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听到声音后懒懒地抬眼,原来是太子邢天赐。
太子一行正从邢天启身后不远处走来。
邢天赐还是上午那身鹅黄戎袍,一脸轻蔑的骑在马上。他看向邢天启这边时,眼里的轻蔑微微褪去,换成一副柔笑。
他身后只跟着一匹马,上面坐着一个蒙面的男子,那男子左手拿着弓箭,未发出任何声音。
而太子其他几个属下则是抢先走近了那早已动弹不得的梅花鹿。
傅子文当即行了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扫了过来,回道:“免礼了,将军替本宫探路探得颇有成效啊,本宫甚是满意。”
邢天启脸色微微有变,但还是侧身行了礼,谦卑说道:“见过皇兄……皇弟正专心狩猎,不想大哥也在此,皇弟有失礼数了。”
见主子行礼,邵泽峰也跟着行了礼。
太子轻笑:“不碍,为兄向来大度……再说,自家兄弟,说这些难免生分。”
邢天启继续道:“皇兄虽大度,可这梅花鹿乃皇弟先射中,不知皇兄为何抢先收起?”
太子不慌不忙地回道:“二弟毕竟年轻,功夫还不到火候,难免射偏了位子。为兄自然不会替你丢丑,你且好好看看这鹿身上的箭,可是为兄的箭……”
太子属下立马将梅花鹿身上的箭拔了出来,呈到了邢天启面前。
原来这箭上赫然印着龙的纹路,大家心知肚明,这世上能用此箭的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还能有。
余莫卿这才坐起了身,瞄了眼箭上的纹饰,暗想:哟,看来这个太子也是个不省事的主。但她还是背对着身后,没准备下马行礼。
刚才她也不是没注意到,邢天启射出的箭的确直直对准梅花鹿。
只不过有人又射了两箭,一箭撞掉了邢天启的,另一箭射穿了梅花鹿。那箭射的时候与邢天启那支平行,并不易被发现。
邢天启眼里有些震惊,但还是平息了下来,好半天才开口:“皇兄精炼,皇弟自愧不如……这梅花鹿,就当是收了开胃吧,还请皇兄赏赐一口。”
太子脸上还挂着笑:“这是自然,回去便分你一口好腿肉尝尝鲜……不过,皇弟回去了还得多练练靶子呀,免得下次又出了洋相。那时候可就未必有人帮着收拾残局了。”
邢天启听后皱了下眉,但还未摆出怒意。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见众人无言,太子戏谑道:“傅将军,向来见你都是在马上驰骋,这回怎么牵着马驮着人呢?这是何方神圣惹得将军怜香惜玉呀?”
傅子文回道:“禀殿下,此乃卿卿郡主。郡主和陆大人走散了,凑巧和微臣相遇。二皇子怕她被误射,所以让了马给她。”
余莫卿听此一说,也不好再待在马背上,自己摆了下缰绳,让马侧了过来。她定睛看向邢天赐,一言不发。
“卿卿尚有落水之伤,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望皇兄谅解。”邢天启倒帮着开脱。
“原来是卿卿郡主啊,多年不见,这番模样本宫还真是认不得了。你也不曾来宫里玩耍,为兄认不出你可要莫怪……”太子眯着眼轻笑,“难怪会由傅将军来牵马……”
太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余莫卿看着恶心,假装自己还是个懵懂丫头,不明其所言。她唯一注意的是太子身后的黑衣蒙面人,那男人两眼定在她身上,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她能感受到,那双眼里充斥着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她做任务时盯紧目标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如今天色渐晚,还是随本宫一同回去吧,父王还等着咱们大获全胜呢。”太子笑意不减,“玄矢,让马给二殿下。”
玄矢听后迅速下马,跪在了马镫下,待邢天启上马。
待邢天启接过缰绳,利落地上了马,玄矢才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替邢天启牵马。
原来那人叫玄矢,余莫卿淡淡收回视线。她想,此人动作敏捷,对太子言听计从,但他出于什么原因,要对我投来目光?余莫卿狐疑得很,但也没有继续查探,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马背上。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过了一会儿,猎区把守处的混乱已经平息,守卫们一见到走出的人马的身份,纷纷低头行礼。
待他们到了看台这边,未进猎区的看们准备喜迎相逢时,才注意到最后面跟着的马上还坐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余父原本在和礼部的人商量宫里过年的事宜,周围响起声音他才抬头朝太子看去,惊得立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去接余莫卿。他快步走了上去,对太子等人行了礼,说道:“老臣惶恐,小女年幼尚不懂事,误闯了猎区,还要谢过殿下和将军带她出来。”说着接过了傅子文手里的缰绳,扶着余莫卿下马。
余莫卿小声道:“爹爹你忘了,是姐夫把我带进去的。”说着还对余父使了使眼色。
余父也有所领悟,改口道:“老臣糊涂,说是让女婿带小女见见世面。小女淘气,老臣日后定加强管教,劳烦各位殿下和将军操心了……”
太子回道:“呵呵,不碍事的,丞相大人,卿卿也算是我们的表妹,您也是我们姑父,照顾小妹怎么能算麻烦呢?再说,我们与她也不常见面,难免生疏些,正好凑此机会多联络联络感情呀,大人说是不是?大人也莫怪陆刺史,人非圣贤,猎区的场子大,迷了路也正常。”
余父还是惶恐的低着头,拉着余莫卿行谢礼。
太子轻笑:“免礼了。郡主少小芳华,年幼懵懂了些,规矩还是要学的嘛,不急在一时。丞相大人言重了。”
余父这才点了头,领着余莫卿回到自己的位子。
这偌大猎场上空,火烧云连着晚霞,宫人们生起的篝火交相辉映,照的人人脸上一抹红晕。
宫人把今日两队打来的野味纷纷呈了上来,给各个大人桌上分发了足份的美味,还运来了靖州特产的陈酿。
余莫卿跃跃欲试地拿着筷子,好久没闻到这么纯正的野味了。以前只有在森林里训练的时候才享受的到。
娘亲和姐姐们也坐在旁边,斯条慢稳地吃着,见余莫卿狼吞虎咽,笑道:“这个丫头现在见什么都新鲜着呢!以后可要让老爷多带着出来见见世面了!”
余莫卿只顾着吃,也没理睬。
这时,主位上的人侃侃而谈:“余老,听闻卿卿郡主今日受惊了。”原本就热闹的看台下顿时收了声,静候主位之人发话。
余父听后回道:“回圣上,确是。给太子、皇子还有将军添乱了,老臣这确是失了礼教。”
圣武帝轻笑:“这怎是添乱,卿卿年幼,兄长照顾她是应当的。以前都不怎么见着这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余父笑而不语,只是很气地举起了酒杯回敬圣上。
余莫卿倒疑惑,圣上怎么知道的?太子告状了?现在很流行这么捧人吗?她假装羞涩,对圣上点了点头,也未回应什么。
主台上,几个皇子正聚在一桌上围着太子喝酒,唯有六皇子被排在外,独酌佳酿。
余莫卿暗想:这六皇子就跟仙风道骨似的,永远都是不和别人在一个频道。
众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就各自回帐就寝了。
是夜,余莫卿嫌早,穿了件披戎袍的寝衣,便挑灯看起了书。
水禾原本想陪着,但见小姐看书看得出神,便提前睡了。
整个帐内只剩下余莫卿翻书的声音。
就在她也不知是何时辰时,她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她轻轻合上书,仔细一听,声音仿佛是从她床后的围毡外传来。
她凑过去一看,围毡内倒没什么变化。待她用手摸了过去,发现这围毡有两层,里面一层是完好无损,可外面那层被割开人形大小,并且不止一处。她顺着能感受的裂痕走去,没想到竟到了水禾睡觉的地方。
她脸色顿时一变,迅速裹上一件黑色男装,拿了块黑布蒙面。
她出了包帐,发现竟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甚至整个包帐就只有门前两盏火把,其余的便是外围传来的星星灯火。
她紧靠着围毡,小心翼翼地朝水禾那个方向挪步,手里的蛇锁已然变换成尖刺的模样。
待她快靠近时,背后有一只手迅速捂住她的嘴,还有只手将她带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当下准备还手,下午已经被傅子文将过一军,这次定不能让他人得手。
未料到身后之人两手并用,束缚得她不得动弹,耳后则传来一抹温热:“丫头,以身试险可并非良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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