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姓苏。可他们身上,也有姑妈的血脉。”秦复桢好笑看了苏景峰一眼:“还是说,这一点苏大人都要否定?”
苏景峰自然否定不了。
“当年的事情,我没秦家没有再过问,也没将人接走。可是你们苏家,却不该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秦复桢干脆的看住苏景峰:“今日这嫁妆,苏大人是让我们对还是不让我们对?”
苏景峰当然不可能说不。
苏景峰冷哼一声:“当年我亲自封存的,本来是要等到他们长大成人,大姐儿出嫁时候再分给他们,既然秦家要过问,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就是。”
苏景峰是当家人,他都发话了,阮玉兰也不可能再磨蹭下去。
阮玉兰刚迟疑了一下,苏景峰就呵斥一声:“有什么好迟疑的?难道我们家还缺那点东西不成?”
阮玉兰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有苦说不出。
苏景峰别看是个当官的,一年俸禄还不够他一个人花销。家中花销都是靠着祖产的铺面和庄子。
看着多,可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也不算富裕到哪里去。
她想偷偷揽些私房都没法子,苏景峰还敢说这样的大话!真是不当家不知菜米油盐贵!
比起苏景峰,显然秦复桢更知道苏家是什么情形,“啧”了一声,简直嘲讽到了苏景峰脸上。
苏景峰微眯眼睛,冷哼继续说一句:“没有那些嫁妆添妆,我难道就不能风光嫁女儿了?难道我就拿不出来嫁妆了?到时候大姐儿出嫁,至少也要比着那份东西再添一倍!”
苏景峰自己说这个话痛快是痛快了,阮玉兰在旁边听着都要昏厥过去了。
没人比她更知道秦慧蓉到底留下来多少东西。
就算只给苏酒卿分一小半,那也是得掏空苏家家底子才能给得起的!
阮玉兰几乎都想冲着苏景峰呵斥一句:不知情况你就闭嘴吧!
可是她怎么敢?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就是一时之间的场面话而已。将来怎么可能那样?
偏到了这个地步,秦复桢还是不肯退让一步,又是一声嗤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景峰,怪腔怪调的说一句:“既是如此,那我便是等着看苏大人到时候能不能做到了。”
苏景峰气得一甩袖,瞪着阮玉兰:“还不将钥匙拿来?”
阮玉兰交出钥匙那一瞬间,心中已经想了无数周全的法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补齐亏空。
至于怎么补,阮玉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开库房这样的事儿,不管在哪家都不算小事儿。
所以府里也不知多少闲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阮玉兰悄悄吩咐小丫头,只让小丫头去叫徐阮氏过来。
而库房打开,还得将那些箱子一口口抬出来,再一一打开清点。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点不完的。
别说今日一日,怕是两日都够呛。
当然,谁也没想到秦复桢带了八个账房过来——
而这头,苏酒卿等人自然也是移步过去,看着秦复桢的人清点。
阮玉兰的小丫头到了徐阮氏跟前,将阮玉兰意思一说。
徐阮氏立刻脸色都绿了。
然后就那么掐着帕子坐在那儿,阴沉沉一句话也不说,更不动弹。
看那样子就知晓,徐阮氏心情是极糟糕的。
徐真珠小心翼翼问一句:“母亲这是怎么了?”
徐阮氏阴沉着脸:“我的儿,这个时候叫我过去,你还不明白她打什么主意?”
这么一说,徐真珠略一沉吟,慢慢也就明白了。
这样的事儿……徐真珠气得也是有些脸上发白:“她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咱们虽然投奔过来,可也……”
不是为了给阮玉兰添补窟窿的!这才多少工夫,都舍了多少银子出去了?还不说被母女两人要去的东西!
“要不咱们还是搬出去吧。”徐真珠最后几乎是忍无可忍的说出了这句话。脸上有些说不清的果敢坚毅。
看着徐真珠这样申请,看着她娇嫩的脸,徐阮氏顿时就将徐真珠一把搂入怀中,“我的儿,咱们孤儿寡母的,能往哪里去?咱们也只能先忍着。将来你和博雅订了亲,自然也就好了。”
徐真珠想着苏博雅那样子,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心浮气躁,当即胸口一阵激荡:“哪怕是资助一个寻常举人什么的,也比苏博雅强。母亲难道没看见他那样子——将来如何指望得上?”
“权势什么的,自然是指望不上。”徐阮氏却比徐真珠看得明白,“可胜在好拿捏,到时候,你也能过顾着你弟弟。再则,他也会真心疼你。不敢将你如何。”
而那些不知根底的举子什么的,一朝得势,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
糟糠之妻被舍弃的例子,世上枚不胜举,哪里又少了?
徐真珠垂下头去,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了。
良久,她才带着哭腔问一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任由宰割么?”
这样的事儿,想想都是心气不顺,更难接受。
“我也不知。”徐阮氏从前也是个相夫教子的,这两年这才不得不学着周旋一些。可到底还是见识不够,遇到大事儿就不知该如何。
徐阮氏想不出法子,徐真珠就想了一阵,最后咬着牙说一句:“用钱可以,让她写欠条。盖手印。”
徐阮氏顿时被这样的提议给吓了一跳,看着徐真珠,半晌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徐真珠却反而慢慢冷静下来,细细和徐阮氏分析:“若是不这样,这些银子拿出去就打了水漂了。可偏偏咱们还必须拿银子出去。”
不拿银子,阮玉兰在府里地位一落千丈,他们居在此,又算怎么一回事儿?而且将来又怎么可能还像是一开始商量的那样?
“可咱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这么打水漂了。让她留个字据。将来也可以有用。至少,她就不敢在反悔,更不敢再对我们呼来喝去。”
毕竟,把柄都被捏在手里了,阮玉兰就是不想老实,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先隐忍着。
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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