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李路在起来之后,就转到行宫后曲栏回廊尽头的凉亭上慢慢领略对面冈峦林木的景色。前段时间李路带着全家来到了天竺避寒,前几日他们一家人来到了天竺有名的春城班加城,在来到班加之后,李路就喜欢上了这个地儿,这里冬暖夏凉,是个好地方,很早之前李路就让李松益给自己在这里买下了一个挺大的宅院,改造之后就成了他的行宫。
李路伸了伸懒腰,然后把一张紫藤靠椅往青花石栏边挪了挪,一面轻轻地摸着自己刚刮完胡子的下巴,一面心旷神怡地眺望着远处烟润雾绕、苍翠葱郁的山色。虽然是深冬,但是在天竺的班加城这里却好似春天,晨风含雨,凉意习习,山脚那边一片树林里碧树参差,鸟声啁啾,野花含靥,飞泉潺潺。
李路正陶醉在这旖旎如画的山光林色里,忽然听得老太监高星的声音,“陛下,到饭点了……”李路微微一摇头,就准备回去,吃早饭。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凉亭外的大树上“沙沙”作响,两只挺大个的猴子从树梢上直窜下来,敏捷地从这根树枝攀援到那根树枝,一时枝干摇曳,落叶纷纷。
李路仰望着这两只可以算是老相识的猴子,微微笑着不由停住了脚步。这两只猴子尽管还有些胆怯,但对于李路它们却似乎也习以为常了,有时还能得到李路扔给它们的香蕉。
李路这时发现其中一只猴子的手里拿着一个闪闪有光的东西,栖息在凉亭外一株低矮树枝上,一对深棕色的眼睛愣愣地端详着他。李路终于看清了那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是一枚嵌镶着绿翡翠的金扳指。
李路知道猴子时常喜欢拾些小玩意来玩弄,但性子不长久,一旦断定这小玩意不可放在嘴里吃,很快就会随手抛掷。
若是此时此地李路不使那猴子扔下那枚扳指,不需半晌,它便会被猴子掷到树林里的什么地方,到那时再要寻觅到就不容易了。
李路一时手中没有果物,急中生智,慌忙从衣袖中取出折扇、火镰还有一些玉石之类的小玩意,一并排摆列在亭子里的小石桌上,一面细细端详每一件东西,一面随手向地下抛掷。
那猴子见状,油然生趣,下到了离李路最近的一技树桠上好奇地凝视着李路。忽然它也模仿李路把手中的扳指看了看,随即抛掷到地上。
李路见猴子中计,心里叫一声侥幸,便急忙站起。那猴子吓得跳上了高枝。李路发现那猴子的毛茸茸的身上粘着几根干稻草,正待要上前细看,猴子长啸了两声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间。
李路飞身跨出青花石栏,在长满苔藓的树丛底下搜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那枚金扳指。
他细细地玩着这枚扳指。这扳指由两条互相盘绕的金龙环成,首尾衔接处嵌一颗寒光闪闪的玻璃种翡翠,一眼便知是一件稀罕的宝物。扳指环很宽,应是男子佩戴的物事。
李路正待要将这扳指纳入袖中,猛发现那扳指上有几处赭色斑点,他再细细一看,顿时明白这是干凝了的血迹。
李路回身恰见老太监高星过来找自己吃饭,便问道“高老,你可知道对面山坡上住着何等人家?”
“陛下,那山坡甚是陡峭,只生长了一片密林,不见有人家居住,倒是山顶上却有几处房屋。”高星恭敬答道。
“噢,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曾见到山顶上有几幢离馆别社,不知如今可有人住?”李路听了之后说道。
“陛下,老奴听说这山顶上只住两户人家,一户姓金,在好几个大城里开着当铺这样的买卖,很是有钱。另一家姓黄,说是一家生药铺子的掌柜。”高星笑着说道,因为老头儿是李路的大管家,李松益在把行宫改造好的时候,第一个来的人就是高星,所以这里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呵呵呵,那姓金的朕不甚相识,那姓黄的莫不就是班加城里府衙对面那家生药铺子的掌柜?前几日朕去城里玩时候,见他挂着一副戚戚的愁容。”李路笑着说道。
“诚如陛下所言,听说他的药铺今年生意很不顺利,这还在其次。更糟心的是他的儿子今年已十七八岁了,却是个呆痴。不识字,不知书,更不用说进学堂了,最是黄掌柜一块心病。”高星也笑着说道,“陛下,这饭菜都做好了,您看……”
李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吃早饭,在吃早饭的时候,李路就在想这枚扳指应该不会是在山顶上的人家丢的,因为猴子胆怯,不敢靠近有人居住的房屋。当然它可能在花园里某个角落捡到,但即便这样,猴子从山顶穿过那片密林下到山脚的路上早会随手扔掉。他断定猴子是在离山脚较近的地方捡到这枚扳指的。
李路吃完早饭,踱步回到自己的书房,盘算着如何写一个失物招领的告示张贴出去,或许失主很快会来认领。他又重新看了看手中那枚扳指,见那碧幽幽的翡翠恰如一只凄凉的眼睛一样紧紧盯着自己,似乎在向自己哀诉着它隐藏着的不幸。那几点赭色的血斑使李路神情恍惚,忧虑重重。
行宫的庭院前一队卫士正列队换番执巡,李路突然想到什么,便停步问那带队的军官“罗苍林,朕问你,你们常日在此巡查,可曾知道这后山的山脚和山坡上有无人家居住?”
那个叫罗苍林的军官禀道“启禀陛下,这山坡山脚都无人居住,只是那半山腰上有一间用树枝胡乱搭成的小茅棚,往日里倒住过一个樵夫,如今早空废了。近来常有些外乡来客在那里过夜,我防着有事。时常地去那里看看。”
这罗苍林和这些卫士都是李路的亲兵卫队,因为这里是李路的行宫所在,所以卫队在这里常年驻扎一支小部队,这个罗苍林正是这支小部队的头儿,听完他的回话,李路心想,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间茅棚里。
“那间茅棚离这里有多远?”李路问道。
“陛下,至多有一里地,从山脚插上一条狭窄的山路很快便可到达。”罗苍林想了想说道。
“让李松益来见朕!”李路果断说道。
不一会儿,李松益就来了,李路把他拉到一边,与他叙述了一遍得到一枚金扳指的经过。他拿着扳指给李松益看“松筠,你看,这扳指上沾着血迹,或许是失主在林子里割破了手指,他摘下扳指在小溪边洗手时被猴子捡走了。这扳指是一件很珍贵的首饰,我们此刻便去那山坡上看看,或许失主正在那里焦急地辗转寻觅呢。”
李路转脸又命令罗苍林和两个亲兵与他们一并前去。
他们几个从行宫后的凉亭下出发,沿着长满苔藓的泥泞小路向山脚走去。罗苍林在前面引导,两个卫兵则全神贯注的做着警卫工作,让人气恼的是山路曲折斜上山坡,甚是陡峭。一路并不见有人影,唯有那林子里的鸟雀吱喳不息。
正累得没理会处,罗苍林停了脚步,指着前面那一片橡树间的空他说“启禀陛下,这里就是臣说的地儿了。”
众人见那空地后正有一间树枝搭就的茅棚,茅棚顶上长满了野草,四周一片滑涔涔的苔藓,门窗紧关着,这荒山野岭气氛很是诡异。
茅棚前面的空地上有一段树桩做的砧板,砧板旁堆着乱稻草。四周静寂荒凉,即使在白天也像个坟场一样,令人心寒胆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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