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带我来这儿了。教导主任很严的,逮到了记过。”杨易木瞪着谢延初,眼珠在黑暗里更显得大而明亮。
“放心。快高考了,不至于,顶多就是口头教育。”谢延初想了想,又笑,“再说我们两个男的,怕什么。”
“……噗!”杨易木终于笑出声。
“真这么害怕?”谢延初揉揉他的头,鼻尖蹭鼻尖地亲昵了几下。杨易木手臂环在谢延初脖间,哼哼唧唧地呈斗鸡眼状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点头。
“怕得要了亲命了。”
谢延初笑,眉目晕染开令人安心的祥和,“亲命什么样我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亲亲是什么样。”
说罢,捧着头,竟然吻得郑重其事。暖热的鼻息近在咫尺,杨易木失笑,怎么可以这么没个正形。学生时代还是规规矩矩的好,现在擦枪走火了怎么办?谁给灭?快高考了,以后来日方长……
猛一想倒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五月温煦的天气里,一丝寒意沁入骨髓。他知道人生苦短,怎么到了谢延初身边,不过就是被亲亲抱抱举高高,有时只是摸摸头,怎么就开始奢望起来日方长了呢?
以前总以为有用不完的青春握在手心,所以错了不可怕,大不了发现走错了路,绕回来重走。
可见识过世事无常之后,他开始学会小心翼翼地珍惜了。谢延初对他好,并非应该,只是甘愿。他没有权利利用谢延初的这份甘愿来为所欲为。
谢延初感觉到他的迎合,心情更加舒爽起来,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激吻惊起一群麻雀和灰鸽子。
“那边是哪个学生?”一道严肃的声音从天而降,伴随着刺眼的超大桶手电筒光,谢延初回头时被灯光照亮了正脸,心里一惊,在杨易木本能地眯眼往对面看时把他好奇的头扒拉到怀里,耳语,“老实点!等会……”
说着就迅速地去脱身上的校服。还好为了防蚊子,谢延初还穿着长袖。还好为了防早恋,学校订做的校服全是裤装,不分男女。不然,主任肯定能认出这里是两个男生。
谢延初把校服上衣往杨易木头上一蒙,“披着衣服,快跑!”
“我不!你也一起啊!”眼见着教导主任就要查到这儿了,杨易木急眼了,“傻缺吗你?”
“来不及了!他看到我了。”谢延初推他两下没推动,气急,在身后拍了下,“你想被全校知道是同性恋?”
杨易木脑子轰地炸开,脸烧起来,每次潜意识里都抗拒听到‘同性恋’之类的言辞,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过着这样的日子,但是别人一说,控制不住地,他就有点接受不良。
跑的话抓一个,不跑的话抓两个外加把同性恋事实捅破。杨易木那个小家危机刚刚缓和,老爸刚刚出院,不能再冒险让它风雨飘摇。
每次都在拖累谢延初。杨易木把他的校服上衣蒙在头顶逃离现场时,眼眶有些热。两只袖管在风里来回荡着,他真的,有点想骂自己。这颗飞快跳跃着快要震出胸膛的新鲜心脏,还能再承受谢延初多少付出、多少包容、多少不计回报不论原则的宠爱?
后来杨易木听说,谢延初被记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咬死了也不愿意承认当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谢延初本人倒不是很在乎,金银华让他写检讨上讲台去读,他也能读得像是每周一升旗仪式时在主席台上的演讲。杨易木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前面的女生们对着谢延初发花痴,冷不防肩膀被方浪拍了下,“是不是觉得老谢很有魅力?”
“那还用问。”杨易木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滴血滴得疼死了。这是谢延初呐!他该上北城大学的。要是因为这条记录,被耽误了……那自己还重生干嘛?一直都是个祸害!祸!害!
自从提过害怕,杨易木大好的毕业倒计时30天,开始被谢延初以一种高冷无情的方式进行了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的残酷的智商碾压。比如说,限时做数学题,做错了或者做不完,同一类型题目刷十道。杨易木寥寥无几的数学细胞就这么在题海天空中自由飞翔,数一数用完的笔芯,竟然也塞满了三个晨光盒子。
与此同时,本来的那些忧虑和担心,都随着忙碌充实而又按部就班的复习渐渐被抛之脑后了。
唯一让他拿不准的只有,高考前,会不会再出什么突发事件。谁再生出点幺蛾子出来他和谢延初都受不起。这次的记过事件可能就是有人暗中告密,可是究竟是谁,无从考据。
他总不能傻乎乎地跑到主任那里去问,那天晚上您是吃盐吃多了吗?所以才去逛逛学校后花园?
这样教导主任迟早把他也给办了。
更让他无语的是有天谢延初和他一起回家的路上,坦白了,其实那什么记过,高考前肯定会消掉。除了有一点让谢延初觉得有点别扭,其他根本没什么影响。
杨易木暗自焦心了许久的记过就这样被轻易化解,自然很好奇那让谢延初都觉得尴尬的事情是什么。磨了谢延初很久,好话坏话都说尽了,谢延初才说,“咳咳,就是那晚你没感觉吗。”
……杨易木不是没感觉,只是当错觉了。觉得下身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怪硌人的。
“然后你那……被教导主任看着了?”杨易木强忍着笑意,这个时候不能笑,要是吓着小凡凡以后站不起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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