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流云和刀无极各自侧身贴着窄小的通道,探出头看向外面,他二人眼前所见之处,正在这山峰的正中,然而无论是向下看还是往前看去,都只有广大无垠的云海,绵延不见边际,其稍远处,间或有些冒着尖尖小头的山顶,微微拂过的风,吹得二人发丝轻飘飘飞扬,空气中透着水汽,和山石泥土的香气。
伸出手去捞着飘过的云雾,渡流云感慨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苦境的风景,原以为当初在道境所见已是人间仙境,今日得见,方知山外有山景外有景。”试想也是,道境毕竟地方小,不像苦境,大的离谱,未开发的地方多的是,
搓了搓下巴,她想起当初在道境玩极限跳跃的时候,差点被冷别赋达成被拎衣领勒死第一人这个成就,想到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很好,空无一人,只有幽暗的窄道通向来时的方向,这让她放下心来,于是,她冲着洞外的方向一比大拇指“如何,刀兄,有没有兴趣玩个垂直下落?”
估测了一下高度,应该会很爽,按照他们走了十二根蜡烛的时间来算,她带的蜡烛,一根能燃一个时辰,他们足足走了十二个时辰,虽说他们因为受到地形限制,没用全力奔跑的方式来玩钻洞游戏,但这个脚程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了的。所以完全可以想象他们现在究竟在海拔多高的地方蹦跶。从这里跳下去,绝对要比当初和冷别赋在道境拼轻功那个高度来的爽。可惜了没带个滑翔翼,尽管现在武功很高,高到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那也不如背后装个滑翔翼顺着风儿乱飘来的带感。
被她的提议惊到,下意识地脑补出来了自己当年乘坐着天外之石落入苦境的场景,刀无极忍不住挣扎道“难道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吗?下面有很多落脚地,一步一步下落也是可以的。”
然而,渡流云并没有接他的话“嗯,就这么说定了,看看谁先到底,大概会有误差,不过没关系,只要别离的太远就是了,先落地的人招呼一声,另一个人一定能听到。”
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刀无极方才说了什么“啊哈哈哈刀兄你不愿意玩自由落体也无所谓啊,反正我们一人找一个方向,至于什么赌注吗,就赌输的人要听赢的人一件事,当场兑现不能反抗如何。”
“哈,赌了。”
就算反抗也没有用,这家伙绝对有各种办法说服自己,为了省时省事儿,他还不如直接答应。而且不限定用什么方法,那真的指不定谁胜谁败呢,她武功进境的可怕,他也不是这些年荒废虚度过来的。
“哦?难得刀兄你这么痛快,那我们就走吧。”
没有发号施令,没有准备开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音刚落,渡流云人已经如同闪电一般蹿了出去,于此同时,刀无极也未曾慢了半分,就这么一跃而出。
哈,奸诈的刀小红。
渡流云挠了挠头,她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也很鸡贼。
作为自由落体的提议者,渡流云是把这四个字贯彻的完美非常,她除了蹿出山洞时用了轻功,顺便给自己和山壁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保证自己不会撞山外,当真是仿佛跳伞一样任由自己下落,作为一代高手,要是能因为距离估测不对摔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刀小红忘了一件事儿吗,他用轻功蹿的再快,也赶不上地心引力对人体的牵扯吸引啊~
这货甚至还颇有兴致地抓着凝结成团的云汽玩,而随着下落,白云也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一般的碧绿,和纵然在如此高度下观看,依然能够看到碧波澄澄的溪流湖泊,再向来的方向看去,那山壁明明在另一面只有耀目的白,这一面却露出了山石本色,其中还点缀着零星的青绿。造物之奇,由不得人不叹为观止。
突如其来的既陌生又熟悉的脱力感传来,就在这一瞬间,渡流云本能地一甩手,一道带着黑沉沉铁爪的飞索自她袖内飞出,紧紧地嵌入了山体之中。
还好她身上什么鸡鸣狗盗的玩意都有,抬头看着嵌在山石里的铁爪,又低头看看还有个几千米的地面距离,渡流云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一连串不雅之语,千言万语就只化作了一句麻麻批。
早不散功晚不散功偏偏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这是嫌她摔不死吗?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重点是她要怎么下去,显然她已经没有办法喊刀无极,天知道刀小红已经跳到哪里去,难道她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到刀小红落地后发现她许久没出现,再重新跳上来找人?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老老实实在这挂着当被风吹的咸鱼……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纵然渡流云的二货精神能够发挥到极致,也赶不上这千变万化的意外。
‘啪嚓’‘啪嚓’的声音连响,她心底才升起不祥的预感,紧跟着就是身体向下一坠,嵌入山体内的铁爪因为那块石头出现裂痕,导致自主体脱落,进而带动了渡流云的真·自由落体。
然而现在再让渡流云重新打出铁爪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方才她是一瞬间的反应,凝聚残存的真气才能有所作为,这一次嘛……
“刀无极,救人喔——”
她倒是想喊出来,然而话出口的效果,也只是张了张嘴而已,这点声音指望刀无极听到,除非他能接收到渡流云的脑电波。
难道当年那一幕又要重演?她当初就是因为蹦极没系绳才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这次要怎地?再摔回去?她才不要!打死也不要!宁可摔死一了百了也不要摔回去啊!!
脑袋里走马灯一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渡流云忍不住鸵鸟心态地闭上眼睛,然而耳边呼啸的风声却在提醒她,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结局是什么,恐怕很快就会揭晓。
正在她胡思乱想着,忽然——
“指掀涛澜天下惊,抚筝百载,清绝吾命。挑弦一曲与谁听,昂首万里,江山无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由远至近,而后渡流云感到自己不再下落,明显是被什么人接住。瞬间睁开眼睛,她对上了一张清绝孤傲,刚毅疏狂,犹如谪仙的俊逸容颜。
这个人有着一双冰冷孤傲的冰蓝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如霜天银雪的白发,整齐地被发冠束起,鬓角的白发散落在耳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透露着莫名孤冷的气质。
渡流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这种自带诗号的出场她虽然早就习惯了,但因为散功外加自由落体导致大脑当机,令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诗号应该是属于谁,眼下最重要的,是对方救了她,让她免于摔成肉饼这个倒霉的命运……
落地,运功,沛然浑厚的内力自对方掌中传入自己四肢百骸,再到收功而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而直到这个时候,先渡流云落下地面的刀无极,这才发现她这边不对劲的地方,匆匆找寻来时,恰巧赶上这位神秘人物替她运功,大约猜出发生了什么,刀无极不敢出声打扰,就这么看着,直到运功结束。
此人将渡流云扶起,淡声道“姑娘此刻感觉如何?”
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渡流云大脑高速运转,最后指针在正常的方向停了下来“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无恙,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御清绝。”
“………”
麻麻批,琴主!
渡流云终于想起来那个诗号为什么会如此耳熟,下意识地溜了一眼御清绝的左手,果然只余二指,这算啥,苦境真的是随随便便都能遇上个超级大先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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