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图的蒋旬给他们带来的利益,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要问过蒋旬。
所以,蒋二太太一下子才说不出话来。
蒋二太太心里憋屈,可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来。
她的家世一般,在蒋老夫人面前,始终都是低了一个头。
再加上成青侯的威严,更是不敢怎么样。
最后,蒋二太太只能狼狈的看了一眼蒋旬。
蒋旬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喝茶,觉察到了蒋二太太的目光,他也只是抬起头来,说一句:“这个事儿,自然看二婶的意思。”
蒋旬的意思是不管。
蒋二太太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一眼蒋容,示意蒋容说话。
蒋容几经犹豫,到底还是不敢,干脆低下头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蒋二太太又看一眼自己丈夫。
结果蒋二老爷也是一声不吭。
这屋里一下子就沉默下来,谁也不说话。
蒋老夫人就说一句:“怎么倒是都不说话了。”
蒋老夫人是有点儿赌气的在讥诮蒋二太太。
蒋二太太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成青侯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若是都不说话,这事儿就搁置罢。回头有合适的再说。”
成青侯目光在自己二儿子的面上转了一圈,又看一眼蒋二太太,以及蒋容,这才道:“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真要……可就要等上一等了。”
这话是大实话。
成青侯一去,哪怕是孙子辈,蒋容和蒋旬都是要守孝的。而且得一年。
所以,成青侯怕自己耽误孙子们的婚事,才做出这样的打算。
可没想到,反倒是蒋容自己不肯说话了。
成青侯又忍不住看一眼蒋旬。
当时他和蒋旬说这个话,蒋旬便是直接应下,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干脆利落,叫人爽快。
两个孙子,不论是才情能力,还是处事态度,蒋旬都更胜一筹。
最关键的是,蒋旬还是比蒋容更孝顺。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没办法不偏心。
蒋旬接了这话,对着成青侯说了一句:“祖父也不必着急,要我看,既然谢家愿意,那也是不错的婚事。而且,今岁要开恩科,让二弟去试试,说不得就是锦上添花——”
只要蒋容去参加科举,能中个举人都是好的。
到时候和谢家联姻,怎么都说得过去。
而且蒋旬既然说了这话,那么到时候关照一二……
蒋二太太心思活络,当即就联想了许多。
这么一想,更是心里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蒋二太太当即就附和一句:“还是世子说得是。”
蒋旬一笑置之。
蒋二老爷此时也是仿佛回过神来,先对成青侯说一句:“父亲您身子康健,一定会长命百岁——”
顿了顿,才说起正事儿:“不过,早日娶个孙媳妇回来,也是孝敬您。”
成青侯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多言。
蒋老夫人则是也有些无奈:“行了行了,这个事儿……老二家自己去折腾吧。定下来之后,咱们再来商量日子。”
于是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蒋旬也刚好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
蒋旬放下盖碗,心道:若是到时候后蒋容没中呢?会不会……退亲?
蒋旬这样的心思,自然是无人知晓。
就连成青侯也不能。
最后,蒋容从屋里告退出来,看一眼旁边拿着披风候着的松月,便伸手接过披风自己穿了,而后才融入了夜色里。
松月在后头,自觉的说起了今日苏酒卿来之后的事儿。
之前的自然都是没问题,只唯独听到说是成青侯单独和苏酒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蒋旬才皱了一下眉头。
蒋旬看一眼松月:“都说了什么?”
松月自然摇头:“不知。侯爷不许人靠近,所以没听见。不过……苏小姐并无什么不痛快的样子,应该也没说什么——”
蒋旬思量片刻,最后才没继续再问。
苏酒卿现在的功夫,总不至于面上神色外露。
所以,到底说了什么,除非苏酒卿和成青侯想要跟他说,不然还真不好猜出来。
蒋旬捏了捏眉心:“知道了。回去后备水,我洗个澡就睡下了。”
松月一愣:“世子不用饭了?”
“嗯。”蒋旬随意应一声,进了自己的院子后,随手就将披风解下来,给了鹤年。
一时之间,两人也不敢再跟着蒋旬,只能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明显感觉到,蒋旬这是兴致不高。
服侍蒋旬睡下之后,两人这才悄悄的在一起说话。
松月压低声音和鹤年说:“只怕谢姑娘真要嫁进来了。”
鹤年倒没多少意外,只是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也不管咱们的事儿。苏姑娘那头,咱们上点心才是正经。”
毕竟等到苏酒卿过门,那就是苏酒卿管着他们了。
松月苦了脸:“我感觉,苏姑娘不太好相处。”
鹤年叹了一口气,说一句大实话:“苏姑娘好相处不好相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又不是蒋旬的妾侍侧妃,哪里需要想,当家主母好不好相处?
到时候,听吩咐办事儿就是了。
至于苏酒卿打算怎么安置她们,那就是她们的命了。
鹤年看得开,松月却有点儿看不开。
最后,松月叹了一口气,也是渐渐爬了满脸的愁容。
而此时,苏酒卿那头,正赶紧做披风呢——眼看着蒋旬就要出征了,这还没做好。
尤其是,明日就是元宵节了。
她寻思着就剩下一点尾巴,所以就打算一口气做出来,趁着明日给蒋旬送过去。
明日有庙会,蒋旬应该……不会忘?
苏酒卿自己觉察过来自己那一点小心思,忍不住的就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然后,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
仿佛这也才一年不到,可是上辈子的事儿,在她眼前都已是模糊过去了。
一日日的时光过去,就这么将过去覆盖住,再也寻不到过去的影子。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都有点儿不确定上辈子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最后,苏酒卿才叹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事到如今,她才仿佛是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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