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玉道:“账目不用着急。”
“那小人……”
掌柜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之声。
荆白玉皱了皱眉,喻青崖站在旁边,赶紧说道:“外面怎么回事?乱乱哄哄的。”
掌柜的说:“小人这就去瞧瞧,这就去!”
掌柜的生怕有人冲撞了太子殿下,快步往外而去,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有人高声大喊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狗屁的东西!”
“难用至极!”
“呸!竟敢卖如此多银钱!根本就是黑店!”
“用过就不能退货?有没有天理?”
喻青崖一听,道:“太子殿下,不过是来找茬的客人罢了,日常也是有一些个的,掌柜肯定能处理好,请太子殿下无需担忧。”
的确是来找岔子的客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荆白玉乃是喜静的性子,最为讨厌旁人在他耳边吵吵闹闹,这是太子殿下身边之人皆知道的。
然而此时,荆白玉止不住往外走了一步,道:“有人来寻茬?本太子倒想要瞧瞧是怎么个回事。”
“瞧瞧?!”喻青崖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何时如此喜欢瞧热闹了?全不像平日的样子啊。
喻青崖来不及发呆,那面一身白衣的荆白玉已然抬步往外走去,喻青崖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外面有人高声喧哗,围了不少人瞧热闹,不管是店外还是店内。这场景……
荆白玉走出来,站在那大插屏后面,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就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一地方。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首先看到的并非那喧哗大闹的夫人,瞧见的反而是同样站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色衣袍的厉长生。
“流安世子……”
荆白玉眯着眼睛低声说,眼眶也没来由的一阵阵发酸。
正如他在酒肆楼上瞧见的一样,这流安世子果然与厉长生长得是再相似也没有……
然而他不是厉长生,绝不是……
荆白玉止不住抬起手来,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十年前自己满手厉长生鲜血的热度,那黏糊糊又热辣辣的感觉,恶鬼一般,在每个黑夜进入他的梦中,叫他辗转反侧,从未有安宁的日子。
荆白玉感觉自己有些不能呼吸,心口压抑的钝痛着,他低下头去,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
就因着这低头的动作,霎时间错过了厉长生投来的温和目光。
厉长生与宛阳郡主一起,就站在人群之中。发生骚乱的那一刻,厉长生就在想着,指不定荆白玉听到动静,会走出来瞧一瞧究竟。
穿过这人群的目光,果然一下子便发现了荆白玉的存在,就在那大插屏后面,身影瞧不真切,若隐若现的。
荆白玉的确长高了许多,再也不是七八岁半大的孩子,然而白衣少年若想要追赶上厉长生的身高,怕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而且少年的身板瞧上去有些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身子不舒服,正微微弯腰压着心口。
厉长生有些想要走过去,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理智的做法。
“瞧瞧你们的东西!”
“叫大家评评理!”
“这么贵的东西,难用至极,还说什么用了就不给退,凭什么呀?!”
有个贵夫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中间,正与掌柜和伙计理论着。
喻青崖一瞧,立刻说道:“公子,我将那蛮不讲理的刁妇人轰走!”
他这话说罢了,根本来不及走过去,却瞧有人捷足先登一步。
宛阳郡主低声叫道:“喂!厉长生你干什么去?喂……你去管什么闲事啊!”
厉长生仿佛未有听到,已然一脸温和笑容的走了出去,站在那贵夫人面前,说:“这位夫人,您手中的东西可能并未有什么问题,只是您使用的方式不太正确罢了。”
“你说什么?”那夫人瞧突然有人出头,立刻狠狠瞪了一眼厉长生。
这场景的确似曾相识,不论是荆白玉还是厉长生,亦或者是在喻青崖心中。
十年前的某一天,同样是有人到香粉铺子里来找茬,当时也是厉长生出面,将事情轻松化解。
厉长生并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然而眼前的闲事儿,他是必须要管上一管的。
厉长生心中另有一番计较,自己无法与荆白玉直接说自己的身份,生怕荆白玉不肯相信。若是如此,那便要换一种更好接受的办法才可。
而正巧了,那找茬的夫人,不正给厉长生了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他自己是谁的机会。
厉长生很了解荆白玉,荆白玉也同样了解他。
在荆白玉心里面,厉长生能说会道,没有人比他更会说话,没有人比他主意再多,也没有人比他更为手巧。厉长生总有数不尽的稀奇顽意,也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啊?”那贵夫人打量着厉长生,说:“也是这铺子里的伙计?看着不像呀!”
“他是谁?”宛阳郡主一瞧,拉厉长生不回,只好也跟着出了头,道:“他乃是流安侯世子!你的口气放尊重一些!”
贵夫人吓了一跳,道:“骗人罢?流安侯世子?那你管这闲事做什么?我瞧着就是铺子的伙计,还想骗人呢!真是顽笑。”
厉长生并不因着贵夫人的话儿露出恼怒神色,只是温和友善的说道:“在下只是路过罢了,瞧见夫人因着手中的散粉而苦恼,所以才好意出来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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