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终于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了么?哎哟,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背后,不期然响起云扶最不想在此时听见的嗓音。
云扶几乎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扭头惊望住身后的人,“你,你怎么跑上来了?”
就算是商船,也有舱位等级的区分的。他一个扛行李的随从,在下头甲板晃荡就是了,怎么能随便跑到顶层甲板上来?
——就是笃定他不能随便上来,她才敢在甲板上就说这个呀!
这就叫“风大闪了舌头”么?
“你怎么上来了?”云扶清清嗓子,面上竭力平静,“下面的船员就没人拦着你么?他们怎么干的工作?”
他笑,眯眼凝视故意穿金丝绒旗袍,看起来老了十岁的人儿,“谁让杜先生和杜太太是船上的贵客,连带着我这个当随从的也受人优待。”
云扶翻了个白眼,“又忘了早就说好的,在船上你尽量深居简出,越少被人看见越好!”
他垂首,仿佛局促似的,脚尖儿碾了碾地面,“……我头疼了。”
他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云扶登时忘了计较,立即上前扶住他手臂,“啊?怎么又疼了?不是才给你吃过药?”
云扶最怕的不是他真的疼,是怕他犯了对从前那些药物的瘾——她如今给他用的,自然不是东洋人开的药物,而是西洋的替代药物。
他抬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是太过坚强冷静的女子,极难突破她心防,所以此时她满眼满脸的焦急和关切……这样的一幕,有多么的难得啊。
就为了她这样的神情,叫他献出性命去,他都愿意。
更何况那些什么权势啊、地位啊……如果没有她,他就算拥有整个天下,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凝视太过专注,叫那目光都有了沉甸甸的重量。云扶心下一颤,忙收起关切,露出懊恼来。
“你给我滚……你又是来唬我的!”
这个猴儿精,她真不敢对他有一丝半点的放松心防,不然他一准儿挖好了坑儿在那等着她呢。
她退后,扭身就想走,他赶紧上前一步横过身子,拦住她的去路。
“……我没唬你,我真头疼了!”
云扶抬眸瞪着他,“是么?那就疼着吧!反正我有药,不怕你疼;等再过几个小时,时间到了,自然给你吃药。”
他笑起来,在这碧蓝的海天之间露出整齐的牙齿,一颗一颗仿佛都是小珍珠,那样的灿烂又好看。
“……你怎么不问我,我头是为了什么疼的啊?”
云扶脸颊有些红,赶紧推他,“我管你为什么疼的?说不定你自己用头撞墙呢,撞疼的!”
“哈哈——”他在忍不住,朗笑出声。
云扶趁机赶紧跑了。
他在后头目送她的背影,含笑道,“我是真不撞南墙不回头!”
封百里知道自己碍事,可是为了老大的安全,还得杵在一边儿当摆设。
少夫人走了,他才敢低声提醒道,“那个什么,男主人还在这儿呢,就公然挑戏女主人……好像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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