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老子要跟那甲方打官司!你马上给我请最好的律师来!”
汪烙棘像滩涂上搁浅的鱼,死死挣扎着不肯接受现实。他不明白,自己真的落魄到这地步了吗?
要去乡下卖水果?
小叶讪讪道,“你本来就官司缠身,现在穷得连水电费都莫得交,哪还有钱打官司啊。民间法律援助,了解一下?”
汪烙棘:“.…..”
日了狗了。
“祸不单行”,“多米诺骨牌效应”,这两个词足以概括他这段低谷时期。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自从事业一落千丈,降临在汪烙棘身上的惨事接连不断,他丢了钱也没了事业,只能拮据度日,过得跟个啃糠咽菜的搬砖党一样。
最惨的是,他那前经纪人跟他有仇,背着他签下了个巨坑爹的“形象业务”——
农贸水果批发市场代言人。
那扑街仔还特地把毁约的赔偿金额定为一个亿,就是要让汪烙棘没有回头路。
一个亿啊......对于一个失业的三十八线过气演员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绝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两百斤助理在线在线卑微,跪求过气影帝纾尊降贵,到乡下去给某农贸市场拍代言……
“一个亿又怎样?”男人骨气铮铮,斩钉截铁道:“我,汪烙棘,就算再落魄,也不会沦落到要放弃尊严——”
小叶残酷地打断他,“那一亿……后面跟的货币单位是美元。”
下一秒,汪烙棘一脚甩开缠在腿上的水泥墩子,朝别墅三楼的露天阳台冲去。
“汪哥!!”在地上滚了两周半的胖子嘶吼着。
男人像条失控的哈士奇,挂着两条瀑布泪奔上楼梯,“老子要去死——!!!”
现场一度惨烈不已。
*
世上的人们总是过着形色不一的生活,有人在寻死见,也有人在求生计。
在某人打算从自家阳台跳下去的时候,某人却在忙忙碌碌地迎接新进的一批水果。
离城中心两百公里外,有个叫沙扁的小村子。那里有个大型的农贸水果批发市场,是这条村里发展得最好的产业之一。
“黑美人放那边,无籽放那边,水蜜桃放——不不不,那是油桃!别弄混了!”
“这边这边,对对对,纸箱并排垒高,别占地方,得让出条道儿来啊。”
“哎哎,小心点别压坏了!那葡萄压坏一点就不行了……”
焦蕉忙进忙出的,一边嚷嚷着协助工人们搬运水果,一边核对着手里厚厚的进货单。
男孩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新进的货,像极了在马路上指挥来往车流的交警小哥。
虽说高中毕业,但焦蕉的商业头脑算是发达,把自家承包的市场搞得越来越旺。除了跟本村大叔大妈的日常买卖,他还积极地把业务扩展出去,不少外市的水果商都到这里搞批发。
焦家的这盘生意呐,做得是红红火火。
看吧,卖农产品也能年少有为。
“何家公鸡何家猜~何家小鸡咯咯咯~真趣趣啊又多多......”
手机铃声忽然奏起,男孩把手里的圆珠笔搁耳后,将进货单往胳肢窝下一夹,拿出手机按下接听,“喂?”
“蕉啊,你中午见的那姑娘怎么样啊?”电话是他舅打来的,一开口就问他今天相亲的成果。
“不怎么样,”焦蕉回想起那场为时八分钟就结束的相亲,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不会吧?那姑娘是熟人介绍的,听说是个高材生,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啊。”
男孩毫无波澜地将相亲过程中的问答环节直接复述一遍:“她一上来就说希望我遵守男德,要我去学开游艇和水上摩托......还要我学做葡挞跟布朗尼蛋糕......这么说吧,我跟人家的思想境界格格不入。”
“......”高傲预感到他外甥的这次相亲又糊了,头疼着问:“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焦蕉:“我说,我是基佬。”
高傲:“...............”
“开玩笑的,我说我只会开拖拉机和推土机,只会做红糖切糕,她淋我一身咖啡,那股猫屎味儿到现在都去不掉......”
男孩抬肘嗅了嗅自己身上,嫌恶地蹙起眉头。
为什么他总是相亲相到些奇葩?
虽然他也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他是故意把相亲给搞砸的。
高傲听不下去了,只得另起话头:“今晚早点回来,我煲了茶树菇排骨汤,清热去火。”
“知道啦。”
焦蕉这会儿忙得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哪还有心思讲电话,匆匆说了声“拜拜”就把电话给挂了,重新投入到进货事宜中。
顶着烈日冒着蒸蒸热汗,男孩的两颊都被烘得如同柿子一样红。
可他那皮肤却白得不似常年要暴晒的人,还又嫩又细的,像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
这个被太阳烤得白里透红的男孩,在以钢铁般的意志搞事业。
*
与此同时,二百公里外,一个胖子正死死地抱住一个拼命要跳楼的男人。
“汪哥不要哇呜呜呜——!”小叶很绝望,他真的很绝望。
“别拦我!让我跳!”汪烙棘激动得青筋暴起,“老子活着还有卵意义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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