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往里面走两步,就看见一位熟美少妇往这边来了,刚入夏日京城已是有些暑意,只见王熙凤身着一袭藕色烟笼纹花长裙,肩头披着一件半透绯色薄纱,直衬得丰韵的双臂更显白嫩。
见得贾瑜,王熙凤笑盈盈地说道“瑜兄弟,不知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贾瑜脸色古怪,他是真佩服王熙凤,她这样子似乎两人真是那亲近的叔嫂,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王熙凤后来也特地登门给自己致歉了,他便把这事从头至尾给王熙凤说了,还特意说道“此事不关琏二嫂,那焦大确实胡言乱语,若是我听见了也该罚他,只是他毕竟是我府恩人,被李嬷嬷这一介老妇平白羞辱,也着实说不过去。”
王熙凤一听难为了,“瑜兄弟,你可不知道,那李嬷嬷在老太太,太太那面子可大了,而且宝玉又是她俩的根,这事可有些难为。”
贾瑜却摇摇头,只说老祖宗会懂事理的,王熙凤无奈,只得让他稍等片刻,她亲自去通禀一声。
果然如王熙凤所料,贾母与王夫人根本不信,直叫人去请李嬷嬷过来问问详细,李嬷嬷来后听完了询问,心里一转又是泪眼婆娑,好似她受了多大委屈。
“先前想着没敢跟老祖宗,太太说,今儿既然人家要上门寻我的丑,只把这事都说开了去。”
说着便将之前焦大打她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隐去了她那喝醉酒闯宗祠的事情,直说那日贾敬生辰她去寻宝玉,却被焦大打了耳光,又将那焦大影射贾珍的胡言乱语改了几分,竟说到宝玉身上来了。
这一下子可算点了火药,直气得贾母拍着手喊着拿人,王夫人同样阴沉这一张脸,嘴里还骂道“这等不懂规矩的人,好在没生在我们府,赖着几十年前的功劳撒泼打诨到了如今,这样的蛀虫养他作甚,直叫人撵得远远的就是,凭白败坏我家的名声。”
这边王熙凤出来回贾瑜的话,却是不知里面的火气,只说老祖宗跟太太让他进去,贾瑜正往里走呢,却见贾环把自己一拦,悄声说道“今儿你还是别去了,不知道那婆娘吹了什么妖风,从还没见老祖宗发那样大的火,茶杯都摔坏几个了。”
贾瑜闻言眉头一挑,忽然想起一事来,将贾环一拉凑在他耳边轻语几句,贾环听完后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这边贾瑜进得门来,照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贾母那边懒得瞧他这一套,只拄着杖来到他身边问道“我且问你,你打算把那焦大怎么办?”
贾瑜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道“自然是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各安其罪。”
贾母、王夫人闻言眉头都皱了几分,李嬷嬷一见这般,顿时没了刚才的懊丧意,阴生怪气地说道“这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都是明明白白的,瑜哥儿莫不是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想偏袒那焦大。”说着话竟然还用袖子抹起眼睛来。
贾母闻言更是生气,拐杖都有些抖,一旁的鸳鸯心里直埋怨怎每次这位二爷一来就把老祖宗气个不行。
王夫人走到李嬷嬷身边安慰道“我家对下人素来讲求个公正,断不会委屈了妈妈。”
贾母也是将拐杖敲得咚咚响,“你莫迷了心,他不过就是个卒兵,府上养了他几十年,也该还够恩情了,哪能让他躺在享一辈子福气,真还比主子还霸道,要是在我府上别人敢嚼这舌根,我直叫先把他打死,既是你宁府的人,今儿也不让你为难,直叫赶走了他还我玉儿一个清白。”
贾瑜愣了愣,这里面有贾宝玉什么事,不会……养小叔子?王熙凤?怎么可能啊?那小子最近不是跟秦钟打得火热吗?
“这里面竟还有宝玉的事情,那我可真是不知,还请妈妈告诉了我,我也好替妈妈和宝兄弟出这个气。”
李嬷嬷被他一问,顿时有些犹豫,然而当着贾母、王夫人的面也不好改口,直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刚王熙凤不在,自是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只觉得贾母跟王夫人看她眼色怪怪的,这下听真着了,要不是规矩在,直要扑上去撕那李嬷嬷的嘴。
贾瑜看着李嬷嬷那张脸和磕磕巴巴的话就知道她在扯谎,先不说她口出秽语,醉闯宗祠的事情被自己亲眼看到了,而且就算因为贾琏远赴江南,那王熙凤饥渴难耐,也不至于去偷宝玉,宝玉比贾瑜还小两岁,哪有那个本事,再说王熙凤也得掂量掂量这后果,一旦被发现,只怕贾母跟王夫人的怒火她也是受不住的。
“哦~原是这样,可……”贾瑜故意提长了声音,“我听到的却是跟妈妈说的不一样呢。”
李嬷嬷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但凡有一句谎话,直叫雷公劈了我。”
“呵呵。”贾瑜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好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李嬷嬷抬眼看去,心里顿时一咯噔,这可不就是自己新买的金钗吗?当初那件旧的丢了,自己托人新买了一个好的,可没曾想没过今儿竟又找不到了,原就想着会不会是昨日丢在马圈,想着过段时间去寻,却没想到落在贾瑜手上了。
可是这下又怎么能认,当时便要推辞不认得,鸳鸯却是眼尖,认了出来,“哎?这不是上次李妈妈托我嫂兄买的金钗吗?早上妈妈遇见我还说找不到了,怎么在二爷手上?”
贾母跟王夫人同样也是不解,贾瑜却突然冷笑一声,冲着李嬷嬷喝道“蠢妇,我敬你是宝兄弟的奶嬷嬷,是老祖宗跟太太眼前的体面人,这才不当场拿你,却没想到你却在这里颠倒是非,先不说你喝醉酒擅闯宗祠之事,就说你昨夜见焦大被罚,乘人之危殴打辱骂于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
贾母同样被唬得一跳,也顾不上对贾瑜厌弃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一回事?”
贾瑜躬身施礼,以示歉意,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言语之中自然对焦大略有袒护,但也并不明显,故而也就没引起贾母注意。
后面焦大被打的事情她倒没怎么听清,只听得李嬷嬷侮辱贾家宗祠就已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知道她的夫君代善公的牌位也在那里面呢。然而却又碍着宝玉的脸面,要真把李嬷嬷赶了出去,恐怕宝玉也要被人非议。
王夫人适时开解道“老祖宗消消气,李嬷嬷也是你看着挑的,品性都是好的,也就是一时喝醉酒糊涂了,又是气愤那边不争气,这才口出秽语的。”
贾瑜听着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合着我费了半天气力,到头来这黑锅还是得落到东府头上了?这王夫人不是在和稀泥,简直就是在搅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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