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记住,先放灯,再放花,不然黑咕隆咚的能看到什么?”贾瑜挥着手如同一个指挥家一般。
在贾家楼船停靠的码头上游,十几名奴仆正紧张地筹备着,几条停在江中小船上摆满了精致的莲花灯。
在灯火的照耀下,船头的竹筐里五彩斑斓的花瓣显得更加美丽。
有些游夜至此的画舫都忍不住微微再此停留,里面的女郎探出头来,暗叹着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有这样的福气,倒叫自己的郎君如此费心。
尤其是当贾瑜走到了江边的楼阁灯火中时,更是引来了一阵阵舫娘的赞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有些眼尖的舫娘认出了这位便是之前在诗会中振臂愤慨的京城才子贾瑜贾公子,更是一颗心都醉了。
胆小的只是让人拿起洞箫吹起了贾瑜的新作,自己慢慢出声和音,“林花谢了春红~~~”
而胆大的甚至掀起帘幕,当众为贾瑜唱起了艳曲,只求这位小郎君能看自己一眼。
那些舫娘还没害羞,贾瑜这倒先脸红了,自己前世可是个五好青年,吃喝嫖赌一样不沾的,这会儿听着那些露骨的词曲,身上都有些微微酥麻。
心中默念了几遍二十四字真言,贾瑜发现好像没什么作用,反而嘴里更干了,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他遗憾地扫了一眼江中的各位舫娘。
不是你们不够优秀,而是我的要求有些高。
舫娘们看到那位小郎君竟然抬眼看向了江中,当下声音动作更是大了几分,连那眼角都带上了几丝媚意,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然而在一众惋惜声中,贾瑜转身慢慢地走下了楼去。就在舫娘们有些失望地准备离开时,楼阁中又隐隐约约闪出了身影。
先是一阵欢呼,然而继而就是一片诧异声。一位最为大胆的舫娘,赶忙把滑下去的肩带拉了上来,愤愤地看了楼上一眼,赶忙进得帘去,让船夫赶紧离开此处。
其它的舫娘等了一会后,发现确实没有人再来,便只得一个接一个地遗憾离去。
刚刚摘过花瓣的手扣了扣鼻子,花香味一下窜进鼻孔,倪二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用手搓了搓鼻子算是止住了痒,倪二皱起眉头撇了撇嘴道“这些娘们也忒小气了吧,我这还没看到影呢,就都走了。”
站在他身后的王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许是你自己吓得人家了呢?”
倪二摸了摸自己的脸,继而冷笑一声“你看看你那小鸡崽子的样子,不晓得那娘们最喜欢就是我这样的大汉。”
王喜闻言先是脸色一怒,随后却又笑着说道“你有本事把这话给咱小公爷说去,要说这身板,咱小公爷比我还弱,你咋就不敢跟他讲这话呢?”
“我咋就不敢了?”倪二这跟王喜吹牛皮吹惯了,听他这样说,立马就顺口答应道。
然而这话刚说完,倪二就后悔了,然而王喜没给他这个机会,立马说道“这话我可听清了,咱这倪二爷一向一口唾沫一颗钉,这可不能再咽回去。”
倪二憋了一口气,只得咽了下肚,知道自己又被王喜坑了,寻摸着啥时候再找他出这口气。
……
“绿的黄的就别放了,大晚上看着怪瘆人的。”贾瑜看着那边拿着各色灯罩往花灯上放的仆从,赶忙出声提醒道。
“花瓣记得要铺平往江里倒,别一股脑儿就倒进去,那样子就是在糟践东西。”
听得这话,正在紧张干活的仆从们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还别糟践东西,买了这么些的花草,拿回去栽着建花园也行啊,却拿来干这事,真是个败家玩意。
再说还叫他们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来铺展好了存那,自己这些年也没干过这累人的活计,这瑜二爷还真是会使派人!!!
吹着江风,喝着暖茶的贾瑜却是懒得理会这些仆从嘴里的牢骚话了。
给钱干活,天经地义,后世的雇佣契约文化让他没有一点压迫底层人民的愧疚感。
资本主义果然有值得学习的地方,贾瑜这个生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青年不由得感慨一声。
……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爷怎么还不回来?”
绿竹提来一个竹制的茶壶为眼前的女子续了一杯水,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天,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可不说是嘛,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这么晚回来的,身边的人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晓得派个人回来通禀一声?”
黛玉轻笑了一声“你去那边镜子处瞧瞧自己的样子,真真跟个盼郎归的小媳妇了。”
绿竹被她说的脸上一红,站起身对着一旁的紫鹃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带你家姑娘离了我这,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再惹了病,可又成了我们的不是。”
紫鹃噗嗤一笑,起身又把她按着坐了下去“看看,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一个人,怎么一说起他,你就这般急脸了?”
绿竹气得差点拿手去拧她的嘴“好呀,原本个好人,这怎么学得嘴也变刁钻了?”
黛玉那边茶还没喝进嘴,便又放下来说道“这指桑骂槐可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嘴刁钻了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成了学得?”
紫鹃瞧着那里晴雯的眉头皱了起来,知道她跟绿竹不一样,是个直肠子,听到黛玉这话定是想岔了。
“行了,瞧你这眉头皱的,你又不知道她就是那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说这话有时候听着刺耳,但那些人里面她可以说是最没坏心的了。”紫鹃趁着黛玉跟绿竹说话的时候,趁机来到晴雯旁边给她悄悄说道。
晴雯原本只是对黛玉刚才的话有些不快,可听了紫鹃的话,就越不是滋味了,反问道“怎么?她是没坏心,难不成我就有坏心了,还劳你巴巴地跑来跟我说这话,难不成我就是那小气的了?”
紫鹃见自己好心却惹了一嘴毛,不由得气笑道“行行行,你们都大方,就我是那小气的,狗拿耗子,就会管人家这闲事。”
那边晴雯也知道自己又犯了毛病,看着紫鹃背过去的脸,心中泛起些悔意,正想给她告歉,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晴雯只好把这话又咽进肚子。
众人以为是贾瑜回来了,都站起身来等绿竹去开门,谁想到打开门来却不是贾瑜,是一个跟在贾瑜身边的小厮。
绿竹挑着眉朝外面看了看,疑惑地问道“你们二爷呢?这么晚了怎么也不找个人回家说声。”
那小厮挠着头笑着说道“二爷特意给姑娘备了份礼,这才回来的晚了,这就叫姑娘去看。”
话说得没错,可绿竹却会错了意思,笑着说道“哎,你们爷知道林姑娘来了?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礼不礼的,倒是先回来招待人家才是正理。”
小厮有些摸不着头脑,二爷不是说让自己跟绿竹姑娘说嘛?怎么又成了林姑娘?难不成我听茬了?
“问你话呢,傻愣着干嘛?”
“啊,啊……是,是……这不是二爷说要给个什么惊喜吗?”小厮赶忙低声应道,心里却琢磨起来了。
好像也是如此,就算在二爷心里绿竹姑娘地位再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丫鬟,用不着费那么大心气筹备那些。
但林姑娘就不一样了,扬州巡盐老爷的千金,荣国太夫人的宝贝,加上本身就是个美人坯子,这哪家的少年郎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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