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老兵把瓮城的乱军射死,射跑,又反身射向城内!只要他们跑到城墙那边和住宅区临近的牛棚那里,便不再射击!
唐军的府兵队正此刻望向外面,正看见吾金·罗布的背影,旁边的多吉兵正要开弓,队正单手压下弩。
多吉兵不解,队正看了他一眼:“那已经不是个军人了!已经厌战的人,不该死在战场上!放他去吧!”
多吉兵摇了摇头:“不懂!”
“时间长了你就会懂了!该死的战争!走了走了,别让那群蹲牛棚的跑上来!可也别射的太狠了!咱们这条路还需要他们收拾呢!
都给我瞪大眼睛看好了!过界的可以射,不过界的明天招降!”
“诺!”虽然不整齐,但是这回答倒是统一了!
吾金·罗布游魂一样的走了,带着插在弟弟肩膀上的箭头,那是老府兵队正的箭头,相比死在乱箭之中的私军们,他也算是高规格了!
若是没有吾金·罗布的弟弟当时当机立断直接扔沙袋顶住断龙石,估计连这一小撮的人都跑不出去!
最后在把盾牌扔到断龙石下面的时候被府兵队正射中肩胛骨,扑倒在断龙石下……
而他的那面未扔出的盾牌,正是他大兄用匕首钉住布让释利胳膊的匕首!
吾金·罗布浑浑噩噩的往前走,脑海中回想着弟弟的一切~
“大兄!大兄!我今天打了一个大地鼠!咱们可以吃肉了!”
“你是不是又去贵族领地打了?看我不打死你!早就告诉你了,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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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大兄!听说你去当兵了?为什么嘛!干嘛当兵?”
吾金·罗布摇了摇头:“不当兵哪能出头?你在家好好放羊!等我出头回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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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金·罗布在训练的时候由于体魄强健,又弓马娴熟,当了一个百人长,当他去挑兵的时候发现了正在队伍里傻笑的弟弟。
“你~”吾金·罗布扬起巴掌最后还是没落下,薅了一下弟弟的脖领子,黑着脸低吼了一句:“走!”
弟弟在后面没心没肺的笑着!想回头踹他一脚,想想又舍不得。哎!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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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大兄!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吾金·罗布跟着弟弟将信将疑的走到一个房子后面,透过窗子,是一个青年正在教授一男一女读书写字!
吾金·罗布从窗外偷听,再到被青年允许进到屋里听,如饥似渴的学着知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打仗不只靠往前冲啊!
弟弟笑他,只顾着学习,却忘了咱们是去看美人的!吾金·罗布摇了摇头:“等当了将军什么美人没有?”
吾金·罗布到了后来才知道,那个青年叫噶尔·东赞,两个学生男的是弃宗弄赞,女的是后来被称为高原之花的赞蒙赛玛噶!
终于吾金·罗布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将军,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让他不省心的弟弟叫到身边。
只有每天看着他,吾金·罗布才能放心。这吾金·罗布忽然觉得自己的弟弟懂事了,居然不怎么让自己操心,只是老是催着自己结婚,这点比较烦人!
直到今天,吾金·罗布脑海中回想着弟弟的那句话:“终于,我可以帮到大兄一次了!就是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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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城头下的两国联军一个没了主帅,一个主帅在门底下压着呢,活像一个被夹子夹住的大地鼠!
恍恍惚惚的两国联军此刻又饥又渴,又不敢动地方,往前去,城墙上有箭支,往后退,那鬼蜮一般的小巷更领他们心寒!
此刻他们的胆气已经被打的一干二净!领军的也死的死逃的逃,两国联军此刻算是完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群在外面等死的伤兵,吾金·罗布走的时候打开了羊圈牛圈,骑着马匹一直向南走去!
他要去他弟弟所说的地方,去泥婆罗,找一个婆娘生很多孩子,第一个叫自己大大,算是弟弟的儿子……
吾金·罗布这一走不要紧,牦牛马匹羊群十有六七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剩下的四散奔逃……
奔逃的牛羊撞倒了火盆,惹得营帐和军资被付之一炬!
这大火烧了整整一夜,能爬出来的伤兵寥寥无几。就算爬出来,那从雪线上下来觅食的野狼也不会饶过他们的,更别提透骨的寒风了!
第二天辰时,推进城的钟声响起,程恭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麻木胆怯的两国联军,下令:“喊话!把兵器扔到地上,双手抱头走到城下者生!
胆敢反抗者~死!投降的给粥喝,喝完粥以后让他们去挖坑埋尸体,还有!找传令兵出密道告诉外面的城民:千万别射到自己人!投降的不能杀,谁杀谁给我当苦力去!”
“诺!”
传令兵去吩咐了!
一会儿城头响起一个声音:“下面的乱军听好了!你们无缘无故攻击我大唐城池,本该是死罪!
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扔掉兵器投降,我们便饶你一命!
若负隅顽抗,只能是个死!
扔掉刀剑,双手抱头!来城下有粥喝!
下面的听着……”
密道里霹雳普隆一阵响:“街长!街长何在?校尉说了~投降的不能射了!谁在杀投降的自己顶替他们去当苦力!”
“省的,省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嘛,投降了就是咱们的人了!知道,知道!”街长连连点头。
传令兵看了一眼外面尸横遍野,死人身上都要钉上十几个弩箭,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街长,连死人你们都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去通知吧,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通知!”
“好勒!好勒!这里不用管,有我呢!忙去吧!”
传令兵通知完这个以后赶紧走了,毕竟还有不少人要通知呢!
“喝粥的双手抱头过来了!”
“当啷!”第一个扔下刀剑,紧接着当啷声不绝于耳!联军们抱着脑袋急哄哄的往前面跑!
程恭连忙一通箭雨下去,射到了人群前面:“禁止奔跑!禁止奔跑!”
队伍慢了下来!
到了城墙根,大门“吱呀呀”的打开,先是一群刀盾兵,紧跟着是多吉重骑兵,在后面是引得俘虏眼冒绿光的大铁桶!
冒着腾腾的白气,白粥的味道散发出来!
“排好队!排好队!”一顿刀鞘下来,让这群俘虏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吃到东西。
程恭点了点头,后面达卓全副武装手里拿着钩镰枪:“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死成这么惨,能挺到现在就不错了!”
“这?打仗这么容易?”
“你以为?”
程恭瞥了一眼达卓,然后看着身后的萧仁:“萧家的,赶紧去看看吧,清点一下损失,还有达卓,你去看一下城民的损失!
到时候该赔的赔,该修的给修!别差那俩钱丢了名声!咱们这边也该上报了,打了这么大的一个战役,总该报捷才是!”
“投降者有粥吃,负隅顽抗,全杀光!”
牛棚这边骚动起来!
城头的府兵队正正闭目养神,这时候多吉兵跑过来:“队正,队正!你听!好像谁在喊什么!”
队正翻了个身:“去吧,射一轮响箭,不许射人,然后喊投降免死!”
“那!我去了啊!”
队正翻了个身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到:“去吧!去吧!赶紧去!然后顺便把城下的尸体让他们收拾了!”
“诺!”
多吉兵跑了!
“队正有令,响箭射地一轮,齐喊投降免死!”
“呜呜呜!”凄厉的响箭声让下面蹲在牛棚里睡得横七竖八的联军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举起盾牌!
“投降免死!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投降免死!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当啷!”外面的联军把兵器一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投降啊!这把我给吓的,我以为要打仗呢!
一个个扔掉兵器,蹲着的,坐着的,躺着的……
不一而足,就是没有站着的!
打?打什么打!现在是饥又饥渴又渴,又没精神又没士气,怎么打?
而且现在箭支一根没有,城墙又那么高,身后鬼蜮般的巷子,更是一刻也不想待!
一个来回冲过来,死伤惨重!
“投降了!投降了!多大个事啊!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城头的多吉军一愣:什么情况?什么语气?
多吉兵看了看身边的人:“刚才我喊的是让他们投降吧?”
“是啊!”
“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喊的是投降他们?这群人是不是饿蒙了?”
“喂!对面的,我说是让你们投降!”
“知道,知道,这么絮叨呢!投降,我们投降!”
……
“刚刚我肯定没喊错!好了,这是我见过最硬气的俘虏!tmd投降投的好像打胜仗似的!
喂!你们!扔掉兵器,把死人都抬到一起!”
“当啷,当啷!”
兵器扔到地上的声音!
联军起身,准备抬死人,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得~
“投降有粥喝,负隅顽抗死!
投降有粥喝,负隅顽抗死!
……”
“那个,我们也投降了,能喝完粥在干活吗?”
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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