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娘娘还说自己没有自欺欺人?那芳华殿内囚禁的慧娘是凭空而来的?还是说芳华殿的大火是别人放的?还有,先皇后之死,德妃之死,皇嗣受辱,后妃或失踪或惨死,罪状书上白字黑字,娘娘签字画押,如今娘娘百般逃避否决口辞,难道只为扰乱臣女视听?还是想让臣女心存愧疚,不该揭发娘娘曾经犯下的罪行?”余莫卿嘴角冷冷微勾,她虽想到关于后宫之事在惠妃心中有所芥蒂,只不过惠妃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
面对余莫卿的话,惠妃是绝对找不到反驳的机会。好在是作戏惯了,惠妃瞬间便收起了偏激,仿佛刚才只是一时心起突然反驳,而如今又一副冷傲不屑,犹如那些发生的惨案和暴行不过浮云,她仍旧自如面对,好似当初她第一次踏进这皇城般,那天生的自信和傲然,是她岿然不动的伪装。
惠妃眉峰一挑,冷笑不止,“呵,那些个贱人不该死吗?从进了王府时就是混吃等死的祸害,整天除了想着争宠,何曾为江山社稷着想过?又何曾以圣上的安危想过?满脑子歪主意,整天鸡飞狗跳,三天两头哭闹上吊,一肚子坏水……就算进了宫又如何?一群低劣不堪的贱货,都仗着什么呀?还满脑子想要高攀皇家?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那先皇后呢?她才是圣上正妃,是六宫之主,娘娘为何痛下杀手?”余莫卿已经分不清现在的惠妃是因为心智受损才导致这般忽冷忽躁的模样,还是因为惠妃不过是故意寻开心才找余莫卿的茬。她只知道那些死去的后宫之人,不论尊卑,又凭什么要受惠妃的掌控。
“先皇后?呵呵……哈哈……”惠妃嘴边的冷笑愈渐残酷,眼中恨意和血色更深,“她配吗?区区资质,就算先本宫嫁给圣上又如何?就算做了皇后又如何?也不看看自己家世背景,想要踩在我薛氏一族头上?怕是给她几百年都做不到吧!”
“可是就算先皇后身份不如娘娘尊贵,娘娘又为何不看在太子和三皇子的面子上,放过先皇后一命?非要以性命相抵?视人命如草芥,娘娘为何如何残忍?”余莫卿知晓惠妃对家世极为重视,也不仅是她,恐怕后宫之人,又有何人不是因攀附名利而挣破头。
“残忍?本宫残忍吗?呵呵,说什么看在太子和三皇子的面子上?他们有什么面子?本宫的侍女惨死府上的时候,本宫的孩儿死在腹中的时候,本宫被陷害差点丧命的时候,又有谁来看本宫的面子!呵,人人都知先皇后面色温婉,性子柔和,可谁知道啊,根本就是个喝人血的毒妇罢了……说本宫不给面子?说本宫不够稳重?偏偏要本宫忍耐一时,以本宫儿子的性命来换那所谓的安稳吗!”惠妃越说越气愤,眼中甚有湿润之色,直到意识到了失态,惠妃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轻蔑一笑,眼中薄凉至极,“呵,本宫没有要了那贱人全族人和两个儿子的命来陪葬,都已是仁义之至……”
余莫卿凤眸微凝,她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当年的画面,她兴许猜出了一些后宫时常发生过的,尽管暗阁密簿上也未曾记载过那些宫闱乱斗,可是余莫卿知道,能促成惠妃成长至今,养成这般心性的,能做到如今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的,又怎会只有朝堂云涌?必然还有更令她心性大损的事。
可是。
如果说其他人争宠斗艳使尽手段需要整治,可芸冉的确是个意外,她甚至从未想过卷入这些漩涡之中,偏偏被圣武帝那盲目的爱情给冲昏了头脑。虽说惠妃痛失子嗣固然心痛,但她为何要把自己的怨恨发泄到其他无辜的人身上,尤其是在六皇子身上加诸的痛楚,着实令余莫卿不平。
“所以呢,所以娘娘从此以后就不允许任何后妃再为圣上孕育子嗣,不允许任何后妃踩在娘娘头上了吗?那德妃娘娘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六皇子殿下又做错了什么?想来娘娘盛名威扬,他们又何曾想过招惹娘娘?下毒不够,非要逼其跳井,还囚禁了慧娘,致使流言四起,娘娘就这般无情吗?”余莫卿道。
“本宫无情?”惠妃象征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是冷嘲热讽,“本宫不过是将真相公布于众罢了,让圣上好好看看那个芸冉到底是什么货色!亏圣上一片真心,可到头呢?芸冉又有几分真心是向着圣上呢?那贱人心中早不知道藏着哪个野狗,还口口声声为圣上着想?那次边戎之战她可知道圣上为了救她又受了多少伤?她不拉着圣上下地狱都是祖上积德!六皇子,呵呵,就算六皇子是圣上亲生的又怎样?就这样一个母妃养出来的狗杂种,将来又能成得了什么才?以为自己给圣上挡了一箭就能让圣上怜悯他那病秧子?成天装的一副可怜模样,真是和他母妃一般令人作呕!”
余莫卿心中一惊,又轻轻叹气。好在当日公审没有让惠妃前去,这要是她在场的话,可不将那些证据统统辩驳推翻,嘴上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招惹过自己的人。况且芸冉在六皇子心中地位不浅,同样牵扯圣武帝之心,若惠妃是那日当场大放厥词,想来今日的下场肯定会更不好过吧。
“怎么?现在知道了,那些贱人,就算不容本宫来管教又如何?总有一天还不是要死在别人手机,早死晚死不都得死,何必在意死的顺序前后?”惠妃眼神轻蔑,“倒是你余莫卿,又为何多管闲事呢?早知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欠呀……呵呵,可惜了,你余莫卿偏偏要当那条走狗,把不该强压在本宫头上的罪都要扣下来!圣上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让你这个小贱人来质押本宫!”
毕竟余莫卿心向别人,所以对于惠妃的辱骂并不待见。她心想如果,如果她不是站在惠妃的对立面的话,她也会佩服惠妃吧,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手握重权,又涉身朝堂,惠妃所做也不完全全是过错吧。
但人世多变,惠妃也逃不过贪心二字。
“不!娘娘错了!臣女不过是负责收集证据,真正来裁决娘娘的可并非臣女,那些铺陈在臣女背上的血泪,如果可以,臣女自然想亲手解决娘娘,可惜,有人先行了这一步……就算圣上可以不追究娘娘以往做过的事,可如今是娘娘先自搬石头砸了自己,又怪得了何人?是娘娘从未将礼法纲常铭记于心,为乱后宫不成,也是娘娘野心膨胀,胆大包天,竟然下毒毒害圣上,否则怎会落得如今下场?圣旨已下,娘娘再这般辩解又有何用?”余莫卿不介意提醒惠妃,包括太子谋逆之事在内,即便圣上知晓惠妃原本就在背后掺和了一脚,可是猎场之上也只是关押了太子,不过是责备惠妃了几句。如果就这般相安无事,余莫卿倒也安然,毕竟若不是那场鸿门宴她识破月舒,她又如何心中积怨,才引出惠妃背后所犯之罪?
归根结底,没有惠妃的自作聪明,也就没有后来余莫卿的反抗。
冤冤相报,余莫卿没有兴趣,唯有尽她所能,绝不允许惠妃再为自己翻案,圣旨已下,她不信惠妃单凭一人还有回天之力。
“你说什么!”这次换惠妃一脸惊讶,她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瞪向余莫卿,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是本宫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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