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四十 身份暴露
金掌柜见皇後撤走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整个大堂再无闲杂人等,他微微叹口气,盯着皇后的脸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皇后有些动容,但马上恢复了原先的表情:“挺好的,惠允也要嫁人了,我再也不用操心那丫头了。我看阿焕你也不错,店都这麽大了,还井井有条。我常听他说,你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今天来了,才知道你真的很厉害。”
“做吃喝嫖赌的行业,没有靠山怎麽行,也多亏了那个爱多管闲事的,我的店才能越做越大。他现在怎麽样,还活着呢?”
皇后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没死,不会那麽容易死。”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已没有了之前的沈闷,金焕招呼她吃菜,皇后则对莲生很感兴趣:“你定下来的楼主,那个叫莲生的,我瞧着很不错,若不是你的人,我定要把他接到宫里来,他把我们蕙允害得好惨,只要她一离开这楼,就对人家心心念念,好几天都神神叨叨的。”
金焕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已经有相好的了。他是我挑的人,当然很不错,我看人的眼光差不了,当初他在雪地里孤零零地站着,眼神很坚定地望着我,我就知道他以後肯定是公子里面的红牌。也不辜负我对他的期望,他比我意料中还要适合干这行,再好好教教,把楼交给他肯定没问题。倒是可怜了蕙允,一片芳心给错了人。”
“原来已经有中意的了。罢了,蕙允小小年纪,就全当吃苦了,不然以後怎麽担得起大梁。”
金焕安慰她不用担心。因有女皇执政的先例,当今朝凤国的律法要求无论男女,只要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未来的掌权者。蕙允是长女,她以後会是女皇,但她年纪尚幼,处理事情还很不成熟,皇後担心也是常理。“等她当了女皇,宫外的事情我会带着莲生认真处理的,我们会帮她的。”
皇後冲他投去感激的一笑,又想起一事:“那日,许文宣在早朝上提了,大理寺卿的人选不如让皇帝、平安王和文官们各推举三人,凭本事当选。大理寺卿这个官职非同小可,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平安王这边我倒不担心,就是那些文官们……”
“星灿为许文宣推荐的人,都是自己人。那些夫人也得了星灿的暗示,就看枕边风起不起作用了。”
“可是我也听说,文官打算推选刑部的杨文海,此人能力非常出色,也有政绩,我担心……”
金焕沉思了片刻,缓声道:“我对杨文海有印象,他的师傅……”
“他师傅怎么了?”
金焕仔细回想,八年前,杨文海的师傅写了一篇檄文暗讽当今圣上,还征集了他一众学生在上面签名,后来为保文人风骨,不愿进入刑部配合调查,在府中自缢身亡。那份檄文的原文也被他烧了干净。当年看过檄文的只有圣上,后落入他女儿柔妃手中。柔妃因此被打入冷宫,檄文不知是否还在她那里。想要办事口说无凭,如果能拿到那份檄文,找到杨文海的签字,就好办多了。
金焕将此事告诉皇后,让她暗中去调查柔妃所在的冷宫。
皇后一一点头应了:“还是你考虑事情周到。”
聊完此事,掌柜微微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昨日田七来找他,明确表示她对莲生的感情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他虽早料到这一幕,仍为莲生抹了把泪。如果田七愿意,他本可以直接将此事和皇后娘娘提了,寻一个机会和名头,让皇帝为他俩人赐婚,到时候也由不得莫家庄反对。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一顿饭快吃完,屋外侍卫传春水客栈的当家要见皇後,她点头准了。没一会,就看见一身红衣的迟姐大笑着从外面进来:“皇後妹妹,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阿姐!”皇後站起身迎迟姐进门,迟姐一看桌上的菜样,暧昧地拍了拍金焕的肩膀:“你小子不错啊,知道讨好我们皇後娘娘,她喜欢的菜你可是一样都没落下啊!”
“谁要讨好她?前段时间新来了个厨子,我让他试试手艺罢了。迟姐要不要试试,味道好得很。”
迟姐不再取笑两人,大方地坐下用膳,边吃边称赞掌柜的细心。两姐妹相见,自然有很多心里话要聊,话题又绕到蕙允的婚事上,其实这桩婚事就是简单的利益婚姻,现在朝凤国是文官做大,宰相麾下的一帮臣子以他为尊,任何事情都要听从宰相的意思。
前几年,宰相已暗示皇帝赐婚,但皇帝均以蕙允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婚事。后来又谈了黑山国的皇族,因时势变动也黄了。现在华嘉公主年满十六岁,正是婚配年龄,要是宰相再次要求赐婚,他便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当今圣上对宰相独断的作风不满已久,但无奈对方势力过於强大,而皇後背後并无靠山,正好朝凤国和东边的羽龙一族起了争执,本国大将军出军保住了边疆,他便趁这个机会,以赏功为借口,把女儿嫁给将军之子,以後蕙允就是女皇,而将军之子就是驸马,以武力来制约宰相,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迟姐感叹道:“身入皇门,哪能事事顺心,她对莲生的那点痴念也该断了。”三人不再谈国事,边喝茶边聊家常。
另外一间房里,莲生受尽煎熬,他很想再仔细问问那只镯子的事情,又怕问多了让人起疑心,他装作不经意地接话:“原来那东西有这此等好处,我当时看了一眼,也发现做工很是精细,也只有黑山国才能有此等巧夺天工的手艺呢。”
胡满月脸上透出点惋惜之情:“家父是这城里的翡翠工匠,对工艺品很痴迷,听说有这种旷世奇品,还想让展渊少主借来欣赏一二,谁知他已转送莫家小姐,便不得强求了。”
嘉华公主道:“展渊对他妹妹可好了,小时候我和他到棋馆玩,张口闭口都是莫家小姐,我想见,他还偏拦着。”
嘉华公主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外人,小声道:“不过我听说他妹妹其实是离家出走,虽然莫家庄对外宣称是莫家小姐走丢了。”
胡满月神色有些不正常:“别人家的事,我们也不好评价。”
莲生心里隐隐作痛,莫家庄小姐走丢一事曾闹得沸沸扬扬,城里都在讨论。当时他只当是家族意外,毕竟这年头人拐子挺多,便没留意。现在听华嘉公主说起,再联系田七出现的时间,她手腕上的镯子,还有她的行为举止,所有的事情连成一条线,尽管再不愿承认,他也渐渐明白过来,田七就是莫家庄的小姐,那个被展渊少主宠在心里的妹妹。
平安公主很少接触宫外的事,这下听得津津有味,她穷追不舍地问:“他妹妹跑了,他怎麽办?有没有去找?”
“当然找了。展渊认为他妹妹应该是朝北去了,所以朝凤国境内、莫家庄以北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个遍,现在他往黑山国去了,听说大街小巷都贴着莫家小姐的画像,可半年过去了,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胡满月想起那时候的展渊,天天钻进他妹妹的房间里喝酒消愁,看了人心里难受。
胡满月接下来说了什麽,莲生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借口要净身,忙从房间里退出来,他在回型走廊上急急走了几步,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现在他十分确定田七就是莫家庄逃跑的小姐,她在风雨欲来堂里找活干肯定是为了躲避她哥哥的追捕。天下说大就大,但只要有心有财力,找个人并非难事,万一时日一长,田七被她哥哥找到,要带她走怎麽办?
深吸几口气,莲生决定先不告诉田七此事,他要尽快把掌柜交代的事情做完,然後带着她隐姓埋名到别处去生活,就算被找到了,他们也成了亲,展渊再横,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主意打定,他又返回房间,华嘉公主正好奇地问东问西:“黑山国的官府都油得很,非常不好说话,他能满城贴他妹妹的画像,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是当然,一开始黑山国并不答应,毕竟不是本国人。但是展渊和当地黑金行当家关系匪浅,想必动用了些关系。”
胡满月见莲生进屋,想到风雨欲来堂消息灵通,忙拜托他道:“鄙人不才,替展渊求莲生公子一件事,如果公子见到手腕上带了奇怪镯子的姑娘,还请通知我,让他们兄妹早日团聚,也算帮了我朋友一个忙。”莲生假意答应,心里却巴不得展渊多花些时日把黑山国的地皮都掀开来看一遍,最好再往北,把那片沼泽地填成平地,永远别往君临城来。
众人又聊了一小会,快到了茶点时间,莲生引大家到了大堂,声称要去厨房照料一下,辞了众人,却往田七的小柴房走去。他心里空空慌慌得没有着落,他害怕真有一天田七被她哥哥抓走了,他要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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