憂鬱。
摸了摸口袋,拿出菸盒,掏了一根菸叼在嘴上,再拿起她最愛的s.t. dupont純銀打火機準備點燃。
突然,有一隻手將她嘴上的菸奪了過去。
「跟妳說很多次了,吸菸對身體不好!」張永葳直接將那根菸丟到一旁的公共垃圾桶。
徐子沁好笑的看著張永葳的舉動,扔掉一根菸,她還是能從菸盒再拿出一根不是嗎?但她沒有這麼做,只是將雙手插進風衣口袋中,並低頭看著自己的休閒皮鞋。
「你有話對我說?」畢竟從幼稚園就認識了,張永葳是否心裡有事,徐子沁一眼就能看出來,就如同張永葳也能一眼看穿她一樣。
看了看天空,又搔了搔頭,張永葳想了一下,才艱難地說:「我是聽我姊說的…語竹姐回來了,妳知道嗎?」
徐子沁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說:「知道,我們在公司見過面!」
「在公司?」張永葳一臉疑惑。
「她是元碁集團的合作對象派來的簽約代表,而我負責接待她!」徐子沁一派輕鬆的解釋,那語氣就像在討論今晚要吃什麼一樣。
但張永葳卻十分擔心,從婚紗店的落地窗看進去,宋恩歆正跟汪以橙翻閱婚紗照範本,有說有笑的,「子沁,妳要不要請恩歆另外找人來接待語竹姐啊?畢竟…」
「沒事的,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徐子沁堅定地搖了搖頭,「而且恩歆並不清楚我跟梁語竹的過去,她只是知道我們認識!」
張永葳看了看徐子沁,嘆了口氣,帶著歉意的說:「子沁,我得告訴妳,那一天語竹姐去酒吧找我老姊,我老姊這人就是這樣,一激動,什麼都說了…」
徐子沁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什麼都說了…是嗎?所以梁語竹都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喔,是嗎…」她的語氣平淡,表情也看不出什麼波瀾。
但是,她的心,開始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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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社區入口停了下來,梁語竹付了車資,跟司機道了聲謝便下車。
看著這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社區,回憶不斷從梁語竹腦海中閃現…
在四歲之前,身為獨生女的她總是孤孤單單的玩著洋娃娃,一直到徐子沁出生了,那個漂亮白嫩的女娃兒,笑聲就像天籟一般,多麼討人喜歡呀!從此,她有了個小跟班,走到哪就帶到哪,她們一起偷摘鄰居家的桂圓、一起跑給大黑狗追、一起吃冰淇淋、一起亂塗鴉、一起玩扮家家酒…
後來她到了美國求學,所以她們分開了,整整七年,她對徐子沁的思念從來沒有間斷過,甚至還因此得了相思病。七年後,她開心地回到台灣,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雖然有些好色、有些貪玩,但還是以前那個乖巧善良的孩子,還是那個她深愛的徐子沁。
後來,她如願得到了徐子沁的心,還記得她們初次青澀的吻,初次愛的告白,還有初次令人害羞的纏綿,雖然都只能偷偷摸摸的,但她還是覺得很甜蜜、很幸福。
可這一切卻在一夕間變調了,因為戀情被父母知道了,因為母親罹癌了,在親情與愛情間掙扎中,她選擇了親情,為了不讓母親傷心難過,她只能與徐子沁分手,而在陪母親去美國治療時,她聽從了母親的話,切斷一切與台灣的聯繫。
她想讓在疾病中受苦的母親能開心一些,所以開始和男孩子交往,但她根本沒辦法愛上徐子沁以外的人,更不想與徐子沁以外的人發生親密關係,所以她的男朋友一個又換過一個,每一任分手的原因,都是因為她不願意和對方更進一步。
就這麼過了六年,竟因為工作的機緣讓她再度踏上台灣這片土地,加上母親的那一封簡訊,她是帶著喜悅的心情回來的,就她所知,徐子沁並沒有再交女朋友,所以她堅信自己是有機會的。
但現實總是殘酷的,光是再次重逢的方式,就完全不是她所想像的,徐子沁對自己就像陌生人一般,徐子沁那句『是以前住隔壁的鄰居』真的傷了她的心。
而那晚,從張儀庭那得知的事情,更是讓她的心徹徹底底粉碎了…
不知不覺,梁語竹走到了兩戶人家之間,左邊是徐家,而右邊則是梁家,雖然過了六年,卻沒有什麼變化,徐家那棵樟樹還在,記得徐子沁以前最愛爬那棵樹,有一次還因為不小心摔下來扭傷了腳,而被徐爸爸痛罵一頓。
再轉頭看向右邊的梁家,雖然她們一家三口已經搬到美國,但還是有請專門的清潔公司每個月替這棟房子做整理,梁語竹摸了摸口袋,梁家鑰匙她一直都有帶在身上…該進去看看嗎?那一個裝滿徐子沁照片的鐵盒子,她沒有帶到美國,不曉得還在不在?
呵…就算在又怎麼樣?梁語竹露出苦笑,那個人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不是嗎?
『語竹姐姐的手總是冷冰冰的,我要溫暖妳!』
『還是溫柔的語竹姐姐最好了~』
『語竹…』
『我愛妳!』
『妳偷走了我的心…』
天真的、愛撒嬌的,可愛的小沁…
「…語竹?」一陣熟悉的聲音,喚回了沉醉在回憶中的梁語竹,她轉頭,就看到提著菜籃子,正要回家的徐媽媽。
「…阿…阿姨…」聲音顫抖著。
「我的天啊!真的是語竹啊!」丟下菜籃子,徐媽媽趕緊跑過來握住梁語竹的手,著急地問:「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回來怎麼不說一聲呢?」
又愛憐的摸了摸梁語竹的臉頰,輕聲罵道:「妳這傻孩子,怎麼不懂得照顧自己!這大寒冬的就站在外頭吹風,手跟臉都凍僵了!」
看著徐媽媽關心自己的舉動,梁語竹紅了眼眶,徐媽媽完全沒有變,還是那麼疼愛自己,可是,那是因為…徐媽媽並不知道她對徐子沁做了什麼…
都是她的錯…徐子沁因為她而傷痕累累啊!
「阿姨──!」撲進了徐媽媽懷裡,梁語竹像個孩子一樣地放聲大哭,心中不斷說著的,是一句一句的對不起…
整個社區,迴盪著傷心欲絕的哭聲,讓人聽得心痛,聽得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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