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燕合宜放缓语气说,“妈妈,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小六或者并不是您的儿子,而是有人知道了你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这才将他伪装成你儿子,并带了信物前来找你。其目的却是为了找到那枚玉蝉吗?”
“不,不可能!”老鸨一下子慌了,“这怎么可能,那金锁假不了!那样式是我亲自画的,为的就是来日寻找孩子时能容易些。”良飞尘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出实情,无异于是对老鸨的另一重打击。于是他问道,“妈妈,当年的事,都有谁知道?”
老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除了我,就是当时的楼里的妈妈和我一个好姐妹。”良飞尘又问,“那她们现在何处?”老鸨说,“那个妈妈早些年已经不在了,我的那个姐妹也嫁了人,听说,就在附近。”
“问题恐怕就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燕合宜说,“想找到小六,弄清楚他的身份,就要从她们身上下手。那个妈妈是找不到了,但这个‘姐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
姑娘们纷纷表示要帮忙,老鸨摇摇头说,“不必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打听。公子,小红的尸身不能总放在这里,不如就找个黄道吉日把她安葬了吧,众位姐妹们也好一块儿送送。”
“好,我会安排的!”燕合宜说,“我去看看秋香姑娘。”
此刻的秋香还在昏睡中,小郎中留下的药给她服过之后,人睡的安稳了些,气息也不那么乱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燕合宜一阵愧疚,“都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让她假扮女鬼的。”良飞尘说,“你要这么说,还是我亲手把小六推进去的呢,那我岂不是成了大大的帮凶?”
“行了,咱们也别互相埋怨了。”燕合宜说,“小六的事,你怎么看?”良飞尘耸耸肩膀说,“还用说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有人知道这怡红院里藏有一枚玉蝉,所以才处心积虑安排人进来窃取。那小六自然是假的,恐怕真的小六,也命运多舛,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他说的隐晦,其实良飞尘心里想的是,那个真的“小六”已经遭了毒手,再也不能母子团聚了。燕合宜说,“只是这个假小六死活不肯承认是他杀了小红,而且看他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玉蝉就在小红房间里的事,他并不知情。所以杀人的,应该另有其人。”
“英雄所见略同!”燕合宜说,“这件事越来越离奇,汪家有玉蝉,怡红院里也有玉蝉,我总觉得,似乎有人一路指引着我,让我卷进一个大漩涡里。”良飞尘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咱们两个大男人守在这里不便,还是先回去吧。”
第二天,怡红院依旧大门紧闭,老鸨思前想后了一夜,动用了一切关系寻找当年知道她产子的那个姐妹。凭着几条有用的线索,她终于打听到这个姐妹是嫁给一个富商做妾,就住在离此地不远地方。
“两位公子,我立刻起身去找她,想来她会说实话的。”老鸨脸色极差,褪去脸上的脂粉,显得十分憔悴。燕合宜说,“我跟你一起去。”良飞尘连忙说,“我也去!”燕合宜回头说,“你还是留下来,不说秋香姑娘,就是其他人也需要照顾。”
良飞尘知道,宜春还在汪府,若是她有什么事,也需要造影,于是他点点头说,“那就按你说的,我留下来,你们早去早回。”
两人即刻起身,燕合宜驾车,老鸨指明前路,正午的太阳照在头顶时,马车在一座大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老鸨看了看大门上“钱府”两个字说,“就是这里了,她嫁的那个男人,就是姓钱的。”见有客上门,家丁过来询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老鸨故意选了一身不太花俏的衣裳,又不施脂粉,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她说,“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找人的。我的一位姐妹嫁给了钱老爷,她从前的闺名叫做红翠!”
“你说的是红姨娘吧?”没想到一个家丁提起姨娘来,丝毫没有鄙夷之色,反而极其恭敬。老鸨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她立刻就明白了,看来钱家现在就是这位姐妹当家。
“您贵姓,我也要进去通禀!”那家丁问道。老鸨说,“我叫雁兰,你就告诉她,是她从前的姐妹雁兰来了。”家丁转身进去通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了一个丫头出来。
那丫头满脸堆笑的说,“我们夫人请您进去呢,二位,这边请!”那丫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穿戴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华贵。他们穿房过屋,来到一处宽阔的院子,一位浑身绫罗满头珠翠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台阶上,一见到老鸨就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双眼含泪道,“雁兰,咱们得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旧日的姐妹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二人分宾主落座,没说几句话,老鸨就问起她,“当年我产子之事,你是知道的。这件事,你还和别人提起过没有?”
这位假夫人真姨娘翠红说,“你这是什么话?当年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也指天发誓,绝对不说出去的。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又来质问我?”老鸨说,“什么质问不质问的,如今那孩子来找我了。”翠红一愣,“那不是好事吗,你也有儿子可依仗了!”老鸨久久不能启齿,燕合宜只好代她说谎道,“只是那孩子十分的不成器,每日里喝酒赌博,那品性举止实在让人起疑。所以才想到,是不是这孩子并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竟然有这种事?”翠红说,“所以你才来找我。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她扶着额头仔细想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道,“这件事,我就只有一次酒醉后和我家老爷说起过,再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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