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的凝滞。
旋即,回答辛夷的,是一声清脆的响,布帛撕裂的声音。
辛夷只觉玉肩一凉,扭头一瞧,惊呼:“公子!”
原来男子竟是忽的扬手,撕扯开了女子的衣襟,襦裙本就只有一层薄纱,被轻轻一用力,就从脖颈裂开,露出了一抹玉肩。
月光朦胧,肌肤如玉,勾勒出锁骨蜿蜒颈如蝤,线条动人心魄。
男子呼吸一滞,本就是咫尺距离,辛夷能清楚地感到,夏日薄衫之后,他浑身的温度在上升。
辛夷没有遮掩,反而三分嘲讽一分恸心,直视男子:“君王风流,江山美人,然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男子同样直视辛夷,没有了青玉面具,暗夜中如月的容颜,绝美又冰冷:“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女人……可惜你什么都不信了……那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拥有你……”
拥有你。
最后三个字吐出,宛如有一团火,点燃男子眸底的炽热,可尽管如此,他的脸依然平静,氤氲着蚀骨的哀凉。
“我还能拿你怎么办……我只能这样……拥有你……”
男子自嘲地笑笑,低沉的语调哽咽,伴随着又一声响,薄如蝉翼的襦裙被彻底扯下,如云般飘落,搅动月影。
女子就剩下了桂子鹅黄的齐胸襦裙,半爿雪脯,如玉凝脂,起伏的线条被包裹得紧紧,愈显得凹凸有致。
男子眸底烧得愈火热,面容却愈哀凉。
“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呢……卿卿……”
卿卿。
二字落下,男子俯身,吻住了女子,将所有的心痛和真相都融化在了灼热的纠缠里。
灵活的舌如水蛇般游来,浅尝辄止着女子唇瓣的轮廓,热气和芳香浸染,在女子发懵的瞬间,又熟练地叩开了齿关,探入了兰香幽谷,一寸寸纠葛着,一寸寸痴绵着。
无所逃脱的呼吸,无所回避的占有,灼热的心跳紊乱,烟花和星火乱溅。
辛夷只觉得脑子不清楚了,男子也觉得理智在失控。
烈火焚心,热流缠身,入贪嗔痴狱。
管他什么爱或者恨,欺骗或者许诺,人世如斯绚烂,除夕的夜空,三千里银汉璀璨,烟火噼里啪啦地绽放。
只剩下了他。只剩下了她。
放佛此生,都愿与你交融。
然后相许,再不与你分离。
烙印灵魂的吻,无法呼吸的交织,终于忍不住的辛夷推开男子,又红又白的小脸,大口换气,男子却还不满足,吻继续游走,唇瓣,下颌,耳坠,一路向下。
攫取过玉颈的芬芳,勾勒过锁骨的线条,然后如迷醉般失了方向,在那鹅黄诃子上打着转儿。
诃子上绣了一枝月桂花,峰峦间桂花开,月光半爿浸润,如闻幽香,摄人心魂。
然后男子也就被摄了魂,正要吻上去,游走的指尖忽的碰到一个东西,是女子腰间,贴身而放的物件——
玉笛。
玄黑玉笛,宝光华焰,似乎是极品黑玉所制,在夜色中都尤显不凡。
男子一顿:“这是什么?”
辛夷的脑海霎时冷静下来,眸色微闪:“御赐之物。”
“御赐?”男子迟疑,打量着那玉笛,“你并不是喜金银珠宝之人,就算真是贵重,也从未有贴身存放之理?”
“我愿意,如何不可?”辛夷竭力想让自己神色如昔,她不敢忘,咫尺间的人,是世间最会下棋的人。
“是么?”男子紧紧盯着她的眸,语调含疑。
“怎么,我愿不愿,还要你允不允?”辛夷语调含冷,一扬下颌。
男子盯着她。辛夷也盯着他。棋局中两个绝顶的弈者,谁都不愿退让一步。
良久,男子轻轻一笑,辨不清是嘲讽和凉薄:“……瞧,你也有了瞒着我的秘密。”
辛夷心跳慢了半拍。
下意识的,她想告诉他真相,她不想瞒他,管它什么家国什么百姓,她唯独不想瞒着他。
然而,刚出口的瞬间,三年间的谎言和真相,棋局中的步步算计与锦上添花,他精心编制的鲜花帐后的毒蛇,都在那一刻涌上心头。
怨。然后,只剩下了怨。
然后,她再一次,只想为了辛夷自己,要一个赢。
于是,辛夷泅起一抹笑意,目光雪亮:“你有,我也有,不正好公平?”
那是以前朝陨玉所制的玉笛。皇帝李赫将玉笛和冶炼之法秘密交给她时,玉笛里便被藏入了两卷遗诏。
背负选王之名,这是她赌上信仰和命,帝前发誓去守护的东西,是她为了自己的棋局之道,而发誓不会交给任何人的东西。
是只属于她的,天命。
不是任何人的女人,而仅仅作为辛夷的,天命。
男子微滞。那一瞬间,女子似乎哪点不一样了。以前是青山绿水暗藏刀剑,如今是冶青山为刀融绿水为刃。
似乎还是他熟悉的她,然而又很是陌生,明明是咫尺间,却再次天涯边,明明是一株紫玉兰,却如陟山海间。
男子忽的升起一股挫败感。
他明明想拥有她,却放佛看着她,渐渐远离,他碰不到,哪怕现在暧昧的距离,也碰不到。
身为棋君,输了个一塌涂地。
男子笑了,方才还沉迷的笑,氤起了邪气,连同他绝美的容颜,都被笼上了戾杀,若潭底的蛟醒来,恢复了恶的本性。
伴随着一声冷笑,一声清响,他直起身,褪去了自己的外袍,玉色胸膛展露无遗,却还没有停下,手伸向了最后的中衣。
房间里的温度刹那炙热。欢好的气息浓稠如浆。
辛夷本能地升起了慌乱,下意识地趁男子松手,起身想逃,却感到男子伸出一只手,锢住了她两只手,然后推到了头顶,力道之大,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然而这一个动作,让女子仅着诃子的凹凸,愈明显几分。
男子目光愈炽。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几下撕扯,便褪去了自己所有衣衫,就算是子夜,月光朦胧,也依稀可见,所有线条。
轰,一阵耳鸣。辛夷浑身都软了,然后肌骨如着火,烧得她羞恼难堪。
不是因为此刻相对,而是因为男子的眼眸,并没有任何温柔,反而充斥着炽狂,如同看着他的所属物,或者,他一场霸业的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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