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池安大致猜得到阿桃是怎么死的,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余莫卿年仅十四,身体孱弱,想对付身材宽大的阿桃,说出来不怕她笑。但她还是想听余莫卿自己告诉她。她知道余莫卿在赌,但她给了条件,至少不会令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余莫卿盯了会儿池安,见池安脸色凝重,却不以为然。
她喝光了杯中的水,才回道:“早上趁你讲大道的时候,去伙房偷了把小刀。阿桃发现我在冯淑媛房里,想杀人灭口,我就……你懂的。”
“可是阿桃那么大,你怎么能轻易用小刀的?”这时扬花边插话边比划着阿桃的身材。
余莫卿接着说:“且不论我是如何反抗她的,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池安原本淡淡看着余莫卿,沉默不语,但她说:“那她现在呢?”
余莫卿答道:“被藏在冯淑媛衣柜里了。”
池安皱眉:“这怎么行?”
余莫卿毫无惧色:“既然你允我逃走,我也答应救下其他人,从现在起,你便按我说的,帮我到底。”
池安已然没有退路,不帮的话她就是从犯。她问:“如何帮?”
扬花也算明白了她俩在说什么,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卿卿要我们怎么帮?”
余莫卿眼神难辨,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就是,这样啊……”
按余莫卿的说法,阿桃之死如果提前被院里的人知道,那肯定这几天都不会安宁,所以当务之急是给阿桃一个令人信服的死因。
余莫卿夜探冯淑媛之屋是为拿回自己的东西,而阿桃的原因却不得而知。
阿桃死前说的,护女院里的三个侍长皆是冯淑媛的帮手,不久掌握卖人的信息,还可以从中获利。可想而知她们的贪心有多大。
冯淑媛之所以未下杀手,一方面是等太子密令,一方面是考虑余莫卿是否还有被卖的价值。之后回复,冯淑媛便已知结果,而阿桃说错失卖余莫卿等于损失了一笔钱,便一直记恨在心。
抓住这一点,想要瞒过别人也就不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余莫卿立马行动了起来。
她先让扬花回膳房,稳住那些罪女和欢闹的气氛。然后她们三人再去冯淑媛的屋里。
冯淑媛的屋外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地有些可怕。
待进了冯淑媛的屋里,余莫卿点了灯,池安才看清这一屋子的混乱。她首先问道:“阿桃呢?”
余莫卿未回答她这个,而是将案几上的册子拿了起来:“你且先看看这个。”
池安接过册子,仔细翻了起来。越往下看,她的眉越皱越深,脸色也渐渐变冷。她合上了册子,抬眼看向余莫卿。
扬花对册子也是好奇,奈何她识字不多,只能在旁随便看了几眼。但她观察到池安脸色的难看,也猜得出册子上的内容。
余莫卿轻笑:“现在信了?”
池安说:“虽是御批的册子,对你判的是重了些。但说到卖人,单凭这册子还不足以令人信服,我从未亲眼看过大人们将罪女们卖走。”
“不信也没关系,好在你知道我生气的原因了,其他的日后再谈也不迟。”余莫卿挑眉,站起了身,朝衣柜走去,“阿桃在这儿呢。”
池安和扬花也朝那里走去。
只见余莫卿打开衣柜,阿桃的尸体便倒了出来,软踏踏地摔在了地上。
扬花被面目狰狞的阿桃恶心到了,立马干呕了起来。
池安则皱眉看着这一个烂摊子。
余莫卿知道池安在想什么,淡淡说道:“想要尸体不腐烂,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将她冻住。这寒冬腊月,温度倒先不用担心,至少三天内她不会招惹腐虱恶虫。阿桃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她想起以前楚世昌给了自己进宫的令牌,可皇城守卫也就一个脑袋,又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同样,这护女院的人肯定也有判断侍长和院监身份的东西。
池安思索一番,才道:“我也是无意听到,每位大人都有一枚令羽藏于怀中,非要时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示人的。护女院的罪女入院时便要求认清几位大人和我的模样,所以也没有需要她们示人令羽的情况……”
余莫卿一听,便开始在阿桃身上摸了摸,又扯开她的上衣,朝里探去,果真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令羽,她点点头:“这就好办了。”
池安还在担心:“可是就算阿桃能撑过三天不腐,那三天后呢?到时候味道肯定会被别人察觉的,到那时你想逃都不可能。”
余莫卿道:“找人寻来足够涂满她身体那么多分量的蜂蜜,另外运些冰去她屋里,分散四方撒下,可以保她撑到冯淑媛回来。”
池安听了又疑惑:“你不该趁大人还未回来的时候尽快行动吗?为何还要让阿桃撑到大人回来?”
余莫卿问:“冯淑媛可有什么不离手的东西?”
池安无奈回想起来,过了会儿她说:“绢扇。她手里的绢扇……那是别人最动不得的,曾有一位服侍她的姑娘动了那绢扇,结果被毒打致死……”
“绢扇?”余莫卿想起,冯淑媛确实什么时候都喜欢摇着那把素色绢扇,就连那时秋凉她入院之际,冯淑媛还拿着绢扇不放。也就上个月下了几场雪,才没见冯淑媛拿着绢扇。
余莫卿道:“扬花,你帮我找找,冯淑媛大致把扇子放哪儿了。”说着她已经开始往柜子里翻了起来。
扬花已经从刚才的干呕中恢复,应声而来,转身便翻箱倒柜。她嘴里嘀咕:“我这还是第一次有幸来院监的屋里呢,果真是比我们住的要豪华。这还能顺便摸摸她那些金银珠宝,比我在晓月楼见到的公子们还开眼啊……”
过了一会儿,听到扬花唤道:“卿卿,你快过来!”
扬花是在冯淑媛内室里找到的。
冯淑媛屋里有个内室,放着床和书桌,而不远处的墙边是一处大到遮住墙面的花色帘幕,扬花将它一把拉开,看到整个墙上挂着的全是一色的绢扇。
余莫卿眯起眼打量这堵墙上的扇子,看来这绢扇也算宝贝了,被冯淑媛这样护着,拿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绢扇混肴视听,就怕别人认出哪一把是她平日里拿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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