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国王又问波罗提“仁人聪明善辩,应当拜什么人为老师?”波罗提说“我出家,拜婆罗寺乌沙婆三藏为受业师,出世师是大王的叔父菩提达摩。”国王听到达摩祖师的名字,惊了半天,说“我惭愧地继承了王位,德性鄙薄,又趋向邪说,违背正道,忘了我尊敬的叔父。”
立刻下令,叫近臣们专程去迎请达摩。达摩随着使臣来到王宫,帮助国王忏悔前非。国王听了劝诫,流着眼泪向达摩谢罪。又下诏书,请宗胜回国。大臣禀奏“宗胜被贬斥之后,跳崖自杀了。”国王对达摩说“宗胜的死,都是我的错。
如何能大发慈悲,免去我的罪过?”达摩祖师说“宗胜现在正在岩石上休息,只消派使臣去召,马上就会回来。”国王便派使臣进山,果然看见宗胜在那里端坐静思。听说国王召他回去,宗胜说“深愧国王美意,贫道立誓居处在岩泉了。何况,王国之中,贤德如林,达摩是大王的叔父,佛家六众的导师,波罗提是佛法中的龙象,希望大王推崇二位圣人,以便给身家国业造福。”
使者回头来复命,还没走到,达摩就对国王说“你知道带回宗胜了吗?”国王说“不知道。”达摩说“第一次请不来,第二次必然不会来。”过了很久使者回来了,果然如达摩所说,没有带回宗胜。达摩于是向国王告辞说“好好修习善德,不久你就会生病的,我走了。”七天之后,国王生病了。
请御医来诊治,病却越来越严重。贵戚近臣们记起达摩大师的预言,急忙派使者去对达摩说“国王病重,快到弥留的时候了,望王叔大慈大悲,远道来救治。”达摩便到王宫来慰问。这时,宗胜又一次承蒙国王召请,便离开了深山。波罗提也来探病,问达摩“该怎么做才能让国王免除病苦?”达摩便叫太子代替父王赦免罪人、广施恩惠、崇奉佛、法、僧三宝,又为他忏悔,希望消止罪过。这样做了三遍,国王的病有了好转。
达摩想到震旦缘熟,游历化导的释子不时走到那里去,便首先告别了先师的宝塔,然后又告别同学,再来到王宫,安慰鼓励国王说“要勤修各种善业,护持佛家三宝。我这一去不会很久的,九年便回来。”国王听了涕泪交流,说“这个国家有什么不好,那方土地有什么吉祥?不过,叔父既然同它有缘,也不是我劝阻得了的。只希望不要忘记了父母之国,事情办完了,早日回来。”国王便准备了大船,装上各种珍宝,亲自率领臣属,把达摩一行送到海滩。
达摩一行远涉重洋,在海上颠簸了三年之后,终于到达了中国的南海。这时是梁武帝普通七年——丙午年九月二十一日。广州刺吏萧昂备设东道主的礼仪,欢迎他们,并且上表奏禀梁武帝。武帝看了奏章,派遣使臣奉诏到广州迎请,这时是大通元年——丁未年。十月一日达摩等到达金陵(按,即今南京)。武帝接见了达摩,问他“朕继位以来,营造佛寺,译写经书,度人出家不知多少,有什么功德?”达摩说“并没有功德。”
武帝问“为什么没有功德?”达摩说“这些只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然有,却不是实有。”武帝说“怎样才是真功德呢?”达摩说“清净、睿智、圆妙,体自空寂。这样的功德,不是在尘世上追求的。”武帝又问“什么是圣谛第一义?”达摩说“空寂无圣。”武帝又问“回答朕的问话的人是谁?”达摩说“不知道。”武帝没有领悟。达摩知道二人的心思没有契合,于是在十月十九日,悄悄回到长江北岸。
十一月二十三日,达摩到达洛阳。这时是魏孝明帝孝昌三年。达摩下榻在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整天默默不语。人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管他叫“壁观婆罗门”。
当时有个叫神光的僧人,是个旷达之士。他长期居住在洛阳附近,博览群书,善于谈论玄妙的道理。他叹道“孔子、老子的教,不过是礼术规矩,《庄子》、《易经》这些书,也未尽妙理。
近日听说达摩大士住在少林寺,最圣达的人就离自己不远,该占探访他那玄妙的境界。”于是来到少林寺,早晚参见大士,恭候在旁。达摩却每每对着墙壁端坐,神光听不到他的教诲和鼓励。神光心想“过去的人求学访道,饿了,把光骨头敲开吸取里面的骨髓,从身上扎出血来暂时充饥,割下珍贵的头发掩埋在泥里,或者舍身跳崖去喂老虎。古人尚且如此,我又是什么人呢?”
这年十二月九日晚上,漫天大雪,神光站在殿外,一动不动。到天亮时,积雪都没过他的膝盖了。达摩怜悯地问道“你久久地站在雪地里,要求什么事?”神光悲苦地流下泪来说“只希望和尚慈悲为怀,打开甘露门,普度众生。”达摩说“诸佛有无上妙道,是天长地久勤奋精进,行难行之事,忍难忍之情而修得的。哪能凭小德小智,轻慢之心,就想得到真乘,白费辛苦。”
神光听了达摩祖师的教诲激励,悄悄拿了一把快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将残臂放在达摩面前。达摩知道他是堪承大业的法器,就说“诸佛最初求道的时候,为了证法而忘掉了形骸你今天在我面前砍断手臂,你所追求的也可以得到。”达摩于是给他改名叫慧可。
慧可问“诸佛的法印,可以说给我听吗?”达摩说“诸佛的法印,不是从人那里得到的。”慧可说“我的心还没有安宁,求大师帮助我安宁下来。”达摩说“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帮助你安宁。”
过了一会儿,慧可说“找我的心,找不到了。”达摩说“我帮你安心,完成了。”过了九年,达摩要返回印度了。他召集门人说“回国的时间到了,你们何不说说自己有什么心得?”一个叫道副的说“在我看来,不拘于文字,不离开文字,这就是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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