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锦晚上还是回去了。
不过苏酒卿心里却有些乱。
意识到这个天要变了之后,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最主要的是,她不确定到底这样的事情,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不过担心归担心,该来的事情总归是要来。
时间只会一直往下走,而不会倒流。
第二日,苏酒卿便早早起来,等着秦复桢上门来议亲。
不过心里头到底还是记挂着宫里的事儿,也记挂着……蒋旬。
苏酒卿想了一想,就打发一个小丫头出去买点心——而且是要春和斋的点心。
自然,点心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去打听打听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一般这样人流量十分大的地方,最好打听事情。
苏酒卿心中有些微微的烦躁。
所以就干脆的没穿夹袄。
院子里的菊花已经开到了最后一茬,苏酒卿盯着看了一阵子,最后忽然就有点儿伤感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选择对不对。
更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什么结果。
苏酒卿想了一一阵子,最后止不住叹了一声。
春月低声说一句:“姑娘别这样,看着怪叫人觉得心里压得慌。”
苏酒卿看了一眼天空:“我这心里,的确也是压得慌。有些事情——真真儿的也是叫我觉得有些担心。”
春月想了一阵,劝了一句:“可许多事情,姑娘就算担心也没办法。姑娘还不如放宽心。”
苏酒卿抿唇浅浅一笑:“知道了。”
又等了一阵子,去买点心的小丫鬟回来了。
而且是的确打听了不少东西。
苏酒卿捏了一块热腾腾的绿豆酥,轻轻咬一口:“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蒋世子骑马摔了一跤,伤势有些重,听说是被马蹄踩了。送回去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小丫鬟将自己听到的话复述得绘声绘色,就连神色都是惟妙惟肖:“听说就剩下一口气了。”
苏酒卿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看到蒋旬时候的样子。
蒋旬那样子,和只剩下一口气,真的也是没什么区别了。
苏酒卿顿时觉得自己口里的点心,失去了香甜和滋味。让她觉得有些味同嚼蜡。
“然后呢?”她听见自己问了一句。
小丫鬟继续往下说:“后来人缓过来了,不过却还是不太好。蒋家二房那边,今儿买了一口棺材!”
棺材?!
猛然听闻这话,苏酒卿只觉得心口剧烈一跳。
虽然没人明说,那棺材是买给谁的,但是她下意识的就觉得,那是买给蒋旬的。
如此明目张胆的买了棺材——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难道蒋家就没别人做主了?这样的事儿,多奇怪啊?”
“所以现在都议论这件事情呢。”小丫鬟接着讲其他人的猜测:“有猜测说是冲喜的,也有说是的确蒋世子撑不住了。不过,听说太医都在蒋家呢。昨儿进去了,就没出来过!”
这个事情就正常很多了。
毕竟,蒋旬是为了救驾受伤,圣上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必定都会好好的对待蒋旬。
蒋旬应该是能够挺过来吧——不然,也不会被送回家里去。
“还有别的事儿么?”苏酒卿无意识的啃了一口点心,再继续问。
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宫里现在看来是打算压下去,但是……就怕还是有什么流言蜚语。
“吐蕃那边的使臣,听说是进京了。昨儿进城门的时候,不少人都还去看热闹了呢。”小丫鬟丝毫没看出来苏酒卿心中的复杂,只跟个小麻雀似的说自己听见那些新鲜事儿。
苏酒卿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
她不知该说是震惊,还是该说是有一种命运不可更改的沉重感。
上一辈子,宜嘉公主就是和亲去了吐蕃。
按说,吐蕃派遣使臣来,应该是过两年,可是现在……
“还有一个传闻,听说圣上是打算立太子了。将人都召进宫里去了——”小丫鬟眨了眨眼睛:“可是除了前太子,就剩下一个二皇子了不是吗?”
所以在小丫鬟看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可商议的地方。
苏酒卿失笑:“这个就别当真了。未必是这个事儿。好了,剩下的点心你们分着吃了吧。”
她心情不好,点心就算是摆在眼前,也是吃不下去。
小丫鬟们就兴高采烈的去分点心了。
苏酒卿自己又想了一阵子蒋旬的事情,孙嬷嬷就过来了。
孙嬷嬷脸色有些复杂,看苏酒卿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孙嬷嬷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老夫人让大姐儿过去说话。”
苏酒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就直接站起身来——顺带还没忘了捎带上礼单。
冬至节的礼单,她已经是做出来了。
这个时候带过去,也真的就是顺带。就是苏老夫人未必有心思去看。
苏酒卿穿衣裳时候,忽然发现去年的衣裳是短了不少。竟有一个指节那么长。
苏酒卿看一眼春月:“明儿叫裁缝过来吧。”
春月犹豫一下:“走公中还是咱们自己出?”
苏酒卿抿唇笑:“自己出吧。再给博雅做两件。”
一路去了苏老夫人那,苏酒卿进去行礼之后,就看见苏老夫人神色有些不愉。看她的时候,容色也有些冷淡。
苏酒卿心知肚明这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当下无奈叹了一口气:“祖母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您只管说就是。”
苏老夫人听完了这话,就干脆的对着苏酒卿问一句:“你是不是,和亲家那边一早就说好了?”
所以秦复桢才敢上门来议亲。
连个媒人都没带。
苏老夫人气得不轻:“他连个媒人都不带,这是什么意思?竟是不将我们家放在眼里?”
苏老夫人计较这个事儿,苏酒卿却不这么想:“事情没定下来,贸然带着媒人,只会将事情闹大。表哥也是为了我们两边考虑。”
苏酒卿如此中正平和的语气,反而是一下子激怒了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连声音都是拔高了几分:“考虑?考虑什么?秦家是一个商户!他自己就该有点儿自知之明!而且他比你大那么多!谁知道这么些年是为什么没说上亲?指不定就是觉得你好骗故意糊弄你!”
苏老夫人料定是苏酒卿自己糊涂,语气里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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