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才想起脸上还蒙着方巾,被风烈这么猛的一拉,划过脸上竟还有些疼痛,不禁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刚才怕在营区被认出来……”
难得看到余莫卿恢复正常的模样,清艳的脸庞在微弱的灯火下暴露,并没有那日初见时的狼狈和狰狞,透亮的眸子带着一股倔强和凶狠,那样相似的神情和气质,倒让风烈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让他记忆犹新,却又不忍回忆的面孔。
见风烈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忽明忽暗,余莫卿只以为这个冷酷的男人又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令自己不爽的,赶紧服了软,“我可不认识什么外族之言,你倒是告诉我这是哪儿啊?”
风烈收起视线,人已经往前走去,眼中好似并无波澜,声音仍旧冷冷的听不出心绪,“此地名为西街,南漠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如同大昭驿站。”
“这样呀……”余莫卿这下明白过来,那这里也算不上城池了,大概就像大昭都城边关栖以的地界。
果然向里走去,灯火通明,她看到这里犹如商街,放眼看去已有几家茶馆栈模样的地方,沿街还有摆着摊的商人,亦有背着筐娄挑着担的人来来往往。只不过这里的修建的房屋并不似大昭的雕梁画栋,而像是一片戈壁上堆砌的堡垒,铺满着焦黄色的剪影,让人徒生一股苍砺之感。况且这里来往之人大多身着异族服饰,独特的鲜艳色彩在土黄的映衬下更加惹眼,让她只觉来到了一片新的世界。
“流安一带的百姓多为游牧之民,骨子里掠夺成性,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这里人多眼杂,你可长点心。”风烈难得关照她,不禁解释道。
“是吗?”余莫卿有些惊讶,毕竟西街的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动静,好似一条普通的商街无二,大家都只是在做着自己生意罢了。可是好景不长,余莫卿已经听到路边偶有传来的惊叫声和打骂声,还掺杂着一些破罐乱摔的声音,待她侧头看去,已有人大打出手,根本不顾周遭怎么围观。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围观。偶有几个多瞥了几眼,也只当一件稀疏平常之事,很快便抛之脑后,又继续干起自己手头的事来。
可是余莫卿下一秒却看到那大打出手的双方已是生死悬殊,鲜血好似并不宝贵,径直往外流淌着,却并没有激起在场的任何人的同情或奇怪,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反倒有几个人在一旁起哄,说得也好似是赶紧将另一个快点解决掉。果然没等哄笑声持续多久,那受伤之人又被凶狠的拳头锤了几下,很快没了生气。而周遭之人却似完全没有悲伤,反倒笑声更猛,还有几个拍了拍巴掌,仿佛极为赞许这场搏斗。
余莫卿蹙眉,没想到这里的人这般凶残,果然是个蛮族。
“受不了就不要看。”仿佛是看到余莫卿表情凝重,风烈将她的衣领拎了一下,让她从靠街边另一侧走起。
余莫卿没有说话,她倒也不是受不了。只不过她第一次感受这个并不熟悉的地域,并不熟悉的族人和特殊的生活方式。一切都不似她想象中那般简单,从那个凶残粗暴的世子,到如今街边任意的杀戮,她不禁好似流安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如果阿熙当真嫁入流安皇室,恐怕凶残的还在后面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风烈再次转身,余莫卿才意识到他们走到了一处栈的地方。
跟着风烈走进去,里面大多是一些壮汉在拼酒划拳,粗鄙的言辞和粗蛮的动作,哗哗作响的碗筷和哄闹声此起彼伏,余莫卿只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赌场。还有一些商在这里闲坐,看着来来往往的小二端出酒水酒菜。
而风烈却并没有多少反应,好似已经来过数次,轻车熟路走向柜台,和那店主说了几句什么。随即那店主点了点头,拿了一块小牌子递了过来,一副恭敬之色。
风烈点头至谢,拿了牌子便带着余莫卿朝楼上走去。
余莫卿一边走上楼梯,才发现这栈上方倒不似下面那般吵闹,隔音倒也不错,刚才的喧嚣迅速被隔绝在外,唯有久久萦绕周遭的尘土的气息,提醒着她这里正是荒漠中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
随即两人来到顶层最里的一间房门前,两人同时停了步子。
看着紧闭的房门,余莫卿倒有些迟疑。
此地虽不说隐蔽,但在南漠之中应该也无人会立即想到,风烈带她来这是为了什么?他口里的自有安排就是在这儿了吗?
“怎么?以为我想对你怎么着?”见余莫卿迟疑,风烈不禁冷笑。
“嗯?”余莫卿抬眸,并不知风烈在说什么。
风烈也没多解释什么,径直推开了门,人已经朝里面走去。
余莫卿奇怪,这男人是干什么?
但也没有多想什么,随即跟了上去。
房里没有太多嘈杂之声,可是规模倒是不小。余莫卿往里走去,风烈的身影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喂,你走了那么快干嘛?”余莫卿不禁抱怨了一声,刚想吐槽他赶着饿死鬼投胎还是怎样,视线却触及那抹熟悉的面容。
“阿夜……”余莫卿眼中惊喜相叠,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做梦还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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