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因光线的昏暗,余莫卿也看不清这墙角的奇特之处,只有一路摸索过来,她才发现这墙角不似一般屋里的墙角。这是一个不似往常的墙角,两面墙的尽头相交处看似平常,但再透过光线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这里的墙角是反方向朝外的,正好和它对面方向的墙角成一个方向,再仔细看去,竟还隐隐折射一道光线。
余莫卿又伸出了手,窗口射进的光线透过了她的指缝,可是墙角上却不见她的手影,连一点光线都没有。她直接伸手摸过那边的墙角竟有光滑的感觉,并且这个感觉上下延伸,竟足足有一人那么高。
她微眯双眼,这里应该是个四角的黑镜,两面对外正好占据在一个墙角处,又因突出了两面反射出对面墙角的模样,正好合成一个正常视角的墙角,让人根本不会在意这里的怪异。不过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放着这样一个长镜,除了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产生错觉,又是为了什么?
易之在后面左顾右盼,并不知道余莫卿发现了什么,只是偏着头看余莫卿在摸索着什么。见余莫卿顿住,问道:“夫人可有什么发现?”
余莫卿淡淡的摇了摇头,眼下除了这个墙角的奇特,并不算发现了什么。
她又继续在这长镜上下摸索起来,忽然在与人的脖间一般高的地方摸到了一块呈阶梯状的褶皱,再仔细摸起来,感觉好似四指的位置。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还是拿手扣了起来,没想到正好插进了进去。她手指轻轻一勾,这“墙角”竟动了起来。
她立马警惕了起来,赶紧向后一退,将同样惊讶的易之往后一拉。
只见眼前的“墙角”晃动了一下,两面往里一侧,出现一道光亮的长缝,足以容纳一个身形正常的人侧身过去。
易之惊讶道:“这里竟有如此机关?”
余莫卿挑眉道:“易之,你看吧,我就说不能小看这里吧,那宋大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处惹人厌恶的废宅置于他这个收揽着奇珍异宝的豪华宅邸里?”说着她便朝那光亮的缝隙里走去。
侧身而过,余莫卿因突然出现的光亮而晕眩,她抬手挡了挡视线,想避开直射而来的光亮。直到适应了一会儿,她才放下手臂。
易之自然不放心余莫卿一人,便也很了过来,关心道:“夫人没事吧?”
“无碍,不过是这光线太过刺眼罢了……”她相安无事的回道,并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室外环境。
眼前少了刚才那前门看到的废旧房屋的杂乱,而是一片整齐草坪,接着是一片茂林修竹,青葱颜色一直向外延伸。她回头向出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屋子这片墙竟犹如嵌在一座满布绿萝的巨大墙面里。如果不是从那误人判断的墙角出来,根本无法猜到这座废弃房屋后竟是这样一番景色。
“夫人,你当真是聪明,连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易之不禁赞叹起来。
余莫卿并不以为然,只是继续打量起来。这面墙左右延伸应该都属于宋府的范围,看来是他们走到了宋府围墙尽头,只不过正好有个通道将他们引了出来。这外面的确和宋府里的奢侈萎靡毫不相似,生机勃勃,一片绿色盎然。再向绿色尽头看去,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上面飘着几个不起眼的木舟和竹筏。
余莫卿走了几步,却发现绿色草丛中有一块很惹人注目,虽说那里都去绿色,但唯有那里不似一般的草丛那样规整,竟多出了一个角。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块涂了颜色的铁盒子,还是伪装的很像杂草的盒子。她不禁暗叹,这宋幕也是够有头脑,不仅有这样的机关密道,还有这样伪装的铁盒,如果不是为了隐瞒什么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这铁盒大抵是因为上了色,它的主人就以为它不易被发现了,所以都没有上锁。余莫卿轻松打开了这盒子,只见有几个小型竹筒安然躺在里面,还放着一个大的火折子。她又打开了那几个竹筒,却也不见里面放着什么。
她又仔细看了看这盒子里面,只见竹筒上沾了少许黑色的污渍。她伸手摸去,只见竹筒下全是黑色灰烬,大小不一,数量倒是很多。她捻起一些灰烬在手里揉搓,灰烬便毫无抵抗的化为更小的沫,随风飘走了。这分明是信纸的灰烬,竟都被烧毁了。
她猜测,这里应该是有人和宋府里的人交易信息的地方,以这绿色铁盒为传递工具,送消息的人将纸条放在竹筒里,接手的人只要在这里拿到消息便会烧毁消息,以防被别人窃取这些信息。宋幕心思倒也够缜密,能以一处废宅作障眼法,又以这种谨慎的方法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背后交易,看来身后隐藏的秘密不能再少了。想来他是太子之人,能不心怀鬼胎吗?
易之又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夫人,这盒子到底有什么?惹得夫人看得这么出神?”
余莫卿凝神,关上了铁盒的盖子,又将盒子放了回去,淡淡回道:“看来他们并不想我们发现什么,所以早就将这些消息给烧毁了……”
“啊?那怎么办?”易之倒也猜得到这里的消息应该有所用,但明明这传递消息的工具就在眼前,可是现在却查不出这些消息是什么,着实有些可惜。
余莫卿回身对易之说:“急什么?有些事不能急,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这里作为交手的地方,那一定有所埋伏,我们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
易之点头:“对对,夫人想的倒是周到。”他原以为只有公子考虑周到,现在看来这夫人倒也不差,虽喜欢朝不熟悉的地方探索,但思维之敏捷丝毫不输给公子。
说着,两人又通过那“墙角”钻了回去,临走前余莫卿又看了眼那远处的小河,感觉有风从那河面飘过,吹起了一阵波浪,仿佛是有人在上面行走一般,一股不明气息迅速席卷河面。
她凤眸微眯,暗想这片小河也不简单吧,但这里一看就不属于宋府地界以内,如果有不轨之人趁机埋伏,她和易之绝对是弱势一方。再说看样子她和易之出来已久,妖孽应该也和宋幕聊完了,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她毫不留恋的扭头,和易之又回了那废旧房屋的门前,便准备原路返回。
可是刚走不久,余莫卿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易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走的路怎么和我们来的路不一样?”她只觉得他俩一直在一片花园里转悠,至今还没有绕出来,难道宋府也设了什么八卦乾坤,被他们闯破了格局,走进了宋府之外的地方?
易之也打量起来:“好……好像是这么回事……”
余莫卿一脸无奈地看向他:“那你还记得路吗?”她其实也很疑惑,明明自己方向感不错,没想到竟在宋府迷了路,难道刚才自己只休息宋府的结构布局去了,竟将这来回路线给忽略了?
易之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抿着唇不说话。
“那我们可能是……也不知道什么找得到路了……”余莫卿挑眉道,“这里难道也是设了关卡,不让人过路吗?”
“应该不会吧,宋大人再精明,一个自家住的府邸没必要大动干戈设下这些吧?再说,宋大人数钱的时间都不够,还会在意这些?顶多加着看钱的守卫,才不会弄的和我们庄里一样精致灵巧呢。”易之突然恍然,安慰起余莫卿,“我们毕竟第一次来宋府,不认识路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夫人刚才不还说,走一步看一步吗?万一我们就走出去了呢?”
余莫卿凤眸流转,轻笑道:“哟,易之,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竟一点就通,这么快就会将我说过的话付诸实践了?”她倒没想到易之竟有这样的觉悟。
易之见余莫卿夸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夫人过奖了……易之好歹待在了公子身边这么久,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也是,连妖孽的话都听得懂,怎么会听不懂人话呢?”余莫卿一语双关,暗自发笑,竟觉得易之有些可爱。
易之并没听出余莫卿的意思,还当余莫卿只是随口一说,又认真陪着余莫卿走着。
余莫卿也只是按照一点模糊的印象带着易之东走西走,只觉得周围的房屋很是熟悉,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直到经过一处外形独特而又不失恢弘的长廊,余莫卿仿佛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听说了那个小妮子吗?长相当真是惊骇世俗,让人根本不敢直视啊!”
“也是佩服公子永夜的胆量和气度,竟会为这样的女子放纵一怒,还将那有头有脸的贾公子割去一截舌头!”
“对啊对啊,还以此威胁了在场的所有人,哪个敢再对第一庄的人不敬,尤其是这位夫人,当真是要遭报应的……”
“是啊……刚开始还以为是宋大人有本事,对这公子永夜丝毫不屑,谁料这后来,宋大人连腔都不敢开了,虽为贾公子求了情,但谁看不出这宋大人脸上都冒了不少冷汗了……”
“我也看到了,公子永夜更是连手都没动一下,尽管着对自家夫人的好,命了一个护卫就将贾公子给放倒了……这护卫的武功都悄无声息,就更别提公子永夜了……”
好似有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昨夜的事。
“竟有此事?”这时又出现了一个公鸭嗓。
“当然了,我们几个亲眼看到的。也是邵爷没有赴宴,不然还不被这等女子给恶心到!”
“当真有这等丑妇?”那被称为邵爷的人笑得轻快,“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算了,这丑妇可不比邵爷家的几个奶奶漂亮,邵爷还是别花这心思了。若为了此等丑妇而下功夫,当真是不值得了……”
“对啊,邵爷,你可就别好奇了……再说那是公子永夜的夫人呀!”
“说到这儿,我还记得邵爷不也是第一庄出来的吗?可知晓这庄主夫人的身世背景?”
那人笑着答到:“你们也知道,爷可是早年就出了第一庄,自然不知庄主什么时候娶的夫人,更别提她的身世背景了。庄主向来谨慎,你们昨夜连名字怕是都不得知晓吧?呵呵……”
“是啊,只听到一口一个夫人,哪敢问什么闺名呀……”
“不过,邵爷当年为何要离开第一庄?”
“诶诶,这可不叫离庄,只是派虎占山罢了……若不是当年庄主惹了爷,爷指不定都坐上庄主的位置了?呵呵……爷也是心宽,索性来了乾城的分庄。否则,怎么有你们几个的好处……”男人的声音就透露了自己的恬不知耻。
这些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了余莫卿和易之两人的耳里。
余莫卿倒不以为然,她自然知晓任谁见了她昨日的面容,谁敢恭维这第一庄庄主的丑鬼夫人?听这几人的对话,那人应该就是早被妖孽赶出了第一庄,还自称在分庄任职的不自量力的邵三了吧,听语气就知道她在夸大其词。不过这自信而又傲慢的语气,如若不是第一庄的人,怕是也辨别不出真假吧。不过她也有所疑惑,这邵三倒也捞了不少钱,既然他已经被赶出第一庄,又是从哪里搜刮的银子,还带着几个人发家致富?
相比于余莫卿的漫不经心,易之则两眼冒火,咬牙切齿道:“夫人,这群人真是不自量力,竟然如此议论夫人!这邵三也太过分!既然早被公子扫地出门,竟还有脸说自己是分庄的人!真是不要脸!”
余莫卿挑眉:“对于这种人,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给多了脸面,反而增加了他的脸色。算了,咱们走吧。”她原本是对邵三有所疑惑,但想着他本就被第一庄所弃,为这种人而耽搁自己的时间,实在有点不值得,便准备带着易之继续找路。
易之虽心中有气,但倒也听余莫卿的话,强压着怒气,跟在了余莫卿身后。
谁知才转身走了不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猥琐笑声:“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竟在这里独自徘徊?是等着爷来临幸吗?哈哈哈……小娘子,转过身让爷瞧瞧,这身姿曳曳,可叫爷等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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