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看着自己被包成了猪蹄的右手,不满道“你这包扎很不适合战场呀,你看看,老夫的手都不能握刀了!”
冷锋把一包白药扔给了冯盎,冷哼一声说“知足吧,如果不是我给你缝上了伤口,你这么大的口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感染病死掉了!”
细菌这种东西,真的是无孔不入,冷锋记得好像有一例换心手术的病人,没有死于排异等病症,却死于腿部一个小伤口的感染~
冯盎对冷锋的认知之一,就是“怪医”,能够给神医孙思邈上课的冷锋如果在医学上说了什么,冯盎只有认定的份儿。
经过冷锋这句话的吓唬,冯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而夸赞起冷锋缝伤口的手艺,不做裁缝真是浪费云云………这样拍了冷锋一阵儿马屁后,冯盎还顺便赖走了冷锋余下的白药。
孙思邈出品的成药,质量是不需要怀疑的,龙牙军受伤的人不多,倒是岭南士兵受伤者重,所以冯盎一耍赖,冷锋就把白药给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剩下度假了,所以白药这东西,冯盎开口讨要的话,给他也无妨。
一场战争过后,最费时间的就是统计了,正规的部队,会有一个“阵亡名册”,用来给阵亡将士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岭南军也有这个统计,再加上十里八乡有各种各样的怪习俗,仵作也不敢直接把尸体火化,只能做一下防腐处理,等着把阵亡军士的尸体交给他的家人。
所以,统计非常耗费时间。
冯盎自从听冷锋说他这个伤口很危险过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冯智戴和冯智彧。
一是他确实不方便乱跑,二是,冯盎已经开始着力培养接-班人了。
冯智戴已经有了孩子,所以完具备了传承家族的条件,从现在开始,冯盎就会渐渐减弱自己对家族的控制,把大权部交到冯智戴手里。
大家族一般都是这样,除了皇族。
“禅位”这个词,只存在于尧舜时期,或者帝王失去了自己最中心的权利那一刻,李世民的皇权抓的很紧,这个“千古一帝”直到死,都没有人能够扳开他握紧皇权的手指。
李承乾是如此,侯君集是如此………
冷锋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看着冯盎红着脸臭骂冯智戴也能看出这么多的道道儿。
一脚把冯智戴踹出去,冯盎觍着脸走到冷锋旁边,戳了戳冷锋“你说我这伤不能喝酒?不是在唬我吧?”
冷锋白了冯盎一眼“喝酒会刺-激神经………你知道的,酒会使经脉膨胀,平时少喝点可以舒筋活血,可是你现在正在养伤,喝酒会耽误你的愈合速度。”
直到听完冷锋讲的道理,冯盎才回到自己位子上一口一口地嘬茶水,终于干掉了谈殿,了却了心头大患,他本想好好喝一顿,结果酒瓶子被冷锋一脚踢出去了………
处理好战场后已经过了三天,再连续行军两天,才到了一条河流边,那个渔村的船队已经等候在这里,这是冯智戴给老爹和冷锋这个客人安排的福利,顺着河道向东南,就是高州,冯盎和冷锋不需要再经受行军的跋涉辛苦。
冷锋看了一下地图,问冯盎“虽然这句话很蠢,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是不是走错路了?高州不是在西面吗?”
冯盎看了一眼冷锋的地图,笑道“岭南这里的地图,你有好几处错误,你看,高州分明是在这里嘛!”
冯盎一指点在冷锋用简笔汉字标注着的“阳江市”的地方。
冷锋不知道,后世的高州市原称茂名县、高州县,是从元代起才渐渐演变而来。
隋朝以前,高凉郡治是后世的恩平、阳江一带。是从现在开始,逐渐向西部一带发展,直到转移到后世的“高州市”。
所以说,古今地名的差异真的很坑人!
顺流而下不过一天,冷锋和冯盎就抵达了高州。
临时搭建的码头边,早就有载歌载舞的队伍迎接大胜归来的冯盎。
岭南没有中原那么严重的礼教束缚,所以迎接冯盎的就是冯夫人。(没查到姓氏~)
待冯盎和冷锋一起落地,冯夫人带领着家眷部署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恭迎家主凯旋归来,请家主卸甲,回府休息。”
迎接家主的人都跪倒了,只有一个人还在傻愣愣地站着—刘淑雯。
不论是中原还是岭南,家主大胜归来,家里除了长辈以外都是要跪拜迎接的,这不是礼数的范围,而是对出战家主的尊敬。
冯盎看着如同乳燕归巢般投进冷锋怀抱的刘淑雯,不满地对冷锋说道“虽然说熩国公的家务事是我多舌,可是你也太惯着她了,让别人看到会笑话你冷家………”
冯盎的话还没说完,冯夫人就拍了冯盎一把,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要说的都堵回了肚子“冷夫人有喜了!”
冷锋刚刚揉了揉刘淑雯的头发,听到冯夫人的话,转过头笑着说“冯夫人说什么?冷夫人有喜了?什么………”
冷夫人=刘淑雯
冷夫人有喜=刘淑雯有喜
有喜=怀了
怀了!
怀了!!
怀了!!!
面对刀山火海都能镇定自若的冷锋,被冯夫人的一句话和三个等式戳中了身所有的麻穴,整个人都呆滞成了石像!
冯夫人白了冯盎一眼“你们男人家也就上阵杀敌有几分本事,冷夫人早在战场时就已经有了先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还让智戴风风火火地把她带来高州。老天爷!你们也不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冯盎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就要打仗,我们………”
直到这个时候,冷锋才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看着刘淑雯小声地问“你,你,你真有了?”
刘淑雯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脸埋在了冷锋的臂弯,尽管冷锋现在还穿着硌人的鱼鳞甲,可是她仍然觉得那里是她今生今世最舒适的港湾。
冷锋一把揽住刘淑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垂落的涎液,看了一眼冯盎,看了一眼冯夫人,看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迎接队伍,看看身边嗷嗷叫着的龙牙军士兵。
最后,仿佛是穿透肺叶的一声大吼“哈哈哈!老子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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