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技术,厉长生还是有的,而且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厉长生给采蘩添了一笔眼下腮红,更叫她多了一分羞赧可怜儿之感,这便也就大功告成。
厉长生收拾了东西,道:“女官已可睁眼。”
“好了?”采蘩有些个惊讶,她心里打着绳结还未捋顺,没成想厉长生已经齐活。
采蘩一行睁眼一行口里说着:“我倒要看看你这三头六臂的能耐,我若是不满意我就……”
采蘩那找茬的狠话还未撂下,一双眼睛盯在镜鉴上,愣是再挪不开,一个字也无法多言。
那镜中之人娇靥如玉,腮凝新荔,温柔含情,似嗔似喜。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羞花闭月,什么风华绝代,这些个字眼突然都变得俗不可耐,竟不知用何种词眼来诉说才觉恰当。
采蘩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镜鉴之人,道:“这……这莫不是仙女下凡?”
那镜鉴之人就是采蘩自己无疑,她心中清楚明了。如此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平日里她决计是做不来的,全然说不出口,而今日也顾不得许多,她若不说着实憋闷难当不吐不快。
厉长生仍然沉着微笑,和之前表情并无半点不同,口气也是平常的紧,声音略略低沉,温柔的道:“女官可觉满意?女官天生姿容,明秀动人,何愁太后与陵川王不青睐?”
第5章 暗藏玄机
“满意!着实没有比这更……”
采蘩对着镜鉴看的痴痴然,听到旁边厉长生“朴实真诚”的话,越发撞在心坎上,嘴巴显然比思维快了许多,不由多忖,便直接开口。
这话已然说了大半,采蘩才堪堪住口,发觉自己着实说的太多太快。
“咳——”
采蘩干嗽了嗽嗓,她本意想着,不论厉长生给自己画成什么模样,都要找一找邪茬,否则自己这颜面要置于何处?岂不难看?
可眼下,真到了临了,采蘩愣是一丝一毫的不是也说不出口。
采蘩板着俏脸,看似随意的道:“你这戎狄人,到底和我们大荆不太一样,就会顽一些花花把式,这妆面看着也算是新鲜。我向来性子阔达宽宏,可不是什么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人,这你也是知晓的,念在你是初犯,鬼迷了心窍的份儿上,今日便不与你多计较旁的了。”
“是,”厉长生对着采蘩抬手一礼,道:“女官温婉恬静,观之可亲,一见便知,必不可是刁钻刻薄之人,如何能难为了我这样的小人?还要多谢女官不计前嫌不予追究。”
厉长生口里一串好听话,却不显得卑微低贱,反而通身从容不迫之气。
这三两句话,倒是叫采蘩不好多言,直接将这向来不好相与的貂蝉女官给拿捏的服服帖帖,乖顺无比。
采蘩对着镜鉴摸了摸鬓发,哪哪看着都满意,处处瞧着都称心,便道:“我还要去太后跟前伺候着,太后是最离不得我的。”
“是。”厉长生也不多话,只管点头说是。
采蘩笑颜如花,又道:“这便先走了,得了空我着人给你送些个点心来。你可别小瞧了我那儿的点心,这皇宫里面儿,除了太后和皇帝,就只有我能食得,可是太后专门赏赐的,就连小太子也不见得吃得上。”
厉长生听了仍旧称是,心里忖着,这女官性子骄纵蛮横,嘴巴也是硬的很,恐怕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遇到陵川王这事情,有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也不足为奇。
只是一点,若女官采蘩此去见了太后,脾气火爆仍不得好处,恐怕转头便要拿厉长生再撒一趟气焰,倒是白费了半天化妆的功夫,岂不前功尽弃?
“女官请留步。”
厉长生突然出言款留,大步而前。
厉长生一站起来,身量展开何止八尺长躯?采蘩不过二八年华,这个头还有生长机会,尤其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如何能赶上厉长生的身高?
在厉长生跟前,就更显得娇小可人。
采蘩眼瞧着跟前的厉长生,心里一突,思绪不由七上八下的晃荡起来,这厉长生生得如此好看,身量如此高大,偏偏入宫做了侍人,若是没有变成太监,那可有多好?
采蘩这般一想,心里更是一突,只觉自己恐怕痴了癫了,如何对一个低贱太监如此上心?此时明明该当多想想陵川王的事儿,那才是正经!
“为何阻拦……”
采蘩硬声质问,话未落点,就瞧厉长生突然伸手过来,随即就觉鼻尖上被他一点一碰。
厉长生动作不轻不重,倒是让采蘩心口狠撞一下。
采蘩莫名结巴起来,道:“你,你……你作甚么?举动如此无礼放诞!是瞧我好欺负了不成?”
“女官误会。”厉长生那表情,仿佛自始至终就没变过。不慌不忙,不迟不疾,不惊不惧,全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但懂得厉长生的人都知道,他哪里是什么从容不迫,分明就是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笑不达眼底怒不及心坎,未放在眼中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忐忑可言?
厉长生道:“女官误会,长生这是想给女官润色一笔。女官请看。”
他说着抬起手来,示意采蘩去看镜鉴。
厉长生方在采蘩鼻尖轻点一下,原是手上黏了些许豆沙粉眼影,稍微给采蘩加了些鼻尖腮红。
采蘩往镜鉴前一站,乍一看什么也没发现,只隐隐然觉着自己有些个不同,更加楚楚可怜令人心疼,可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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