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范世宗的声音,这名下人便端着汤羹,走入其中。
门口负责站岗的弟子将门打开,放他进去。
而进入屋内之后,无论是范世宗,还是杜月山都已经是睁开了双眼,目光湛湛地看着这名下人。
如此锐利的眼神,似乎是让这名下人有些紧张,而屋门已经被门外的弟子再度关上。
他也只得躬身行礼后上前,将汤羹轻轻放于桌上,随即退到一旁等候收拾。
这一切行动都在范世宗二人的注视之中。
看着小子的局促,二人心头的戒备之心方才稍稍退去。
汤羹是给范世宗的,杜月山向来是不喝的,不过今日也奇怪,餐盒之上恰好有两碗汤羹。
范世宗眉头微皱,眼神之中又多了一丝异色,对着这名低头不安的下人问道。
“为何今晚有两碗汤羹?”
大概也是掌门做久了,范世宗不过声音稍显低沉,却让人听起来莫名有些威严之感。
下人被这么一问,显然又是吓了一跳,随即赶紧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这,这是大师姐.......吩咐的,她,她说杜师叔也辛苦了,所以,所以就.......”
听到这,杜月山眉头微挑,脸上淡然的神情多了一份柔和。
而范世宗则是对下人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停下了,同时笑着对杜月山说道。
“呵呵,凤儿还是有心了,难得她一番心意,师弟,你也来尝一尝这汤羹的滋味吧。”
杜月山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也来到了桌前,和范世宗一起拿起调羹,开始吃起了汤羹。
“今日这汤羹做的不错啊,香甜可口,看来老王的手艺又有进步了啊。”
范世宗似乎是对今日汤羹的味道颇为满意,吃得倒是很快。
不一会儿,他手中的那一碗就已经空掉了。
而另一边的杜月山似乎也对于这味道极为满意,以往不喜汤羹的他也还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吃干净之后,便又再度回到先前的位置。
但是几个呼吸过后,范世宗二人都是同时眉头一皱,视线都是朝着那名依旧静立不动的下人看去。
“你在干什么,还不收拾东西,赶紧离去?”
言语间,范世宗莫名觉得心头有一丝不妙。
按照以往的情况,在他们吃完汤羹之后,这名下人就应该赶紧收拾东西,自觉离去。
可是此刻。
眼前这名下人,却仿佛痴呆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上来收拾的意思。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二人心头都渐渐地浮上了一层阴影。
几乎是不约而同,两人的手掌都已经抚上自己身边的剑柄。
“身为一派掌门,你的警觉性,未免也太低了吧.....”
这个时候,一道极尽嘲讽的阴冷声音,于屋内悄然响起。
“什么人?!”
范世宗惊怒不已,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何方神圣,藏头露尾的,有胆子就出来说话!”
杜月山早已起身。
他一身衣衫无风自动,手中那一柄四尺绝灭剑在明黄的烛火灯光下,闪烁着如同冷月一般的清冷寒芒。
锵!
一道铿锵的剑鸣声响起,森寒的剑芒带着一股冰冷毁灭的杀机,如闪电破长空,直接刺向那名屋内的下人。
叮!
只见这名原本神情紧张,满脸不安的下人,突然间出手如电。
那一张干枯削瘦的手掌弹出,屈指一弹,便将这一道凌厉的剑芒,轻而易举的弹飞。
此刻,他那一直垂下的脑袋已经抬起,脸上所有的畏缩和害怕已经尽数消失了,出现的是一副充斥着诡秘和阴森的冷笑,令人望而生畏。
“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世宗眉头紧皱,看着他悍然出声喝道,声音很大。
他是故意提高音量,想要将屋内的异动传出去,吸引门外弟子进来。
但奇怪的是。
在这样的高声之下,屋外却是沉寂一片的,没有半点动静。
如此异状,让屋内二人的心几乎沉入谷底。
此刻,这个神秘人再度出声,语气听上去,阴森如夜枭。
“范掌门不必白费功夫了,他们不会注意到这里的。”
“你用了迷药?”
杜月山冷冷说道。
“呵呵。”
这名神秘人仅仅是阴笑一声,却没有在多说些什么的意思。
紧接着,笑声刚落,他便立刻足下一点,身法如同魅影一般,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整个人已经朝着范世宗扑来。
咻!咻!
这一刻,两道凌厉的破空风声响起,伴随着两道森寒的剑芒,一同朝着那迎面而来的黑影激射而去。
唰!
神秘人身影一闪,就如此举重若轻地避开了这两道剑芒,然后下一秒,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口四尺长刀。
那薄如蝉翼的刀刃之上,闪烁着一层明黄如炎的赤红刀光。
他手腕一振,一抹如同炎阳般炽烈的刀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看到这一刀,范世宗和杜月山二人同时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言道。
“金阳刀法!”
话音才出,刀光已然将他们的身形都笼罩其中。
令他们震惊的是,如此炽烈的刀势之中,居然还有一丝精妙阴柔之意在其中隐隐而现,呈现出一种阴阳相合,水火并济的可怕意境。
两人脸上都出现了一抹震惊,手中长剑一动,都是施展出了各自最擅长的一剑。
咻!咻!咻!咻!
范世宗手中长剑顿时挥洒出一片连绵的剑光,森森如潮涌动。
一柄四尺长剑在他手中展现出惊人的剑速,几乎看不清楚他出剑的轨迹,只能看到前方虚空中绵密不绝的雪白剑芒。
《天风灵剑》!
这是灵剑门的独门剑法,一剑而出,宛如天风狂舞,灵动飘渺,似天马行空,寻常之人,根本无法跟上着快极精妙的剑势。
锵!
杜月山同样出剑。
但是和范世宗不同,他仅仅只有一剑。
可就是这么一剑而出,尖锐的剑啸声仿佛雷霆炸裂。
一道幽冷的剑光,宛如从天而降,剑招之间,根本无迹可寻,似羚羊挂角。
论起剑势之精妙,远在天风灵剑之上。
更令人惊骇的是。
这一剑之中,竟然是蕴含着一种极度毁灭之感,仿佛剑光起,天崩地裂,万物灭绝,一切都不复存在。
《绝灭剑》!
杜月山自身独门剑法,位列一流,蕴含的这股毁灭意境,将让这门剑法的玄奥远超不过二流武学的天风灵剑。
更兼之这股剑法意境,让这一道剑光的攻伐威力简直大到难以想象。
虚空中被这一剑划过,空气如裂帛,被直接贯穿,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剑痕,朝着那神秘人笔直刺去!
铛!铛!铛!铛!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响起。
刀光和剑芒交织之处,激起了无数火星沫子,更是有一股极强的气劲余波震荡而出,令屋内顿时有狂风起,桌椅板凳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在这样的碰撞之下,三人都是身形倒退而出。
神秘人仅仅退了一步便已止住,范世宗退了三步,杜月山四步。
稳住身形之后,范世宗二人看向这神秘人眼中尽是凝重之意。
“你到底是谁!
金阳刀法练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孟南峰怕都是逊你一筹。
难不成,你竟是孟化舟?!”
范世宗脑海中不断地猜测着眼前之人的身份。
到了最后,他瞳孔微缩,一个早应该死去的人,再度进入他的思考范围之中。
惊骇之余,他不由地下意识地出声而道,脸上已经多了一丝震惊。
不过,神秘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又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
“孟化舟算个什么东西,本座怎么可能是这种废物。”
不是孟化舟?
二人闻言,心头都莫名松了口气。
没有谁会自己说自己废物,哪怕他真的是个废物。
既然这个家伙这么说了,就说明他的确不是孟化舟。
但是如此情况,问题又来了。
此人到底是谁?
为何会金刀会的独门刀法?
《金阳刀》可是金刀会的嫡传刀法,除了孟家几人得传部精要招式之外,其他懂得这门刀法的人,不过就学了前半部招式,最重要的心法都没有透露。
就连孟南峰的义子,木氏兄弟二人也还没有学心法,就更不可能施展出如此精深的金阳刀势了。
可是此人刚刚那一刀之下,分明就是金阳刀最精深玄奥的一刀。
甚至他还练到了极深的地步,论起刀势之强,甚至都要在孟南峰之上。
难道他会是和那‘令狐充’大战之下,刀法有所突破的孟南靖?!
可这也不可能啊!
此人就算刀法精进,但伤势还未痊愈。
而刚刚那碰撞之下,他们分明察觉到对方内功修为强劲,真气雄浑猛烈,内力绝对还要在金刀会那些成名高手之上。
到底是谁?!
范世宗和杜月山显然心头都有万般疑惑,对于此人的身份,完摸不着头脑。
突然,神秘人再度出声,语调依旧诡秘。
“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也该倒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简直是莫名其妙,完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二人都有些懵逼之际,下一刻,他们齐齐脸色大变。
只见瞬间,范世宗和杜月山仿佛被人抽走了脊骨一般,整个人刹那间软绵绵地瘫倒而下。
一身内力,再也提不起半分,手中长剑更是因为气力消失,拿捏不住,而掉落于地,发出了哐啷的碰撞之音。
“你,到底做了什么?!”
范世宗显得有些惊慌,整个人此刻哪还有身为一派掌门的半点威严之感。
而杜月山却依旧是横眉冷视,依旧是神情冷漠,眼神锐利。
“一个是堂堂一派掌门,一个是淮阳道有名的绝灭剑客,都是一代高手,居然如此大意。
亏你们两个还都是闯荡武林多年的老江湖。
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神秘人的脸上尽是阴谋得逞后的诡笑,和范世宗二人相比,更多了几份居高临下的味道。
到了这一刻,范世宗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灰败之意,像是已经认命之后,放弃挣扎的颓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这一刻,范某就算是死,也希望死个明白。”
听到了他的话,神秘人再度冷笑,脸上居然还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巧了!
我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让人死不瞑目,死得糊涂!
至于我是谁,下辈子你们在慢慢追查吧!去死吧!”
话音一落,他手中长刀依然扬起,神情带着一丝狠辣,刀光起,裹挟着一道凌厉的劲风,朝着二人当头劈落。
眼看着这灵剑门两尊玄妙镜高手,就要于此间陨落。
而就在这一刻,一截雪亮的剑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间出现。
嗤啦!
这一剑快疾如风,寒光一闪,如游龙般的剑光已然来到了那刀光之前,竟是后发先至,抢先而临。
叮!
清脆的金属颤音传出,只见那原本迅猛的一刀,却是于空中戛然而止。
剑光起,刀光散。
锵!
紧接着,又是一道冰冷森寒的剑光,宛如风起之际的垂柳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斜斜的轨迹,凌厉的锋芒迸溅而出,已然是朝着神秘人当头斩落。
这陡然乍现的两道剑光,显然让这名神秘人有些措手不及,意料之外。
但他确实武功修为不俗,竟然于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一转。
宛如鬼魅一般,竟然是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令这把握时机绝佳的一剑,居然是落在了空处。
但见他身影连闪,再度出现之时,已经是来到了屋门口的位置。
他抬头。
视线看向那出现于范世宗和杜月山身边的两道身影,瞳孔却是骤然收缩。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眼神之中尽是惊骇,带着满脸不敢置信地神情,看着眼前不应该再度出现的人。
“这怎么会!!!”
“呵呵,这有什么不可能。”
此刻,范世宗手持长剑,傲然而立,脸上带着几分冷然笑意。
只见这陡然出现的二人,一人是那化为‘令狐充’的吕小白。
而另一人,居然是和那原来那内力消失,气力无倒在一旁的范世宗长得一模一样,甚至隐隐间,更具有一派掌门的蔚然气势。
“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
站着的范世宗冷冷地说道,神情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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