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刚说完这句,脑中便想起来了是什么时候。
的确,正是那日公审,她话锋急转直指惠妃毒害圣武帝,好似是听到了魏承德辩解不是?
余莫卿又仔细想来,当时的她一味想证明惠妃有罪,好似立马就回绝了魏承德,还以为他仍在为惠妃辩解,心中早已生厌,根本容不得魏承德解释呀,怎料到几日过后局势骤变,连她都未曾想过惠妃竟不会是那个下毒之人。
“想起来了?”见余莫卿顿时住口,魏承德犹如呓语一声,声音有些不真切。
余莫卿凤眸一冷,可是脸上却并无波澜起伏,“那为何当日你不曾执意辩解?”
“就算属下辩解,暗主会听吗?”魏承德就站在原地,好似一个被迫掉在湖海中央的人,孤立无援而绝望,但他周身并不似公审那日颓然,只是淡淡回着余莫卿的话。
余莫卿知道无法为自己的疏忽而辩解,只能作罢,“我承认,当日我急于定罪惠妃,是没工夫听你多话,但至少……至少惠妃下毒之证浅薄,你应当看出了,为何不告诉众人?告诉王茂?你应当知晓当日王茂才为主审,我做不了主的……”
她细想当初有关惠妃毒害圣武帝的罪证并不完整,毕竟那时是她在牢中就已经传出的消息,证据是圣武帝提前去搜的,而后待她出牢才委任前去查探的,最重要的是她只是将惠妃下毒一事与当年芸冉之事结合罢了,说到底惠妃究竟用了哪种毒,她终究不是亲眼所见。
再者,魏承德虽长相老实,但心思绝对不亚于邱明山,其精明之深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又怎会只有那一两点觉悟?既然他对惠妃如此忠心,既然能坦诚罪行又避开了惠妃罪大恶极的嫌疑点,为何独独事关毒害圣武帝这一点他却退却了。她不信魏承德当日仅仅是因为看出余莫卿的强势而只字不言。
魏承德眼神波澜不惊,却没有立即回答余莫卿的问题,只是看着余莫卿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道,“暗主,圣旨已下,一切都不会重来,暗主目的既已达到,何必纠结于真相?”
“可是这很重要!”余莫卿反驳得有些激烈,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不管是谁毒害圣上,惠妃的罪名都足以让她难逃死罪,这一点你没必要为她隐瞒,就算她没有毒害圣上,就算她以轻生为由想要躲过一时,可午时一到行刑是绝对不会耽误的……但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知道其他隐情,包括很多事,绝对不仅限于惠妃罪行,告诉我,你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情?你究竟还知道什么?”
“暗主终于说清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了?”魏承德仿佛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嘴角勾了一抹笑意,朝栅栏后的余莫卿慢步走来。
余莫卿并不介意将她今日来的目的挑明,毕竟刚才是魏承德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惜他对惠妃的忠心怎么说呢,总归是有一点令人疑惑的地方,尽管她现在说不明白疑惑的地方,可是脑中总有一种声音告诉她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眼前的魏承德,也正如月舒死前拼死道出的那般,绝非余莫卿能以目前仅有的见识可以辨别的。
“你夜袭将军府时我便疑惑,按惠妃的性子,手里的大鱼怎么说也要到快渴死时才肯放出啊,可是偏偏是你,当夜带人前来陷害栽赃,惠妃第二日再多此一举我且不提,毕竟她谨慎得很。可是……可是你,你当夜同样震惊了,不是吗?我为何会知晓你会夜袭,我为何会武功可以将你制服?是不是?”余莫卿先从大婚那日的疑惑问起。
“暗主这般问,是确定属下会悉数回答?”魏承德盯着余莫卿,昏暗中那双亮眸并没有因为主人的衰老而失去光泽,反而更加明亮。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可是惠妃可等不了那么多……”余莫卿冷笑。
“哦?暗主何出此言?”魏承德轻笑,仿佛余莫卿所说的话并不存在着威胁。
“你既认她为主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到死也不肯诋毁她一声,难道希望加注在她身上的罪行再多一条?于王权不利,惠妃到死也不过是个欺君之罪,不至于人人喊打。可是毒害亲夫这一条,更何况她毒害的还是天子,她是人伦尽丧,毫无怜悯,史书遍骂,朝臣贬损,这就是你想看到你的主人的下场吗?还是你那些维护不过是装模作样?不过是为何混淆视听,而这个混淆的对象,正是我不假?”余莫卿不介意戳穿魏承德的伪装,她不是没有猜测过魏承德的伪装,毕竟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庞,可是却又做出太多恶毒之事,原本就让她大吃一惊,再者月舒的话不无道理,魏承德觉得是她需要防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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